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9章 癡心妄想

  吳桐的肚子，已經有些顯懷了。


  言卿想要回去照顧她，可是每一次，都會被她給拒絕。


  見到吳桐確實一個人過的太不錯，言卿總算是放下心來。但是一天一通的電話，是必不可少的。


  吳桐肚子裏頭的孩子，似乎是體諒母親的辛苦，特別的乖巧。吳桐的臉色，也很是紅潤。肉眼可見的豐腴了很多。


  言卿是被沒有停歇的敲門聲，給驚醒的。


  她的窗簾遮的很緊，沒有一點兒光從外頭透進來。


  她看了眼床頭放著的鍾表，此時才是淩晨三點，誰會這麽晚來她房間門口敲門。


  在她遲疑的時候，外頭的敲擊聲，更加清晰地傳了過來。


  言卿匆匆披了一件衣服起身，她透過貓眼。


  看到了那個人的長相，竟是孫傑。


  孫傑是一個陽光帥氣的男生，帶著這個年紀獨有的青澀意味。他在外人麵前，都是守禮又懂事的形象。可從來都沒有一次，和現在這樣過。


  隻是一個怔愣，言卿忙打開門。


  迎麵而來的是濃重而刺鼻的酒味，孫傑整個人就像是從酒壇子裏頭撈出來一樣。


  他的下巴上，胡子邋遢。很顯然，已經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沒有處理了。


  “言卿姐…”孫傑聽到了開門的動靜，抬起頭來。


  眼底漆黑一片，宛如深深的晦澀一片的海。


  裏頭，沒有任何的波瀾。


  對門，聽到這邊動靜的周戰推門而入。言卿看了他一眼，示意他下去。


  周戰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決定站在門邊觀望。


  孫傑的手裏頭，捏著好幾個已經喝完了的酒瓶子。他的雙目猩紅，走路有些搖搖晃晃。


  “言卿姐，姐，她到底在哪裏？”


  這段時間，孫傑去了很多地方。甚至連他們的老家，都已經去過了。可是，隻要是孫傑能夠想得到的地方，都沒有吳桐的身影。


  他找遍了，所有的地方。所有吳桐可能去的地方，孫傑都去過了。


  走投無路之下，孫傑又來到了這裏。孫傑知道，吳桐隻有言卿這麽一個好朋友。言卿，是孫傑最後的希望。


  “言卿姐！你說話啊？”


  言卿垂眸，看了孫傑一眼。


  他身上的襯衫，滿是褶皺。眼底的光芒，也已經褪去了。


  言卿看了眼孫傑，心裏頭有些不是滋味。可終究，她隻是說了一句：“孫傑，我什麽都不知道。”


  這是她答應吳桐的承諾，她不會把吳桐的下落，告訴任何一個人。


  孫傑的唇角露出一抹笑來，卻像是下一秒就會哭出來一樣。


  “言卿姐，你別騙我。你怎麽會…不知道呢？”孫傑靠著一邊的牆角，坐了下去。


  酒瓶子倒落在一旁，發出咣當的聲響。


  “孫傑，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言卿這樣說道。


  孫傑心裏頭，最後的一絲僥幸都落空了。


  他的臉色，徹底地灰敗下來。


  外頭的月光照進來，男人的臉色，慘白一片。有些許的水漬，從他的眼角浮現出來。


  言卿張了張嘴，看到孫傑這樣模樣，有些忍心。


  她知道，哪怕是事情的進展，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可是吳桐依舊是把孫傑當作自己弟弟的。


  她歎了口氣：“孫傑，你回去吧。你這個樣子，桐桐要是知道了，肯定也會很擔心的。”


  “不會的…”孫傑喃喃地說道：“不會的…姐，她已經不要我了…她又怎麽會…擔心我呢？”


  最後，孫傑的臉上，露出一抹苦澀的笑來。


  他的雙眸，微微睜大了幾分。


  他靠著牆角，往後退了幾步。碰到了放在旁邊的酒瓶子。發出咣當的聲響，是酒瓶子，已經碎了一地。


  在光線的照耀下，閃爍著些微的冷光。


  言卿看著孫傑搖搖晃晃離開的背影，又看著門邊散落了一地的酒瓶子。終究，還是有些放心不下。


  現在孫傑這個樣子，要是回去的路上，出了什麽事情，該怎麽辦。


  這麽想著，言卿想要起身去看看孫傑。卻被周戰給攔住了去路。


  “少夫人，我去吧。”周戰躬身說道。


  言卿沒答應：“我自己去吧。”


  周戰跟在言卿的身後。


  *

  已經是淩晨兩三點鍾，街道上的人很少。


  孫傑一個人搖搖晃晃的身影，在黑夜裏頭，格外的顯眼。


  言卿不用怎麽費力，就找到了孫傑的身影。


  他慢吞吞地走著，就像是身下有千斤重。


  忽然，他走到了一個地方。然後停了下來，忽然像是一攤爛泥一樣，就這樣徑直地倒了下去。


  整個人，根本就沒有辦法形象可言。


  “孫傑。”言卿叫了一聲。


  孫傑已經閉上了眼。


  他的眼睫上，還沾著些許的淚珠。


  就像是薄暮的雪。


  灑落在他的眼角。


  “少夫人，我來吧。”說著，周戰俯下身，把孫傑給抗在了肩頭。


  等到把孫傑給安頓好，他們兩人才離開。


  言卿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吳桐的打算，每次當她提起孫傑時，吳桐就會不著痕跡地轉移話題。


  如今，言卿自然也就不再提起了。


  *

  門合上的一瞬間。


  孫傑就睜開了眼。


  他的眼底一片猩紅，卻很是清明。根本就沒有半點兒的混濁。


  孫傑從床上爬了起來，走到了吳桐的房間裏頭。


  如今，隻有在吳桐的房間裏頭待著。才能讓孫傑覺得安心。


  要是吳桐在這裏，就會發現。她的房間，和離開那會兒的房間，沒有半點兒的不同。


  隻是，多了一個人而已。


  孫傑正想要躺在吳桐的床上，忽然，想起了什麽。


  他轉身，衝到了浴室裏頭。


  開的是冷水。


  現在雖然天氣已經轉暖了，但是夜裏頭，依舊很冷。


  可孫傑卻是毫不在意地用冷水，重刷著自己的身體，直到身上的酒氣，全部都散下去為止。


  對著鏡子，孫傑扯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來。


  他擦幹淨身體，就這樣徑直地走到了原本屬於吳桐的床邊。躺了下去，身上，全部都是吳桐身上的香氣。


  就好像，吳桐還沒有離開，吳桐還在他的身邊。


  可這所有的一切，無非都是他的癡心妄想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