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5章 自欺欺人

  顧思卿已經聽明白了，可是他什麽都沒有問，隻是乖乖地應了聲好。


  言卿鬆了一口氣，催促顧思卿早點睡覺。


  顧思卿道了一聲好，道了聲晚安，才戀戀不舍地把電話給掛斷了。


  正當顧思卿推開門，悄咪咪地想要往上爬的時候。


  “思卿。”


  顧思卿一怔，下意識地筆直站好。


  床邊，坐著一個男人。他穿著家居的睡衣，領口敞口。


  露在外頭的鎖骨，白到近乎透明。


  黑色的發，遮住了男人的半邊眉眼。他的唇色很淡。


  “你媽媽她，接電話了嗎？”


  顧思卿點點頭，仰頭衝著顧慎之笑了笑。低聲說道：“媽媽接我電話了。”


  他自小老成，也就隻有在言卿的麵前，才會表現出這個年紀會有的稚嫩神色。


  顧慎之眼底劃過不明的神色，他垂下眼，直視著自己的孩子：“思卿，可以把手機借給我嗎？”


  顧思卿一愣，把手裏頭的手機遞給了顧慎之：“爸爸想媽媽了嗎？要給媽媽打電話嗎？”


  顧慎之輕嗯了一聲。


  房間裏頭的燈光亮著，男人的眉眼，在燈光下，顯現出幾分難得的溫柔來。


  顧思卿此時還太小，根本就不明白眼前男人眼底，是什麽激蕩的情緒。


  他把手裏頭的電話，交給了麵前的男人。老老實實地坐在一旁等著。


  顧慎之獨自一人去了陽台上。


  他按下了一個號碼。


  等待的時候，對於顧慎之來說，無比的漫長。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女人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


  “思卿，睡不著嗎？”


  言卿的聲音，帶著些微的笑意。聲音很是輕柔。


  “是我。”顧慎之說道。


  那頭沉默了一瞬，然後言卿說道：“太晚了，我掛電話了。”


  “卿卿，我…”我想你了。


  顧慎之的話，還沒有說完，那頭隻有電話掛斷傳出的聲響。


  言卿已經把電話給掛斷了。


  顧慎之的手指，泛著用力的白。他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抽煙。卻發現，他現在穿著睡衣，根本就沒有煙。


  他怔怔地看著外頭的夜色發呆，心裏頭拒絕去想到底發生了什麽。


  顧慎之抬腿走進了房間裏頭，顧思卿還沒有睡。臉上都是喜意，小臉紅撲撲的：“爸爸，怎麽樣？”


  他問道。


  顧慎之隻是淡淡地嗯了一聲，就沒有再說下去了。


  顧思卿看出了顧慎之神色的不對勁，他是個聰明的孩子，自然沒有多說些什麽。


  顧思卿找好了位置，老老實實地在顧慎之身旁的位置上躺下。


  淩晨三點。


  現在的白天，亮的有些早。光從外頭滲透進來，顧慎之看著身旁已經睡著的顧思卿。


  側過身，幫顧思卿掖了掖被角。


  起身，朝著外頭走去。


  顧慎之垂下眼，指腹夾著一根煙，點燃。?

  火光明明滅滅。


  他吸了一口煙，側臉模糊在煙霧裏頭。


  三年前，顧慎之是個克製的人，從來都不會去碰煙酒。在這三年裏頭，他學會了用煙酒，來麻痹自己。


  仿佛隻有這樣，心裏頭的疼痛，就會稍微減輕一點兒。


  其實，沒有一點兒作用。


  無非就是自欺欺人罷了。


  顧慎之的唇角微微扯動了一下，他似乎是想笑。可終究，還是笑不出來。


  笑容就這樣凝固在半空中。


  手裏頭的煙頭，還在燃著。


  他喘了一口氣，胸膛劇烈地起伏著。


  唇色很淡，臉上的神色冷冰冰的。眼瞼下方的那顆淚痣，更是要紅的滴出血來。


  最後，顧慎之控製不住，拿出了手機。


  找到了言卿的聯係方式，按下了一個號碼。


  裏頭傳來的依舊是冰冷的機械的女聲。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如需留言，請…”


  顧慎之把電話給掛斷了，直到這一刻，他才確定。是言卿把他的手機號碼給拉黑了。


  所以哪怕是他打了那麽多次，始終都是冷冰冰的提示音。


  顧慎之放在身側的手指，握成了拳。


  他的眉眼冷冰冰的，半點兒光都滲透不進來。


  房間裏頭的窗戶被關上了。


  早上7點，顧思卿起床了。


  他的生物鍾，一向都很準時。雖然年紀很小，可他卻是能夠時刻克製要求自己。


  顧思卿下意識地朝著床邊看去，卻是什麽都沒有看到。顧慎之早就不在床上了，顧思卿愣了幾秒，沒有多想。


  僅僅忽然，餘光瞥到了什麽，顧思卿看到了窗台上的顧慎之。


  顧慎之沒有穿外套，就這麽穿著一件睡衣，赤腳站在外麵。


  他的腳下，已經有很多截燃盡的煙頭。


  “爸爸？”


  顧慎之抬起眼，朝著這邊看過來。


  他的麵容，被煙霧給遮住了，根本就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


  他拿下了口中的那半截煙頭。


  “嗯，起來了。”顧慎之淡淡地掃了眼顧思卿，唇角輕抿。


  顧思卿溫順地點了點頭，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問出了聲：“爸爸，昨晚沒有睡嗎？”


  顧慎之說睡了，他又看了眼顧思卿，說道：“思卿，把你的手機，借我用一下。”


  顧慎之已經很久沒有說話了，聲音很是沙啞。


  並不是很好聽。


  顧思卿應了聲好。


  他有些擔憂地看了眼顧慎之。


  *

  作為顧家這一代，唯一的孩子。顧思卿用到的，自然都是精英教育。


  每天他的課程，都被排的滿滿當當的。


  顧思卿一直都是一個守時的人，可今天卻是已經8點了，都沒有從樓上下來。王姨心裏頭有些擔心，顧思卿該不會是生病了吧。


  顧思卿的身體並不是很好，這是從娘胎裏頭，就被帶出來的毛病。


  想到這裏，王姨不敢再耽誤。她趕緊去了顧思卿的房間裏頭看他。


  “小少爺。”


  王姨敲了敲房門，等了許久，都沒有等到顧思卿的回複。當下，不再猶豫，推開了房門。卻是根本就沒有看到顧思卿的身影。


  當下，王姨就慌了。


  眾所周知的是，這顧思卿是整個顧家的金疙瘩。這要是出了什麽事情，他們根本就耽誤不起這個責任。


  因為這個原因，整個顧家的人，都出動了。一大早上，就搞得人仰馬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