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章 錯亂

  吳桐轉身去廚房裏頭拿筷子，她自然不知道，在她轉頭的瞬間，孫傑臉上的笑容，已經徹底地消失不見了。


  他想。


  太晚了，姐。


  真的太晚了。


  要是早一點，再早一點，你能夠對我笑。我一定不會這麽做的。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眼睫垂下，遮住了眼底的幽思。


  餐桌上，擺放的全部都是吳桐喜歡吃的菜。琳琅滿目，擺放了滿滿一桌子，可以說是色香味俱全。


  “姐，你快嚐嚐，這是我專門為你做的。”孫傑的眼裏，是深藏的小心翼翼。


  吳桐夾了一筷子。


  很好吃。


  她點了點頭：“小傑，很好吃。”


  聞聲，孫傑笑了笑。


  也不知道他是從哪裏，拿出了一杯酒，給吳桐倒了起來。


  “小傑？”


  吳桐怔怔地看著高腳杯裏頭的紅色酒漬。


  “姐，喝了這杯酒，就當做那件事情，已經過去了吧。”孫傑拿起放在桌上的高腳杯，放在吳桐的手心裏頭。


  猶豫了幾秒，吳桐還是伸手，接了過來。她隻是抿了一小口，就皺了皺眉頭。她喝酒的次數很少，這會兒，實在是有些不習慣。


  “姐，喝完這杯酒，才算是過去了。”孫傑說道。


  吳桐咬咬牙，硬是把這杯酒給喝了下去。胃裏頭，一陣灼熱。


  眼底，泛起了些許的淚意。


  吳桐白淨的臉上，染上了些許紅暈。看起來，煞是迷人。


  孫傑一眨不眨地看著，眼裏是一片癡迷之色。在吳桐看過來的時候，他就已經重新垂下了眼。


  然後，舉起自己手邊的高腳杯，一飲而盡。


  看著他的動作，吳桐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吳桐已經記不清楚了。


  關於那天晚上的所有記憶，全部都是混亂的。她隻記得，後來孫傑又給她倒了好幾次酒。每一次的理由，都很充分，讓她根本就沒有辦法推拒。沒有辦法，隻能一次次地往肚子裏頭灌酒。


  喝到最後，她已經記不清楚，自己到底喝了多少杯酒。


  依稀記得，有人在她的耳邊，一聲聲地說著。


  “姐，我愛你，我愛你啊！”


  “不是作為姐弟，而是一個男人對女人。”


  迷迷糊糊的，她看到有人在朝著她走過來。


  身高腿長，身姿欣長。


  那晚天空上方，沒有月亮。天空黑沉沉，像是要下雨，沒有一點兒風。


  男人和女人的身影，交疊著，倒映在玻璃窗上。


  格外的曖昧。


  “疼。”吳桐皺了皺眉頭，臉上由於疼痛，變得無比的慘白。


  孫傑吻掉她眼角的淚，把她的手，抓到了自己的手心裏頭：“姐，很快，很快就過去了。”


  夜還很長。


  第二天清晨，陽光照到了房間裏。


  吳桐睜開眼，覺得渾身上下，都不舒服。忽然，似是察覺了什麽。


  身後，有人貼著她的背。


  這似乎是一個人。


  是誰？


  吳桐的心裏頭，劇烈地跳動著。隱隱約約的，她知道，有什麽事情，即將要發生了。


  她轉過頭，印入眼底的是男生的睡顏。他睡的很熟，臉上的表情安然，像是墜入人間的天使。


  幾乎是瞬間，吳桐臉上的神色，變得慘白一片。


  她控製不住地渾身顫抖起來。


  掀開被子。


  她的皮膚上麵，是一大片吻痕。


  吳桐的瞳孔劇烈地收縮著。


  自那天以後，她就徹底地掉入了地獄裏頭。


  她已經不知道，她現在和孫傑，還能不能再變回從前了。


  *

  言卿有些不安，她在客廳裏頭，來回踱步。


  不知道過了多久，兩個人都還沒有出來。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擺放在餐桌上的食物，冒著熱氣。


  言卿不知道在裏麵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可她敏銳的知道這些是吳桐，並不想讓她知道的她隻能強忍著衝進去的衝動。


  咣當一聲，門被打開了。


  言卿忙抬眼看去，先映入眼簾的是孫傑的臉。他的右邊側臉紅腫了一片，這分明就是另一個人動手打的。


  可浴室裏頭隻有孫傑和吳桐，就再也沒有第三個人了。所以這動手的人竟然是梧桐？


  吳桐對於孫傑這個弟弟的寶貝程度，言卿一直都知道。


  大概是去年夏天，孫傑感冒了。吳桐就立刻請假回老家看他。


  回來的時候瘦了一大圈。


  言卿問了以後才知道，竟然是吳桐徹夜不休的照顧孫傑，直到他好轉。


  這三年裏頭，吳桐對孫傑的好，言卿一直都看在眼裏。可今天吳桐竟然打了孫傑一巴掌。


  言卿的心裏，七上八下的。


  “卿卿姐，吃飯吧。”孫傑的臉上沒有任何的異樣，依舊掛著笑。


  言卿皺了皺眉頭：“桐桐呢？”


  “姐她很快就出來了。”孫傑笑著說道，朝著廚房走過去。


  言卿眉頭皺得更緊了，她有些不放心，朝著浴室那頭走過去。


  她和吳桐的關係很好，來過吳桐家裏頭很多次，自然是知道她房間裏頭的布局。


  浴室裏頭的門，開著。


  裏頭響起嘩啦啦的水流聲。


  盥洗台的水龍頭還開著，在往下流水。


  幹淨的瓷磚地麵，角落裏頭蜷縮著一個女人。女人的發絲遮住了她的眉眼。她把自己給瑟縮成一團。


  似是聽到了腳步聲，吳桐抬起眼來，眼眶通紅一片。


  “桐桐。”言卿叫了一聲：“你怎麽了？”


  吳桐喉間一哽。


  言卿往前走了幾步，蹲下身，定定地看著吳桐的眼。


  吳桐終於忍不住，把自己的頭，埋進在言卿的腿上。


  她說：“卿卿，我有點難過。”


  言卿沒有問，吳桐為什麽難過。她隻是伸出手，溫柔地摸了摸吳桐的發絲。


  “難過就哭吧。”


  吳桐終於忍不住，在言卿的膝蓋上痛哭起來。


  浴室的門，還大開著。


  孫傑站在不遠處，定定地看著這頭的畫麵。


  他的眼裏是一片幽深。


  有光從外頭泄了進來，在他的身上似鍍上了一層金光。他的眼睫垂下，覆在眼角。


  有那麽一瞬間，孫傑多麽希望，此時陪在吳桐身邊的人，是他啊。


  可是卻不是他。


  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吳桐的心裏頭，都不隻是他一個。


  早就該習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