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不疼
言卿看了眼自己的傷口，沒怎麽放在心上。她搖搖頭，低聲說道：“沒事，我回去自己處理一下就好了。”
“少夫人，請您去醫院。或者是，我們把家庭醫生給叫過來。”
言卿沒有辦法，隻能答應了下來。
*
醫院外頭，早就有人已經守在那裏了。
等言卿過去的時候，立馬就有人把她給接應過去了。
醫生的態度，很是緊張兮兮。就像是，她是什麽易碎的東西。
要不是言卿自己知道，自己就是手臂上被劃了一道口子。她興許還會以為，自己傷的很嚴重。
很快，言卿的傷口，就被處理好了。
言卿正想要把自己外套重新穿回上去，恰恰好，門被推開了。
男人的臉，印入了言卿的眼底。
他明顯是匆匆趕來的，呼吸帶著些許的急促。素來整整齊齊的的發型，也有著些微地散亂。
他沒有穿外套，就穿著一件薄薄的襯衫。哪怕現在不是很冷了，可顧慎之穿著這樣，還是讓人覺得很是單薄。
言卿張了張嘴，還不等她說些什麽。
就被摟入了一個帶著冷香的懷抱。
她被顧慎之按在胸口，聽到了從顧慎之胸口傳來的心跳聲。
怦怦怦。
怦怦怦。
“疼嗎？”他的聲音很低，略微的沙啞。
顧慎之甚至記不得自己到底闖了幾個紅燈，他隻聽到了言卿被捅了一刀。旁的什麽，根本就顧不上聽。就這樣，匆匆忙忙地趕了過來。
當時，他的大腦，一片空白。拿著方向盤的手指，甚至都在輕微地顫抖著。
顧慎之從來都沒有這樣過。
甚至連他第一次殺人，他的手指，都沒有顫抖一下。看到血從那人的脖子裏頭湧了出來，他的眼底，無波無瀾，沒有一絲的情緒波動。
冷心冷情到了極點。
言卿搖搖頭：“不疼。”
“騙子。”顧慎之說。
怎麽可能不疼。
顧慎之還記得，言卿是多麽怕疼的一個人。
當初她生孩子的時候，原本顧慎之並不想去，可不知道為什麽，最後還是鬼使神差地去了。
他沒進去，就這麽靜靜地站在門邊。
聽到從裏頭傳來一陣陣的痛呼聲。
那一瞬間，他渾身冒著冷汗，大腦一片空白。言卿在裏頭疼了多久，他就在外頭站了多久。
等到裏頭傳來了嬰兒的啼哭聲，顧慎之才反應過來，原來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天亮了。
些微的光，從窗戶那邊泄了進來。
他怔愣地站在原地，竟是忽然不知道該做些什麽。
病房門被打開，言卿被推了出來。
她躺在床上，黑色的發散落在耳邊。她的臉色，慘白一片。整個人像是從水裏頭撈出來的一樣，渾身濕漉漉的。
她的唇角，被自己咬的，到底都是血。她閉著眼睛，一動不動。
那一瞬間，顧慎之感到了恐慌。
這對他而言，是無比陌生的情緒。陌生到，這樣的情緒，根本就不應該出現在他的身上。
他怔愣地站在原地，隻是一瞬不瞬地盯著言卿。甚至連他們的孩子，都給忘記了。
大概是他盯著言卿看的時候，實在是太久了。
旁邊有人小心翼翼地說道：“少夫人有些怕疼，就把自己的嘴角給咬破了。這會兒，少夫人並沒有什麽大礙。”
顧慎之鬆了一口氣。
從那以後，他記住了，卿卿怕疼。那會兒他不明白，為什麽她那麽怕疼，還為他生下來顧思卿。後來他才明白了，這一切，無非都是因為言卿愛他。
想到往事，顧慎之的眼角，紅了些許。
他把言卿的頭，往自己的懷裏壓了壓。
“我來晚了，對不起。”
他說。
言卿下意識地看了眼顧慎之的麵容。
這段時間，由於江萍的事情，她一直都在避著顧慎之。她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他。
哪怕是後來顧慎之解釋了，他對於江萍想要將她母親挫骨揚灰的想法，根本就毫不知情。再加上顧浩鈞趕去及時，阻止了江萍。
可言卿還是沒有辦法過去自己心裏頭的那道坎。
直到此時，她看著男人削瘦的麵容。還有眼底的青紫，心裏頭忽然有種說不出來的感受。
酸酸澀澀的。
她下意識地伸手，碰了碰男人的眉眼。
很冷。
這是她的第一反應。
醫生怎麽也想不到，有朝一日，竟然會聽到顧慎之說出這樣的話來。更別說是看到，這個受傷的女人，摸上了顧慎之的臉。
而顧慎之非旦沒有阻攔，看這神情，像是樂在其中。
震驚之下，他睜大了眼睛。
哐當一聲，竟是一旁醫生手裏頭拿著的醫藥箱，掉落在了地上。
顧慎之垂下眼，瞥了他一眼。
冷淡如水。
醫生忙回過神來，動作迅速地撿起掉落在地上的醫藥箱。
“少爺…我…我先出去了。”醫生低下頭，根本就不敢看顧慎之的反應。
過了會兒，才聽到顧慎之輕嗯了一聲。
門被帶上了。
從言卿這個角度，隻看到了顧慎之崩緊的下顎。
他在緊張，在不安。
言卿在心裏頭，深深地歎了口氣。
她主動抱著了顧慎之的腰身，輕聲說道：“阿慎，我沒事的。”
顧慎之沒有說話，隻是一瞬不瞬地看著言卿，上下打量著她。確認她的身上，沒有其他的傷口。心裏頭，才舒了一口氣。
不知道抱了多久，顧慎之才鬆開了手。他拿起了言卿放在一旁的外套，瞳孔不由得一縮。
她今天穿的是白色外套，這上麵的血漬，格外的乍眼。
言卿自然是注意到了顧慎之的反應，她安撫道：“我沒事，就是我的胳膊上，被不小心劃傷了。別的沒有什麽事情。”
顧慎之沒有說話，隻是沉默地幫言卿穿上了外頭。
男人的唇，抿得死緊。
兩人從房間裏頭出去，等到外頭的人，都低下了頭，不敢看顧慎之的臉色。
今天不管是怎麽樣，都是他們失職了。他們原本都是以一敵十的人物，從來都沒有想過。有朝一日，竟會被顧慎之被派過來，護著一個女人。
這讓他們如何能夠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