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她是你親生母親

  顧老爺子可是整個顧家，最是說一不二的人物。


  他自從上次發病以後，已經好久沒有離開這個房間了。這段時間，顧老爺子的心情，實在是算不上好。


  據說前段時間，有傭人不小心打翻了果盤。結果，被顧老爺給聽到了。最後，那個傭人，直接就被拖出去了。


  至於那個傭人的下場，誰都不清楚。在青城，顧家是臨駕在某個規則之上的存在。


  沒有人，敢去猜測那個傭人的下場。光是想想，都讓人覺得膽戰心驚。


  以至於這段時間，傭人們能夠不來，就盡量不來。沒有人，想要成為下一個不知道下場的傭人。


  這一天。


  經過這個房間的傭人，忽然聽到了房間裏頭，傳來了咣當的聲響。


  緊接著，就是顧老爺子，大聲嗬斥的聲音。


  傭人們對看了一眼，忽然不知道該怎麽辦。


  “去給我把顧浩鈞和顧慎之叫過來！”顧老爺子聲嘶力竭地嘶吼道。


  傭人們不敢耽誤，慌忙過去叫管家，先生和少爺過來了。


  *

  和這一處的氣氛格外不同的，是顧慎之的房間。


  房間裏頭，一片的靜謐安寧。


  大床上，躺著兩個人。


  男人閉著眼睛，在沉睡。漆黑如鴉羽的眼睫，覆在男人的眼瞼上方。


  眼瞼下方的那顆顏色鮮紅的淚痣，給男人增了幾分妖異的美感。


  可男人身上的氣質，實在是太過於冷清。糅合了這種妖異的氣質。


  他緊緊地抱著懷裏的女人，就像是抱著自己此生，唯一的救贖。


  “咚咚咚”的敲門聲，在這樣寂靜的環境裏頭，響了起來。


  床上的男人，在這一瞬間，就睜開了眼睛。


  他的眼底，再清明不過，沒有半分的睡意。


  顧慎之垂眼，看了眼懷裏還在閉目安睡的女人。定定地看了一會兒，顧慎之唇角微微上揚了幾分。低頭，在女人的眉心，落下一個淺淺的吻。


  轉身離開。


  門被重新給合上了。


  門口站著拄著拐杖的管家，管家的背佝僂著，站在門邊。


  “少爺…”管家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麵前的男人給打斷了。


  顧慎之瞥了他一眼，淡淡地出聲：“走吧。”


  沒有問來意，心裏頭，已經有了答案。


  管家沒有再說什麽，帶著顧慎之往前走去。


  *

  顧老爺的房間，古色古香。看起來，並沒有什麽出奇的地方。要是哪一個不識貨的人，進到了顧老爺子的房間裏頭。或許根本就認不出來。


  一進到房間裏頭，撲麵而來的，就是一股子藥味。


  躺在床上的老人，身形已經日漸消瘦了。隻是這些短短的歲日。


  這段時間，顧老爺子飽受病痛的折磨。誰能夠想到，在年輕的時候，顧老爺子是青城有名的梟雄。


  “老爺，少爺過來了。”管家恭敬地說道。他朝著顧老爺子的身邊，走了幾步。調整顧老爺子的枕頭高度，讓顧老爺子的姿勢，稍微舒服一點兒。


  “顧浩鈞？”顧老爺子的聲音，有些中氣不足。


  他的唇角，皸裂著。


  呼哧呼哧地喘著氣。


  管家低下頭，低聲說道：“老爺，我根本就找不到先生。我讓人去之前先生一直待著的地方，卻被告知，先生這些日子，都沒有過去。”


  顧老爺的雙眸，睜大了幾分。


  “逆子。”好半天，他才從喉嚨裏頭，發出這兩個字。


  他的聲音，讓人想起了破舊的鼓風機發出來的聲音。


  顧老爺的胸膛，劇烈地起伏著。


  管家忙上前，給顧老爺倒了一杯水。


  拍了拍顧老爺的背：“老爺，您放鬆點兒。醫生說了，您的情緒波動，不能夠太大。”


  管家怎麽也沒有想到，竟然會有人把電話打到了顧老爺子這裏。


  這件事情，原本顧老爺不應該知道的。


  他歎了口氣。


  顧老爺總算是把情緒給平複了下來，他說道：“夫人呢？”


  “夫人在醫院裏頭。”


  “她怎麽樣了？”顧老爺問道。


  管家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開口。


  “說！”顧老爺瞪大了眼睛。


  “夫人的腿…已經截肢了。醫生說，隻有這樣，才能夠保住性命。以後…怕是夫人，隻能在輪椅上度過了。”


  顧老爺的雙眸，一片的混濁。他放在身側的手指，控製不住地顫抖了起來。


  他重重地拍了拍床，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江萍的父親，曾經也是青城的一代梟雄。他和顧老爺是好兄弟。


  眼見著好兄弟唯一的女兒，變成了如今這樣。這讓他，怎麽能夠冷靜？！

  過了很久，他才真正地平複了下來。


  他的餘光瞥到了站在角落裏頭，一動不動的人。


  顧老爺說道：“顧慎之過來。”


  聲音較之剛才，已經平靜很多。


  顧慎之慢慢地朝著這邊走近，他的神色平靜。就好像，方才顧老爺提到的那個失去雙腿的女人，根本就不是他的親生母親。


  “你聽到了嗎？”顧老爺問道。


  顧慎之淡淡地瞥了眼顧老爺的麵容：“嗯。”


  “你知道，你母親，以後沒有雙腿了嗎？”


  “知道。”


  “你知道？！”咣當一聲，顧老爺拿起手裏頭的水杯，朝著顧慎之扔了過來。


  顧慎之不躲不閃，麵無表情地站在原地。


  玻璃杯，帶著清水，擦著顧慎之的下巴而過。


  滑過凸起的喉結。


  鮮紅的血，映襯著白皙的下巴，分外的刺眼。地麵上，是一大片的玻璃碎片。


  顧慎之的脊背，依舊直直地挺立著。他站在那裏，神色沒有絲毫的變化。


  顧老爺子曾經覺得，自己的這個孫子，生來就是做大事的人。卻沒有想到，他竟然能夠冷情寡性到這樣的程度。


  “孽障，她是你的親生母親！”顧老爺子的雙目，已經混濁成一片了。他的雙手，控製不住地顫抖起來。


  “爺爺，要是沒有什麽旁的事情，那我就走了。”顧慎之好看的唇角，微微抿起。


  淡淡的顏色。


  “孽障！孽障？！”顧老爺子聲嘶力竭地嘶吼道。


  “老爺，老爺，您別激動！”管家在一旁勸說道。


  顧老爺子胸口劇烈起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