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7章 陰鬱

  “把收購案盡量整理出來，等下給我。”


  昨晚幾乎是一夜沒睡，太陽穴的位置，帶著些許的酸澀感。


  很不舒服。


  孫姍姍應了聲好。


  在即將關上門的瞬間，又從裏頭傳來了男人的聲音。


  “一杯咖啡。”


  “好。”


  *

  “言小姐，這是少爺的遺囑。”於樹放輕腳步，走到了言卿的身邊。


  言卿看了眼上麵的日期，是好幾個月以前的事情了。


  她的手指，輕輕地摩挲著上麵宋兆的簽名。


  對於言卿來說，她根本就不在意，得到了什麽。她隻是想要自己的身邊，再多一樣宋兆的東西。


  於樹身邊的律師，還是畢恭畢敬地把遺囑的內容，給讀了一遍。


  聽到繼承宋兆多少財產，言卿的臉上，沒什麽太大的表情。


  她的神色淡淡的。


  對於這些旁人眼中，無比巨大的一個數字。在言卿的眼底，卻隻是一個數字。


  “兆兆他有說什麽嗎？”


  律師交代完遺囑的內容，已經離開了。書房裏頭，隻剩下言卿和於樹兩個人。


  於樹走上前，把手裏頭的碟片交給言卿：“言小姐，這是少爺之前錄下來給你的。”


  房間裏頭。


  關著燈，隻有言卿一個人。


  簾幕遮著，半點光都滲透不進來。


  大屏幕前。


  男人的身影，在鏡頭裏頭，慢慢地顯露出來。


  他是坐在庭院的大樹底下，錄下這段話的。


  光影從樹葉間穿梭，打在男人英俊的側臉上。他的眉眼間，帶著些許肆意的笑容。


  他下巴微微抬起。


  那時的他，還沒有被病痛給折磨的瘦了這麽多。臉上的肉，隻是微微的削瘦了一些。


  唇角，還帶著些許的血色。


  “卿卿。”


  宋兆的聲音，從視頻裏頭傳了出來。


  “如果你看到了這個視頻，想來我已經不在了。”


  言卿的眼睫眨動了一下。


  頓了頓，視頻裏頭的宋兆忽然說道：“讓我猜猜，你肯定哭過了。白天裝的和沒事人一樣，晚上偷偷躲起來哭。好了，現在隻有我們兩個人，你想哭，就哭吧。”


  宋兆從輪椅上站了起來，朝著鏡頭這邊走了過來。


  鏡頭離男人的臉格外的近，近的就像是宋兆就在她的身邊。


  言卿眼底的那滴淚，終於控製不住地流了下來。


  “兆兆。”在沒有人的房間裏頭，言卿站起身，低低地叫著眼前男人的名字。


  “小卿卿，可以擦擦眼淚了，不哭。”宋兆的眉眼，含著些許的笑來。


  他輕咳了一聲，手指捂住自己的唇角。


  鏡頭一黑。


  男人的聲音，從裏頭傳了進來。


  “小卿卿，你要是想我了，就看看我。”


  “如果我能活到春天就好了，我帶你去看庭院裏頭種的花。”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屏幕裏頭，一片的黑暗。


  言卿坐直身，把自己給蜷縮成一團。她縮在小角落裏頭。


  眉眼瑟縮著。


  最終，宋兆還是沒有撐到春天的到來。


  他死了。


  猝不及防。


  讓人不知道該做何反應。


  心裏頭是空落落的，根本就落不到實處。


  *

  別墅裏頭，留下的人，不多。


  隻剩下了管家，劉百事，還有於樹。


  他們三個人，都是孤家寡人。


  彼此之間，還算是有個照應。


  每天清晨，言卿都會起來，給庭院裏頭的兩棵樹澆水。


  最近的天氣，逐漸轉涼。


  樹梢頭的葉子，掉了很多。


  關於宋兆離世的事情，言卿沒有告訴吳桐。吳桐的身體不好，又懷著身孕。言卿怕她受到太大的刺激，對她腹中的孩子不好。


  打算等吳桐生下這個孩子以後，再告訴她。


  言卿和吳桐通過幾次視頻電話。


  視頻那頭，吳桐的狀態看起來非常的不錯，麵色紅潤，臉上也長了很多的肉。


  看到吳桐這樣，言卿就放心了。她之前一直都擔心吳桐一個孕婦待在那裏，能不能好好的。如今，倒是徹底沒了後顧之憂。


  隻是言卿自己的臉色，倒是格外的差勁。她已經有很多天沒有睡好覺了。連食欲，都減退了很多。


  更多的時候，是她剛剛吃下什麽東西，胃裏頭就開始翻江倒海了。


  往往是剛吃下了什麽，就被吐的一幹二淨。


  而這些，言卿自然不敢讓吳桐知道。


  吳桐每次問起言卿臉色這麽差的時候，言卿總是會轉移一個話題。吳桐隻是以為言卿的臉色異常，和顧慎之有關，從來都沒有往宋兆的身上想過。


  “卿卿，不管有什麽事情，你一定要告訴我。”在電話裏頭，吳桐這樣說道。


  言卿看著吳桐的眉眼，點了點頭。


  吳桐稍微放鬆了一點。


  宋兆離世的這一周，言卿一直都過得渾渾噩噩。總是會從夢裏頭驚醒。


  她開始一遍遍地做夢，夢到她和宋兆最初的時光。


  深夜時，言卿會一個人坐在陽台上，看著院子裏頭的樹木發呆。


  她想到了，她和宋兆年少的記憶。哪怕是經過了那麽多年，那依舊是記憶裏頭無法磨滅的存在。


  對於言卿來說，宋兆是朋友，更是親人。


  他根本就是沒有辦法替代的。


  更多的時候，她會把自己給關在房間裏頭，一遍遍地看著宋兆錄下來的視頻。


  仿佛隻要這樣，言卿就可以告訴自己，宋兆還在自己的身邊。


  庭院裏頭的花，還沒有開。馬上，就是冬天了。


  *

  言卿在B市裏頭，除了宋兆以外，隻有吳桐一個朋友。


  聽到有人來找她，她有些意外。


  原本並沒有打算去見。


  卻聽到了劉百事描述的男生的麵容，忽然就明白了過來找她的人是誰。


  是孫傑。


  沉默了一會兒，言卿低聲說道：“讓他進來吧。”


  孫傑推門而入。


  言卿一愣，竟是有些認不出來了。


  因為吳桐的緣故，言卿自然是和孫傑有過幾麵之緣。兩個人的關係，也就是孫傑會開口叫她姐的關係。


  以往出現在言卿麵前的孫傑，是一個陽光帥氣的男生。他品學兼優，屬於那種旁人看上幾眼，就會對他產生好感的男生。


  隻是大半年的功夫不見。


  孫傑瘦了很多，他的眉眼陰鬱，再也找不到過去的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