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 癲狂
然後，章夏聞到了一股血腥味，格外的刺鼻。
前麵的人，停下步子，說道：“已經到了。”
“你是什麽意思？”
“趙晨就在這裏。”那人說著，聲音裏頭，帶著些許的哽咽。
男生的眼眶，微微的發紅。他把自己的頭發往上一抓，露出光結的額頭。
“你到底在說什麽？我告訴你，我要生氣了！”章夏捏緊了拳頭，她想要逃，想要徹底地逃離這裏。
她的心裏頭知道，已經有什麽東西，即將要失控了。
她不想要去麵對那樣一場失控，那根本就不是她能夠承受得了的。
“你自己看吧。”說著，那人掀開了白布。
章夏的雙眸，睜大了幾分。
隻見到床上躺著一個男生，男人的臉色蒼白，沒有半點兒血色。他的眉頭蹙的很緊，似乎是承受到了什麽巨大的痛苦。
章夏的視線往下，最後定格在了男生心口處的大洞上。
那上麵的血液，已經凝固住了。
章夏往後退了幾步：“這不可能的…這不可能的…”
她一遍遍地說著，像是隻有這樣，她就可以告訴自己，這所有的一切，無非就是一場夢境。
隻要夢醒了，那麽所有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章夏的胸膛劇烈地起伏著，她沒有哭。眼角十分的幹澀，竟是流不出一滴的淚來。
“你告訴我，是假的，這一切，全部都是假的。”她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就像是一隻失去的伴侶的孤狼。
“冷靜點章夏，冷靜點！”
“是假的，是假的。昨天晚上，昨天晚上我們還見過麵的。”說著，章夏還點了點頭。似乎隻要這樣，就可以告訴自己，這發生的所有事情，全部都是假的。
“章夏，你沒有發現，趙晨的心髒，不見了嗎？”男生的怒吼聲，讓章夏瞬間清醒過來。
“你到底想說些什麽？”
“章夏，這一切，全部都不是意外。你難道不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嗎？為什麽趙晨的心髒會消失不見？！”
章夏在男生的眼睛裏頭，看到了自己的臉。蒼白瘦弱，沒有半點兒的光亮。
她垂下眼，後背繃緊，就像是一條弦。整個人在崩潰的邊緣遊走。
章夏退學了，在趙晨死後的第三天。
她開始出現幻覺，趙晨是她的同桌，她常常會轉頭，看著身旁的那個位置，一遍遍地見著趙晨的名字。
她聽到了趙晨輕柔地叫著她的名字，還衝著她笑。
“你在幹什麽？章夏。”有人叫著章夏的名字，聲音裏頭，帶著些許的恐慌。
章夏笑了笑：“我沒有做什麽呀？怎麽了嗎？”
“你在和誰說話？”
“我嗎？”章夏指了指自己：“我還能和誰說話，我當然是在和晨哥哥說話了。”
那人似是喉嚨被掐住了什麽，竟是再也說不出話來。
“你怎麽了？你的表情，怎麽是這個樣子？”章夏有些狐疑地問道。
“你剛剛說…你在和趙晨說話？”
“對啊。”
“章夏你是不是瘋了，趙晨已經死了。他已經死了，你現在是在和誰說話？！”邊說著，她邊往後退了幾步。
這邊爭執的聲音，實在是太大了，驚動了整個班級裏頭的人。
他們的眼神和聲音，都帶著一樣的驚恐。
“章夏瘋了！她一定是瘋了。”
“她剛剛說的話，好可怕。她竟然說趙晨還活著。聽她說那些話，我就覺得渾身上下，都是雞皮疙瘩，讓我覺得毛骨悚然。”
“我也是。”
在那一天以後，班上的所有人，看著章夏的眼神，都帶著異常。似乎是在瘋狂的壓抑著什麽。
章夏被孤立了，被班上的所有人都排擠和孤立了。他們用那種害怕又恐懼的眼神，壓抑地看著她。
最後，章夏的異常，被班主任給知道了。她被叫到了辦公室裏頭。
帶上門。
班主任的辦公室，並不是獨立的。還有好幾個辦公室，和班主任的辦公室連在一塊兒。
看到她進來，幾個老師的眼底，劃過不明的情緒。
章夏走到了班主任的麵前，叫了一聲：“老師。”
“坐。”班主任指了指旁邊的一個座位，示意章夏坐下來。
章夏應了聲好。
班主任的桌麵上，還放著幾份沒有批改的試卷。她的手邊，放著一杯茶水。碧綠的葉子，在水麵上，飄浮著。
“你的情況，我也聽到班上的一些同學說過了。”
章夏垂下眼，一聲不吭。
“章夏？”
章夏輕嗯了一聲。
“你要不要去醫院裏頭看看，你的情況，實在是不太對勁。”班主任說道。
章夏忽然抬起頭來。
黝黑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麵前的女人。裏頭，沒有半點的情緒波動。
班主任忽然一個愣神，愣是沒有反應過來。
章夏收回了眼，她說：“老師，我要退學。”
“退學？章夏，你再考慮一下吧。”
章夏說：“老師，我考慮的已經很清楚了，我要退學。”
班主任沒有再說什麽，隻是歎了一口氣。
章夏轉身離開，把房門給關上了。
些許交談的聲音，依舊透過那扇房門，傳了出來。
章夏聽得很清楚。
“這個叫做章夏的，確實是看起來很不正常。”
“對啊，她看起來陰沉沉。要我說，估計就是有病。”
章夏的步子頓了頓，沒有多做停留。她忽然想起了，她曾經和趙晨的誓言。
他們兩個，要一起上同一所大學。
而現在，什麽都已經沒有了。
她什麽都沒有了。
章夏沒有離開青城，她舍不得離開這裏，這裏，有她和趙晨之間，所有的回憶。
她開始尋找，尋找著趙晨是如何死去的答案。
直到她無意中聽到了旁人的對話，她才知道，原來趙晨的心髒，是給了那個叫做宋兆的男生。
趙晨，是因為宋兆而死的。
後來發生的一切，對於章夏來說，根本就是一場沒有辦法逃脫的夢魘。
她被帶上了B市。
那個狹小又擁擠的角落裏頭。
那個永遠會爬滿蟑螂和老鼠的地方。
伴隨她的，隻有無盡的痛苦和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