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0章 孤兒院的回憶

  “爸爸？媽媽？”言卿歪頭，怔怔地看著眼前的女人。


  “爸爸和媽媽…是什麽？”


  她低低地問道。


  語氣裏頭，帶著些許的不安。


  女孩子的眼神澄澈，裏頭什麽都沒有。


  她就是在問自己根本就不清楚的問題。


  言卿的腦海裏頭一片空白。


  “你不記得了嗎？”院長蹲下身，看著眼前的女孩。


  小姑娘臉上帶著點兒嬰兒肥，膚色雪白。一雙眼睛，怯生生地朝著這邊看過來。


  “不記得了。”言卿搖搖頭。


  “不記得就算了。”院長歎了口氣：“那你記得，自己叫做什麽嗎？”


  言卿咬住了自己的唇角，她點點頭。


  “言卿，我叫做言卿。”


  “好的，卿卿，歡迎你成為我們這個家庭裏頭的一部分。”院長笑著說道。


  言卿乖順地點了點頭。


  她就像是一張白紙，半點別的東西，都沒有沾染到。


  孤兒院的院門前，有著一棵大樹。樹上坐著一個少年，少年把手給枕在自己的腦後。


  雙腿交疊著，有一搭沒一搭地晃悠著。樹上的蟬鳴陣陣。


  午後的陽光，灑在少年的側臉上。


  似是察覺到了什麽。


  他朝著那頭看過去，看到了女孩澄澈的眸子。


  一愣。


  言卿已經離開了他的視線。


  *

  “你好，我叫做餘宇。”


  …


  “你好，我是楚瓊。”


  “你好，我是舒夢慕。”


  言卿認識的很多的小朋友，在孤兒院裏頭住了下來。


  她不記得過往的很多事情，隻是知道，她要活下去。


  隻記得自己的名字。


  還有就是活下去。


  雖然，連她自己都不明白，活下去到底是什麽意思。


  言卿長得好，粉雕玉琢的。又是孤兒院裏頭最小的，院長也憐惜了她幾分。


  她是有過一段時間快樂的歲月。


  她懵懵懂懂地長大。


  隻是偶爾會在睡夢中，看到漫天的血色。然後就是驚叫著醒來。醒來時，枕邊早就濕了一大片。


  每當這時候，言卿就會把膝蓋蜷縮起來，把自己給縮成一團。


  哪怕是哭，言卿也是靜悄悄的。


  後來有次，她吵醒了和她一塊兒睡的舒夢慕。從那以後，言卿每次想哭的時候，就會跑到外頭。


  夏天的孤兒院不是很冷。


  晚風簌簌地拂動。


  偶爾，她會遇到一個長得特別好看的少年。


  少年有著一雙桃花眸，唇紅齒白。一笑起來，好看極了。


  言卿從來都沒有見過這麽好看的男孩子。


  言卿從來都不會主動打招呼。


  直到後來她在樹下，被這個少年，砸中了頭。


  才知道了他的名字。


  宋兆。


  她還記得那天的月光，特別迷人。


  皎潔的月光，照射在少年漂亮好看的側臉上。


  他衝著她勾了勾唇角。


  言卿想起來了在故事書裏頭看到的山林間的妖精。想來，應當也是這樣的。


  “小傻子，我叫做宋兆，你記住了。”


  兩人的關係，漸漸變得好了起來。


  常常都是宋兆在樹上看星星，而言卿就跑腿坐在樹下。


  她膽子小，根本就不敢上樹，也就隻能眼巴巴地看著。


  更多的時候，言卿是和舒夢慕待在一起的。那是一個每天都笑嘻嘻的小姑娘，言卿很喜歡她。


  她們是最好的朋友。


  她們會攢下一些食物，專門胃院長的貓咪。那隻貓咪胖乎乎的，每天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躺在地上曬太陽。


  見到孤兒院裏頭的小朋友，它也不會躲。心情好的時候，就衝你喵嗚喵嗚地叫上了幾下。


  至於心情不好的時候，甚至連你上手摸，都要衝你齜牙咧嘴。


  轉變是發生在幾天後的。


  院長的貓咪死了，它死的很慘。


  小貓咪的肚子上，都是血。那是一把小刀，血淋淋的。


  這是院長一手養大的貓咪。


  那一天，是言卿頭一次看到那麽溫柔的院長哭成了那樣。


  她也覺得很難過。


  “院長媽媽，我知道是誰做的。”舒夢慕忽然站了出來。


  是誰做的呢？言卿也很想知道，她原本要離開的步子，忽然就頓住了。


  她也很想知道，到底是誰對這麽可愛的小貓咪下手。


  “是誰？”院長的眼底，還帶著淚。


  她的手指，輕微地顫抖著，雙目一片血紅。


  舒夢慕朝著一個地方指過去。


  言卿下意識地朝著身後看去，卻發現，那個地方，站著的，隻有她一個人。


  她茫然地看著舒夢慕。


  忽然有一瞬間，像是失了聲。


  她搖搖頭，呆愣地攥著自己的裙擺。似乎隻有這樣，她才會有安全感。


  “是你嗎？”院長問道。


  言卿這時候，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她慌亂地搖頭。


  院長的視線落在了舒夢慕的身上。


  舒夢慕抿了抿唇，朝著院長走了幾步。似乎是想起了什麽可怕的事情。


  “院長媽媽，就是卿卿。是我昨晚親眼看到的，她拿小刀，一刀一刀的…我好害怕。”舒夢慕抽抽噎噎的。


  豆大的淚珠，順著她的臉頰往下流。


  “不是我。”言卿除了這句話，再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她想說，是不是夢夢看錯了。不是她…真的不是她，她怎麽可能會做這麽可怕的事情呢。她搖搖頭。


  “對了，那把刀在言卿的被窩裏頭。”似是想起了什麽，舒夢慕又補充了一句。


  院長走到了她們的房間裏頭，果不其然的，在言卿的被窩裏頭，看到了那把帶血的小刀。


  言卿怔愣地站在原地，有那麽一瞬間，竟是覺得手腳冰涼。


  她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


  最後，所有的話語。全部都在眾人厭惡的眼神中，消失殆盡。


  言卿找到了舒夢慕，她輕輕地問她：“夢夢，你為什麽這麽說？你是不是看錯了？”


  她淚眼婆娑地看著她。


  心裏頭希冀著。


  舒夢慕能夠告訴她，這一切，全部都是誤會。可是，什麽都沒有發生。


  舒夢慕隻是害怕地後退了幾步：“卿卿，你真可怕。你怎麽可以做出這樣的事情呢？”


  “我沒有。”


  “不，就是你。”舒夢慕點點頭。


  從那一天以後，言卿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