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5章 許願

  怦怦怦。


  顧慎之胸腔裏頭的心髒，聲音忽然變大了幾分，帶著要從胸腔裏頭跳出來的力道。


  他皺了皺眉頭，根本就不明白自己現在這樣的反應，到底是因為什麽。


  顧慎之忽略了心裏頭的反應，淡淡說道：“我還有事。”


  言卿也不介意，用很低的聲音說道：“阿慎，隻要一點點時間的呀。”


  她的尾調上揚。


  言卿是杏眼，皮膚很白，笑的時候，眉眼彎彎。


  好看極了。


  她眼巴巴地看著他。


  看著這樣子的言卿，顧慎之說不出什麽拒絕的話來。


  沉默了一下，他點了點頭。


  蛋糕並不是什麽大蛋糕，言卿隻買了6寸的小蛋糕。蛋糕並不是很精美，倒是顯得有些粗糙。


  等到顧慎之的視線在蛋糕上，言卿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了一聲：“這是我做的。”


  顧慎之沒說話。


  眉眼淡淡。


  在她的麵前，顧慎之一直都是這樣冷冰冰的模樣。


  言卿在蛋糕上麵插了蠟燭。


  小心翼翼地點燃蠟燭。


  走到了一旁，把燈給關掉了。整個房間裏頭，陷入了一片純然的黑暗。


  隻剩下餐桌上的蠟燭，在閃爍著光影。


  “阿慎，阿慎。”言卿低低地叫了他一聲：“你快許願。”


  “許願？”顧慎之重複了一遍。


  在隻有一小點微弱的光線裏頭，顧慎之掃了眼言卿。


  “對呀，你快閉上眼，在心裏頭說出那你的心願。”言卿點了點頭。


  就像是一隻快樂的土撥鼠。


  心上的某根弦，忽然就被這樣給撥動了。


  顧慎之還沒有成年時的生日，都是在無比浩大的場麵中辦的。生日宴會上，會邀請整個青城裏頭的名流望族。


  與其說這是一場生日宴，不如說這是一場上流社會籠絡人的一種手段罷了。


  而他，就在那樣的場合裏頭，被無數人給恭維著。


  “顧少爺您真的是能力出眾呀！”


  “對呀對呀！要是我家的孩子，能夠有顧少爺的一點兒風範，我都不至於會這麽生氣。”


  香檳，美酒。


  觥籌交錯。


  後來，是顧慎之實在是厭煩了那樣的場合。加上手上有了實權，那樣的生日宴，就看他的時間，決定要不要舉報。


  畢竟，偶爾辦一下生日會，對於鞏固合作夥伴之間的合作，還是還有作用的。


  所有的一切，在顧慎之的眼底，都是和利益沾邊的。


  至於他的生日蛋糕，自然是最豪華的。專門請了國外著名的蛋糕師來做。


  顧慎之又看了眼麵前平平無奇，甚至可以說是有點難看的蛋糕。


  “阿慎，阿慎，你快許願。”


  耳邊是言卿的聲音。


  顧慎之閉上了眼。


  許願…什麽願…


  似乎是在所有的眼裏，顧慎之都是完美無缺的。他擁有了家世，樣貌，還有能力。


  這樣的人，讓所有的人，都不由得羨慕起來。


  從小到大，顧慎之似乎沒什麽欲望。他所擁有的一切，都是旁人眼裏，可望而不可求的。


  所以，許願？許什麽願？


  鬼使神差的。


  那一瞬間，顧慎之的腦海裏頭，竟是出現了言卿的麵容。連顧慎之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麽會這樣。


  他的願望…竟是想要一輩子和言卿待在一起。


  顧慎之被自己的想法給嚇了一大跳，他猛得睜開了眼，把站在一旁的言卿給嚇了一跳。


  “怎麽了？阿慎，你許了什麽願？”


  言卿問道。


  她定定地看過來。


  顧慎之自然是不可能告訴言卿，自己許了什麽願望。他隻是覺得，有什麽東西，似乎是失控了。


  可他自己卻不知道，到底是什麽。


  顧慎之一言不發地往前走去。


  “阿慎，阿慎。”言卿追了過來：“你還沒有吹掉生日蠟燭呢？”


  顧慎之的步子，沒有絲毫的停頓，他繼續往前走去。


  唇角抿的死緊，崩成了一條直線。


  “不了。”


  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麽心裏頭忽然就有了一種莫名的情緒。


  “可是…”言卿猶豫了幾秒，低聲說道：“可是，不吹蠟燭，願望是不會實現的。”


  顧慎之的步子頓了頓：“我沒有願望。”


  言卿愣在了原地：“那你吃蛋糕嗎？”


  “飽了。”顧慎之這樣說道。


  那個蛋糕，顧慎之沒有吃。最後，顧慎之記得，是言卿一個人吃完的。


  他沒有嚐過那個蛋糕的味道。


  後來，顧慎之不止一次地後悔過。為什麽自己不去好好嚐嚐蛋糕的味道。


  那是言卿親手給他做的。


  後來，就再也沒有了機會。


  那一年，言卿給他的生日禮物，是一本漫畫書。直到現在，顧慎之都記得，言卿笑意妍妍的模樣。


  “阿慎，阿慎，你知道嗎？這是我親手畫的漫畫，裏頭是我們的愛情故事。終於，在你生日之前出版了。”


  說話的時候，她的眼底有光。


  而他當時，甚至都沒有接過那個生日禮物。隻是極其冷淡地掃了眼言卿：“我在忙。”


  門被關上了。


  隔著那扇房門，顧慎之看到了言卿唇角的笑容，一點又一點的消失掉了。


  門徹底被關上了。


  顧慎之疑惑地捂住自己胸口的位置，酸酸脹脹的，有些疼。


  那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讓人根本就來不及防備。


  後來言卿出了車禍，屍骨無存。顧慎之才明白，自己對於她，到底是什麽感情。


  早就已經愛入了骨髓，可是他卻明白的太晚了。


  *

  “爸爸？”


  顧思卿歪頭，有些疑惑地看著從剛才起，就一動不動的父親。


  顧慎之的思緒，從過去的回憶裏頭，抽身出來。他輕嗯了一聲，眼底帶上些許的柔色。


  顧思卿抿了抿唇，看了眼顧慎之：“爸爸剛才是在想媽媽嗎？”


  顧慎之沒有瞞著顧思卿的打算，他點了點頭，應了聲。


  顧思卿似是想要說些什麽，可是唇角張了張，卻是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是一個聰明的孩子，自然是知道，他的媽媽，似乎並不怎麽想要接他爸爸的電話。


  可顧思卿不明白，短短時間裏頭，到底發生了什麽，才會變成這樣。


  他不明白的，顧慎之也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