第749章 偷

  “馬大嬸，你看起來，似乎是有些緊張呀。”孫傑漫不經心地說了這麽一句話。


  馬大嬸整個人都僵住了，她很快反應過來，衝著孫傑笑了笑：“我看到生人，就會這樣子。”


  她的臉色，變得慘白一片。放在身側的手指，不斷的收緊。


  這下子，連牛牛都覺察到了馬大嬸的不對勁。


  “媽媽，你怎麽了？”


  牛牛忍不住出聲問道。


  孫傑摸索著手中的刀具，衝著馬大嬸露出了一個笑來。


  好看的人，自然是笑起來也是好看的。


  清朗如天邊的明月。


  可是此時的馬大嬸，根本就沒有什麽多餘的心思去看。她的手心裏頭，已經不斷地往外冒汗了。


  隱隱約約的，她知道，有什麽東西，即將失控了。


  “馬大嬸，關於桐桐，我有點事情，想要和你說。”孫傑一字一句地說道。


  也不知道是無心，還是有意。他的視線，掃過了手裏頭拿著的刀具。


  馬大嬸唇角動了動。


  良久的沉默後，她點了點頭。


  牛牛看了眼兩個大人，默不作聲地跟在了兩人的身後。


  走在前麵的孫傑步子一頓：“馬大嬸，有些話，你確定，要讓牛牛聽到？”


  馬大嬸回過頭，看著自己的孩子。笑了笑：“牛牛，媽這邊有事，你先自己玩會兒。”


  “不要。”牛牛難得的，說出了拒絕的話來。


  馬大嬸強硬起來：“牛牛。”


  牛牛沒有辦法，隻是眼巴巴地看著兩人進去。


  *

  馬大嬸是個寡婦，寡婦的日子自然是過的不怎麽樣。她家裏頭沒有什麽勞動力，每天起早貪黑的，隻有她一個人。


  她的丈夫是生病去世的，家裏頭欠下了一大筆錢。這些都是馬大嬸要償還的。


  她一個人，拉扯著牛牛長大，實在是不容易。


  她們一家，是村子裏頭有名的破落戶。本來就是要緊著吃飯的。


  吳桐剛來的那段時間，家裏頭的糧食，全部都被水給淹沒了。


  他們家裏頭，本來就沒有多少存糧。是指望著這麽一點兒糧食過冬的。這會兒，糧食被淹了，他們說不定就撐不過這個冬天了。


  吳桐來的那一天，恰好是馬大嬸裏頭的所有存糧，全部都用完的一天。


  她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麽辦。


  馬大嬸知道，要是再這麽下去，她就得眼睜睜地看著她的孩子活活的餓死。這讓馬大嬸怎麽能夠忍心。


  吳桐一來，很明顯就是一個外鄉人。模樣秀氣，皮膚白皙。和他們這種麵朝黃土背朝天的人，完全不同。


  恰好，吳桐要的房子，是她隔壁的。


  馬大嬸還記得，吳桐剛來的時候，衝著她笑了笑。


  小姑娘這麽一笑，馬大嬸臉上的神色，也不自覺地柔和了幾分。


  她看了眼跟著自己身後的孩子，遞了一盒巧克力過來。


  “這是給他的。”


  吳桐指了指站在旁邊，明顯有些手足無措的男孩子。


  馬大嬸看向自己的孩子，他餓了麵黃肌瘦的。眼巴巴地看著，哪怕是這樣，也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看到牛牛這個樣子，馬大嬸格外的心痛。她說一聲謝謝。


  因為那盒苦苦的東西，馬大嬸和牛牛，就這樣熬了半個月。


  直到最後，家裏頭所有能夠吃的，全部都已經吃的。什麽都沒有了。


  馬大嬸看向了自己的孩子，牛牛。他還那麽小，甚至都沒有去好好看看外麵。


  “餓嗎，牛牛。”


  馬大嬸問道。


  牛牛搖搖頭，他衝著馬大嬸笑了笑：“媽媽，我不餓。”


  怎麽可能不餓呢？馬大嬸幾乎要當場落下淚來。她轉過身，沒讓自己的孩子看到。


  馬大嬸的視線，無意中看到了牆角那頭。那裏住著剛來的女人，馬大嬸記得，女人的名字叫做吳桐。


  她的唇角動了動，腦海裏頭，忽然就有了一個驚人的念頭。


  她想到了去偷。


  她不要很多，隻要一點點，一點點就好。再等過段時間，穀物成熟了。他們就能夠撐過去了。


  想到這裏，馬大嬸沒有再猶豫。


  哪怕知道，小偷是沒有什麽好下場的。可是她根本就沒有什麽選擇的餘地。


  當天晚上，馬大嬸就行動了。


  大概是懷了孩子的原因，吳桐很早就已經睡著了。這麽些天，馬大嬸注意到，這邊很早就已經把燈給關了。


  她放輕腳步，爬牆，很快就摸到了吳桐的院子裏頭。


  這一次，格外的輕易。房間裏頭很安靜，隻有床上女人的呼吸聲。她在睡覺，似乎是睡的很熟。


  馬大嬸很快就找到了她的包包。


  摸索著打開。


  借著從外頭透進來的月光，馬大嬸看到了錢包裏頭的紙幣。


  馬大嬸沒敢多看，她隻抽了一張紅色的紙幣。就把包給放回了原地。


  她沒有多拿，100元已經足夠她和牛牛生活很久了。


  離開的時候，她聽到了床上有翻身的動靜。一時之間，馬大嬸就格外的慌亂了起來。


  大概是走的時候太快了，她不小心推倒了桌上的東西，發出了咣當的聲響。


  黑暗裏頭，傳來了一道女人的聲音：“誰呀？”


  吳桐醒過來了。


  想到了這裏，馬大嬸更是不敢多做停留。她朝著外頭飛快地跑去。


  她沒敢翻牆，怕被吳桐給察覺到了什麽。隻是貓著腰，在外頭躲了很久，才敢出去。


  等回到房間裏頭的時候，她的心髒都是怦怦怦地跳動的厲害。


  她攥著紙幣的手裏頭，已經出了汗。


  第二天一早，吳桐就神色匆忙地敲開了他們家的大門。


  有那麽一瞬間，馬大嬸甚至以為，吳桐知道了什麽。可等到吳桐說明來意，馬大嬸才知道，原來是吳桐想要買東西防身，說是家裏頭進了賊。


  直到這時候，馬大嬸才鬆了一口氣。她幫著吳桐從外頭買了一把小刀。


  馬大嬸試過，刀很利，用來防身，已經夠了。


  因著這件事情，在平日裏頭，馬大嬸對於吳桐，多有關照。


  兩人之間的關係，也漸漸的熟悉起來。原來這件事情，馬大嬸是想要給爛到自己的肚子裏頭，不對任何人提起的。可是這會兒，似乎是瞞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