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章 死不瞑目
他笑得很好看,眉眼之間,卻沒有多少這個年紀應該有的朝氣。
有的隻是一片死氣沉沉。
於陳終於笑夠了,他從兜裏頭拿出一支錄音筆播放。
安靜又荒涼的廠房裏頭,從錄音筆中,傳來了一道女聲。
她的聲音淒厲。
“言淩那個廢物,竟是對司念之那個jian人動了心。這一次車禍,也讓言淩陪著那個jian人一道去死吧。”
女人哈哈大笑起來:“他不是愛著那個jian人嗎?!那我就成全他們,讓他們在地下相聚。想來言淩要是知道了,定然會好好謝謝我。”
“廢物和jian人,天生一對!”
女人的聲音裏頭,帶著深入骨髓的恨意。
令人聽了,頭皮發麻。
最近天氣,明明並不是很冷。
言卿卻覺得,渾身不住地發抖。從心裏頭最深處,有一股子寒意湧了上來。
言淩…司念之…這兩個名字,言卿再熟悉不過。
一個是她的父親,一個是她的母親。
她的手指控製不住地發抖起來。
“卿卿,繼續看著。接下來,會更有意思的。”溫和的唇角,帶著幾分顯而易見的嘲弄。
他的聲音壓的很低,那頭的江萍等人根本就沒有注意這邊的情形。
也就根本就不會知道,今天發生的所有一切。都是溫和一手設計的好戲。
所有的人,都是溫和手底下的棋子。
*
宛如驚雷在腦海裏頭炸開。
江萍甚至不知道該做出什麽樣的反應。
她怎麽都沒有想到,竟會有人知道這件事情,甚至還錄了下來。
這不可能的…這怎麽可能…
她的底下,從來都不留活口的。怎麽可能還有人活著,把這件事情,給捅了出去!
江萍最相信的就是死人,所有知道這件事情的人,應該早就已經死了。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你該死?!”顧浩鈞怒不可遏,扇了江萍一巴掌。
顧浩鈞的力道很大,江萍根本就沒有提防,被扇地頭往另一處偏移了幾分。
他緊緊地握著自己的拳頭,恨不得當場就把麵前的女人給弄死。
可現在還不行…念之的女兒…言卿還在那邊。她還在等著他救她。
想到司念之,顧浩鈞的心口,就一陣的發緊。
這麽多年來,司念之這個名字,是他心裏頭,旁人根本就沒有辦法觸碰到的存在。
二十多年前,他懷疑過這樣一種可能,念之可能是被人害死的。可是所有的一切,都顯示,是意外。司念之的死,是簡簡單單的一出交通事故。
後來他一想,江萍也不至於瘋魔到這種地步。卻沒有想到…他的念之…真的是被她給死的?!
他糊塗了二十多年,直到今天,才知道事情的真相。
有血順著江萍的唇角,往下流動。
這模樣,看著讓人,分外的淒慘。
哪裏有半分以前貴夫人的模樣。
於陳看了會兒,視線落在江萍的麵容上,停頓了幾秒。她的麵皮,高高地腫起。
他牽起唇角:“這位先生,既然我把司念之的事情告訴了你。那麽接下來,就該進行我們的交易了。”
“什麽交易?”
顧浩鈞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男人的胸膛,劇烈地起伏著。
於陳並不回答,往前走了幾步,彎下身。伸手,碰了碰江萍的臉頰。
“夫人,您想我了嗎?”於陳的眼底,帶著溫柔繾綣。裏頭的情意,滿滿地都要溢出來了。
江萍下意識地抬頭看著顧浩鈞,卻見他一眨不眨地看著那頭的言卿。竟然再也沒有往她這個方向看上一眼。
顧浩鈞不在乎,他根本就不在乎她!
唇角動了動,江萍笑出了聲音:“於陳,你過來點兒。我自是很想你的。”
於陳似是被蠱惑到了,雙眸微微睜大了幾分。往前走了幾步,幾乎是下一秒,局勢就瞬間顛倒過來。
原本看起來狼狽不堪的江萍,竟是從衣服裏頭,拿出了一把小刀,抵在了於陳的胸膛。
她根本就沒有猶豫。
尖銳的刀刃,穿胸而過。
江萍用盡了渾身上下的力氣。
“你該死。你該死!”她一字一句地說道,邊說著,邊往於陳的身上捅刀。
一下又一下。
直到最後,再也沒有了一絲的力氣。
於陳不躲不閃,悶哼了一聲,他垂下眼,看著自己胸膛上的刀刃。眨眨眼,眼裏沒有任何的意外。
唇角,泛起些微的苦澀。
到了最後一刻,於陳把自己的手套給摘掉了,露出裏頭的森森白骨。
他用盡身上的最後一絲氣力,想要碰碰麵前女人的臉。
卻被江萍被打開了。
“滾開!”她說。
於陳以為自己隻是愛江萍的錢,直到這一刻,他才明白,他是真的愛她。
他的所有作為,隻是為了吸引江萍的注意力。隻是想要她多看看他。
心甘情願地為了她而死。
可她不愛他…她不愛他…
於陳捂住了自己的傷口,他的唇角動了動:“夫人…”
江萍睜著眼睛,想要拉住顧浩鈞放在身側的手指:“浩鈞,你看,他要死了。他都在說謊,都在說謊!”
她低低地說著,狀若瘋癲。
從始至終,再也沒有往於陳的身上看上一眼。
對於她來說,於陳,無非就是一個消遣寂寞的玩物。
於陳唇角扯了扯,想笑,終究還是笑不出來。
身上的最後一絲力氣,都徹底地消失不見。他的手指垂下來,就這樣,直愣愣地看著江萍。
祈求著她能回過頭,看他一眼。
可卻,從來都不曾。
他死了。
死不瞑目。
就這樣,一個原本活生生的人,竟是這樣,死在了她的眼前。
言卿睜大了雙眼。
心裏,泛起冷意。
溫和對此並不意外,他看了眼不遠處的於陳。唇角扯出些許嘲諷的笑來。
“廢物。”
他說的很輕。
言卿還是聽到了他說的話。
“把她放了。”哪怕是就這樣死了一個人,顧浩鈞的臉上,也沒有任何多餘的神情。
從頭到尾,他隻在乎一個人。在乎到,他甚至願意拿著自己的性命來冒險。
他花心又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