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 無盡的黑暗

  “阿慎？”言卿一怔。


  顧慎之垂眸，開始處理砧板上的肉。他的動作流暢。


  男人的唇角動了動，帶著幾分笑意：“卿卿，我來。”


  見男人的樣子，看起來格外的堅定，言卿也就沒有拒絕。


  沒一會兒功夫，火鍋的湯料就已經做好了。


  言卿看了眼旁邊一直眼巴巴看著的顧思卿，想了想。對著顧思卿招招手：“思卿，你過來幫忙吧。”


  顧思卿忙不迭地跑過來。


  言卿把一些輕的東西遞給他。


  沒一會兒功夫，菜都已經擺上來了。


  傭人們早就離開了。


  準確來說，是從言卿一回來，就壓根沒有看到那些傭人的身影。


  這是真正屬於他們一家人的晚飯。


  火鍋的容器裏頭，插上了電。


  言卿垂眸，幫顧思卿調料。


  這段時間，她已經知道了顧思卿的飲食。顧思卿倒是喜歡吃辣椒，隻是吃的很少。


  想著他現在年紀不是很大，言卿給他調了比較不刺激的小料。


  “謝謝媽媽。”顧思卿笑著說道。


  穿著小西裝的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小紳士。


  言卿沒說話，揉了揉顧思卿的頭發。垂下眼，給自己調小料。


  小米椒，香菜，糖…言卿放好了自己的佐料，就開始下菜了。


  冷不丁的，眼前出現了一口碗。


  言卿一怔，抬起眼來。


  對上了男人那張清冷的毫無瑕疵的臉。


  燈光撒在男人的側臉上。


  那一瞬間，他漂亮的像是從畫裏頭走出來一樣。


  “阿慎，怎麽了？”言卿問道，眼神裏頭，帶著些許的迷茫。


  “我也要。”顧慎之淡色的唇角動了動，無聲地催促著。


  此時他的模樣，真是像極了那個要糖吃的小孩。


  言卿唇角不自覺得帶了些許笑意。


  她沒有拒絕，給顧慎之也調了一份。


  這樣的天氣，吃火鍋是正好的。鍋裏頭的水，冒出泡泡來。


  已經煮熟了。


  言卿給顧思卿夾了一些食材，這次沒忘記顧慎之，給他也夾了一份。


  在這樣的家庭裏頭，吃上一頓團圓飯，都是一件難能可貴的事情。更別說，像現在這樣，一家人聚在一起吃火鍋。


  這樣的畫麵，在顧慎之的腦海裏頭，出現了無數次。哪怕很早之前，就已經實現了。可顧慎之還是怕，怕有朝一日，這一切，都會破滅。


  透過逐漸升騰起來的霧氣。


  顧慎之定定地看著言卿的臉。


  如果時間可以停留在這一刻，那該有多好。


  *

  另一側。


  房間裏頭，沒有開燈。


  偶爾傳來一兩聲小動物的聲音，帶著些許的嗚咽。


  門被輕輕地敲響。


  “進來。”溫和說道。


  很快，有個穿著傭人衣服的女人走進來，她站在溫和的身後，一瞬不瞬地看著他的背影。


  宛如入了神。


  “溫醫生，言小姐，少爺，還有小少爺，他們一起在吃火鍋。”傭人一字一句地說道。


  傭人看著男人背影的眼神，帶著些許的癡迷之色。


  庭院裏頭的燈，都是亮著的。


  燈光穿過窗戶的罅隙，就這樣泄了進來。


  男人的腰身被勾勒得緊實，他穿著一襲白大褂，身材欣長。


  他轉過身，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唇角帶著些許嘲諷的笑意。


  直到這時候，傭人才注意到，男人細長的手裏頭，捏著的兔子。


  兔子還有一絲生機，抖著腿，在微弱地掙紮著。


  下一秒，傭人睜大了眼睛。


  那個唇角有著笑意的男人，就這樣，捏死了一隻兔子。從頭到尾，他的臉色，沒有絲毫的變化。


  就仿佛，這樣的事情，他已經做過了無數遍。


  血沾染到了男人雪白的掌心，順著地板髒亂流。


  啪嗒啪嗒。


  滴在地麵上，一大片的水漬暈染開來。


  傭人睜大了聲音，想要就這樣慌亂地逃竄開。可是腳下，卻根本就沒有辦法動彈。


  她的唇角，抿得死緊。


  由於恐懼，她的唇色，變得慘白一片。


  “乖，看著我。”


  男人的聲音，低低的。


  帶著些許的蠱惑。


  傭人抬起頭來，那雙漂亮的眼睛，空洞一片，裏頭沒有任何的焦距。


  “忘了吧，這一切。”


  傭人喃喃地重複了一遍。


  轉身，自顧自地離開了，還貼心地把房門給鎖上了。


  *

  無盡的黑暗。


  一輛大貨車，迎麵撞了過來。


  尖銳而刺耳的刹車聲。


  —次啦。


  刹車失靈了。


  轟隆一聲巨響。


  電閃雷鳴。


  雨聲，嘩啦啦得作響。海麵，翻滾著巨浪，似乎是要吞噬一切。


  她看到了冰冷的海麵。


  眸子微微地睜大了幾分。


  這樣巨大的恐懼，讓連尖叫聲，都發不出來。


  千鈞一發之際，她用自己的身體，用盡全身的力氣，撞開車門，跳了出來。?

  轟隆一聲巨響。


  車子砸落在地麵上，火光閃爍著。


  “媽媽，媽媽！”


  言卿睜開了眼睛，看到了顧思卿那張擔憂的小臉。唇角動了動，強迫自己扯出一抹笑來。


  “思卿？”她的聲音，帶著些許的澀然。


  顧思卿已經拿了紙巾，幫言卿擦幹她額間溢出來的冷汗。


  “媽媽，你做噩夢了嗎？”


  那種瀕臨死亡的恐懼，到現在，都沒有消失掉。


  這不是言卿頭一次做這樣的夢。


  到現在，她都沒有辦法確定。夢境裏頭的事情，到底是真實發生的。還是說，僅僅是她做的一場夢。


  言卿摸了摸顧思卿的頭，笑著說：“沒事。”


  顧思卿還有些擔憂。


  言卿看了他一眼，微微彎下腰：“思卿先去大廳裏頭等媽媽吧，媽媽等會兒就下來了。”


  顧思卿點點頭。


  時鍾指向早上8點。


  顧思卿坐在大廳的沙發裏頭，手裏麵拿著一本書。見到言卿走過來了，他的眼睛一亮：“媽媽。”


  言卿應了一聲。


  餐桌上的早餐，已經擺好了。


  兩人用了早餐，一起度過接下來的時光。


  大廳裏頭的電視，在放著新聞。


  旁邊是沙沙沙的翻書聲。


  言卿垂眸，揉了揉有些酸痛的太陽穴。


  顧思卿給言卿端了一杯溫水：“媽媽，你喝。”


  言卿笑了笑，喝了一口溫水。覺得腦子裏頭陣陣的疼痛，已經好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