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2章 催眠伊始

  還夾雜著一個孩子的啼哭聲。


  不知道為什麽，言卿知道，電話那頭，是她的孩子。


  她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孩子，隻見到一麵的孩子。


  “好…”好疼。真的好疼，你可不可以快過來。


  她的話還沒有說話，電話就已經掛斷了。言卿僵硬地攥著自己的手機，再打過去時，電話那頭，已經關機了。


  言卿在青城，沒有親人。她唯一的依靠，隻有顧慎之。


  醫院離顧宅很遠，等醫生再趕過來，已經晚了。言卿能夠求助的人，隻有顧慎之。


  她沒有別墅裏頭家庭醫生的電話。


  可是，顧慎之卻不接電話。


  他在陪著宮盛，和他們的孩子一起。這實在是荒謬又可笑。


  言卿的手指輕微顫抖了一下，最後，她隻能打了醫療急救電話。哪怕最近的醫院，離顧宅，最少也要2個小時的車程。


  她的身後，是雪白的地毯。上麵已經被她的血，徹底地染紅了。


  她茫然地看著天花板。


  而她的丈夫，卻和另一個女人在一起。


  有冰涼的液體，順著言卿的臉頰往下流。掉落在地麵上。


  她肚子裏的孩子，根本就等不了兩個小時。


  最後，言卿強撐著身體，朝著門口爬過去。當時，她的身下，全部都是血。


  桌上的番茄意大利麵，掉落在地上。紅色的番茄汁，染紅了雪白的地毯。


  言卿倒在地毯上，氣息奄奄。


  她用盡渾身的力氣，打開了房門。幸運的是，看到了從門前經過的傭人。


  言卿伸手，緊緊地攥著傭人的裙擺：“醫生…醫生…”


  她的神智，已經疼得麻木了。


  等到別墅裏頭的醫生再趕過來時，已經太晚了。


  言卿的孩子，還沒有降臨到這人世的孩子，就這麽沒了。


  心口一陣尖銳的疼痛。


  從那以後，言卿隻要一看到番茄意大利麵，就會想到她的孩子。


  她還沒來得及見麵的孩子。


  *

  別墅的房間裏頭，房門沒有關緊。


  些許的說話聲，從別墅裏頭傳了進來。


  聲音冷冰冰的，像是雪山之巔終年不化的白雪。


  “母親，你不用對付言卿。”


  言卿的步子頓了幾秒。


  她站在原地，看到了男人漂亮的下顎線條，還有總是抿的死緊的唇角。


  “怎麽？你是什麽意思？難不成是對這樣一個女人，日久生情了？”江萍的聲音，傳了出來。


  那頭安靜了幾秒。


  言卿的手指，攥緊了自己的衣角。不知道為什麽，她的心裏頭，忽然有種預感，接下來的事情，不會是她想要聽到的。


  言卿不想再待下去了。


  她朝前走了幾步，可男人的聲音，還是清楚地傳到了她的耳邊。


  一字一句。


  讓她痛徹心扉。


  “母親，我接近她，無非就是為了得到她的心。然後再毀掉而已。我從來都沒有忘記我的目的，讓她痛苦絕望。”


  男人的聲音，格外的好聽。


  宛如風吹過樹林，帶來的聲響。


  言卿實在是太熟悉他的聲音了，甚至可以通過男人話語裏頭的語氣，揣摩男人的心思。


  她清楚地聽到了男人語氣裏頭的嘲弄。對著他而言，她似乎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罷了。


  原來，接近她，是為了碾碎她的心。


  隻是為了讓她痛苦。


  這實在是荒謬又可笑。


  “你愛她嗎？”


  言卿聽到了江萍這樣問道。


  不知道出於什麽心態，言卿沒有離開，她就這麽站在原地。心裏頭希冀著得到一個答案。


  她想要聽到，顧慎之能夠告訴江萍。他是愛她的。


  然後，言卿聽到男人輕笑了一聲，然後說道：“怎麽可能？我從頭到尾，都不愛她。”


  心裏頭最後的僥幸，都消失不見了。


  顧慎之不愛她，他從頭到尾，都不愛她。


  她的愛，無非就是一場笑話。


  這是一場騙局，這是一場徹徹底底的騙局。裏頭，隻有她一個傻子。


  言卿不想再待在顧宅了，她想要離開這裏。言卿跑到車庫裏頭，開了一輛車出來。她漫無目的地開車出去。


  高速封路，她換了一條路。


  這條路上的人，並不是很多。


  天空是蔚藍色的，和海邊，連成一條直線。


  海風，卷著海浪，席卷而來。


  一輛大卡車，筆直地朝著這邊衝了過來。


  言卿猛打方向盤，卻依舊避無可避。


  咣當一聲巨響，車子被掀翻在原地。


  等言卿再次醒來時，已經在醫院裏頭。


  那段日子，言卿不吃不喝。對於那時的言卿來說，活著比死了，更加痛苦。她的心裏頭，像是破了一個大洞。有冷風灌進來，隻帶來徹底地寒意。


  她不想活了。


  言卿無比清楚地知道這一點。


  當她站在醫院天台上往下看的時候。


  天空，都蒙上了一層灰敗的色彩。


  她穿著寬大的病號服，往下看去。她的手腕瘦削，可以看到上麵的青紫脈絡。


  言卿拉住了欄杆。


  她的唇角動了動，微微向上翹起。她終於可以解脫了，活著實在是太痛苦了。


  言卿閉上了眼，手臂張開，放任自己的身體。


  手腕一緊，卻是被人給拉了回來。


  “言卿！我求求你！別嚇我！”


  男人迷人的桃花眼裏頭，一片痛色。


  “放過你自己，好嗎？”


  言卿搖搖頭，唇角張了張。


  “兆兆，我好難受。”


  “卿卿，我們忘了這一切好嗎？”宋兆的桃花眼猩紅一片，他的西裝外套上，都是水珠。


  言卿搖搖頭。


  下一秒，脖頸一痛，眼前一黑，竟是就這麽暈倒在了宋兆的懷裏。


  宋兆定定地看著懷裏頭的女人，手指輕輕撫摸著女人的眉眼。


  “卿卿，都過去了。”


  在陷入黑暗之前，言卿聽到了一道陌生的男聲。


  —“忘了他，忘了他。你從來都沒見過顧慎之。”


  咣當咣當。


  掛在牆壁上的鍾表，來回晃動著。


  倒在宋兆懷裏的女人，眼睫輕顫了一下，有淚順著她的臉頰往下流。


  *

  車子翻轉，嘭的一聲。


  整個車頭，都凹陷了進去。


  雨下的越來越大了。


  有血紅的液體，濺落出來。濺落在地上，變成了暗紅一片，又被雨水給衝刷幹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