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4章 你是要離開我嗎

  宋兆身體不好，精神不濟。神色有些蔫蔫的。


  他的臉色，肉眼可見的蒼白。哪怕他再怎麽遮掩，依舊不可避免地顯露出來了。


  “兆兆，你先睡會兒吧。”言卿指了指一旁的床位，示意宋兆躺上去。


  這段時間下去，他的精神狀態越來越差了。


  宋兆沒動，眉頭一挑：“不用，我沒事。”


  他上下打量著言卿：“怎麽自己開車出去了？”


  言卿當年遇到車禍以後，再也沒有自己開車過。甚至於，隻要車速過快，她的渾身就會控製不住都顫抖起來。


  這一切，都是三年前留下的車禍後遺症。


  他可以讓人幫忙把言卿那些不快樂的回憶，全部都給抹掉。


  腦海裏頭的記憶抹掉了，可是身體殘存下來的記憶，卻是無論如何，都抹消不掉的。


  以至於他聽到言卿自己開車出去找他的時候，不管不顧地就過來了。


  言卿笑了笑，說道：“當時腦袋一片空白，隻是想去找你。”


  言卿說的是實話，眼睜睜地看著宋兆上了章夏的車，她是真的一點都做不到。


  “傻子。”宋兆嗤笑了一聲，壓下心裏頭瘋狂湧上來的情緒：“以後別這樣了。”


  “要是你出了什麽事，那我不知道該怎麽辦。”


  宋兆很少會說什麽感性的話，他向來是風流肆意的人。嘴裏頭，沒有幾句是真心實意的話。


  真正對言卿的心思，更是藏在心裏，沒有說出來。


  聽到他說這樣的話，言卿有點愣神。還來不及有什麽反應，就聽到了扣門聲。


  門口站著兩個男人。


  站在前邊的男人有著一張出色的臉。


  細碎的發，遮住了他的半邊眉眼。鼻梁高挺，唇是淡淡的顏色，抿成了一條直線。


  身上的氣質很冷。


  眼瞼下方的淚痣，給男人添了幾分近乎妖異的美感。


  他穿了一件深色的大衣，雙手放在身側。


  “阿慎？”言卿反應過來，叫了一聲。


  她朝著那邊走過來。


  言卿沒有注意到，宋兆的雙手緊捏成拳。


  他沒有轉身，忽然捂住胸口，輕咳了下來。


  言卿已經顧及不了站在門邊的顧慎之了，她飛快地轉身，走到了宋兆的身邊。蹲下身，仔細地查看宋兆的狀況。


  他咳的很急，臉上都染上了些許不正常的紅暈。從脖頸那塊，蔓延開來。


  宋兆的額角有細細密密冷汗冒出來。


  言卿慌亂地伸手，輕輕地拍著宋兆的後背一下又一下。


  動作輕柔。


  些許黑發從言卿的耳邊垂落下來，宋兆看在了眼裏，自然而然地伸手，把言卿掉落下來的黑發，給別到了耳後。


  顧慎之放在身側的手指，不斷地收緊。


  他身後的司機，小心翼翼地看著顧慎之，生怕他有什麽太大的反應。


  他們是一路從青城開車過來的，根本就沒有休息。直接驅車從青城過來了，甚至沒有吃上一口飯。


  結果，剛到了B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麵。


  “顧總。”司機在後頭壓低聲音說了一句。


  顧慎之抿著唇角，沒有說話。


  他的下顎線條分明。


  神色冷厲。


  “過來，卿卿。”


  他的聲音帶著絲絲入骨的纏綿。


  可他眼底真正的神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是極大的反差。


  此時，言卿的眼裏，隻有宋兆如今的狀況。因此，她甚至都沒有抬頭看上顧慎之一眼。


  隻是有些含糊地應了一聲。


  她沒有看他，一眼都沒有看他。


  她的眼裏隻有宋兆，隻有宋兆一個人。她留給他的，隻有背影。


  是不是…是不是，她的心裏，已經沒有他了。


  顧慎之的心裏頭，有什麽在不斷地叫囂著。弄死他，弄死他。


  他的喉間一哽。


  眼底的光明明滅滅的。


  顧慎之的胸膛劇烈起伏著，胸口像是有一團火在燒。


  嫉妒。


  他在嫉妒。


  他在嫉妒那個叫做宋兆的男人，嫉妒這樣的情緒，就像是一條毒蛇，把他心裏頭的所有理智，全部都吞噬殆盡。


  那一刻，顧慎之什麽都沒有想，或者說，他想了很多。


  顧慎之想到了那些寂靜無人的夜裏頭，他垂下眼，用小刀割出一道道的傷疤。


  一刀又一刀。


  血從刀口處流了下來。


  鮮紅的血，滴落在地麵上。


  嘀嗒嘀嗒。


  他放在身側的手指，控製不住地顫抖起來。那串佛珠下遮掩住的傷口，又開始隱隱作痛起來。


  “阿慎？！”


  言卿驚呼出聲。


  顧慎之甩開了宋兆碰著言卿的手，攥著言卿的手腕，帶著她離開。


  “你怎麽了？”言卿問道，她不放心地扭頭，想要再看看宋兆。卻被顧慎之的力道，拖地往前走去。


  他的力道很大，言卿根本就沒有辦法反抗，整個人都是被顧慎之給拖著往前走的。


  “鬆開。”宋兆追了上來。


  他捂著心口的位置，臉上的神色不是很好。


  “鬆開？”顧慎之怒極反笑，他嗤笑了一聲，眼底的神色很冷。


  唇角微微掀起。


  說道：“滾。”


  門被帶上了。


  宋兆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言卿被顧慎之給帶了出去，氣急攻心。他捂著自己的心口，往後倒去。


  輪椅帶著他，跌倒在地上，發出哐當的聲響。


  他眼前一黑，閉上了眼。


  房間裏頭，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


  病房裏頭的窗戶沒有關上，有風吹了進來，帶著些許的寒意。


  他渾身瑟縮著。


  *

  醫院裏頭，人來人往。


  顧慎之帶著言卿進了一個拐角的地方。


  他攥著她的手指，一直都沒有鬆開。


  “鬆手。”言卿皺了皺眉頭。


  有些想不明白，好端端的，他到底怎麽了，怎麽忽然就變成這樣了。


  鬆手…她讓他鬆手。


  他要是放手了，她會去哪裏，離開他嗎？

  “你又要去找他了是嗎？”顧慎之的雙眸睜大了幾分，大聲質問道。


  他很少會有這樣不理智的時候。


  在眾人的眼裏，他一直都是雲淡風輕的模樣。可如今，卻是變成了這樣。


  “你到底怎麽了？”言卿這時候，才看向顧慎之，就像是看著無理取鬧的人。


  顧慎之的唇角輕微地扯動了一下。


  “你不要我了嗎？你是要離開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