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活了也能重新死

  他沒多想，把手機交給了等到一旁的陶石。


  “老陶，我還真沒要到聯係方式。”王飛有些汕汕地說道。


  陶石對這個結果，沒有任何的意外。他垂眸看了眼，看了眼，依舊顯示在錄製聲音階段的手機。


  按了下暫停。


  他又看了眼女人離開的背影，對著旁邊的王飛說道：“我還有事，先走了。”


  “什麽事？咱們不是約好了等會兒下館子去嗎？”王飛眼睜睜地看著陶石，一轉眼，就跑得沒有影子了。


  “怎麽神神叨叨的。”王飛說了一句。


  被放了鴿子，沒辦法，他隻能自己去工地旁邊吃了。一個人下館子的錢，實在是太貴了，他舍不得。


  工地那裏的菜又便宜，又管飽。


  最適合他們這種工作的人。


  *

  天色漸漸地暗了下來。


  最後的餘暉，撒在樹影上。樹梢頭的枝葉，被吹得四處飄散。


  起風了。


  小巷子裏頭，站著一個男人。他穿著藍色的工裝，肩膀的位置上，積滿了顏料。衣服已經洗到發白了，看起來，無非就是一個在工地打工的普通打工者。


  他嘴裏頭叼著一根煙，躬下身。


  有野貓另一頭躍進來，半伏在牆角上，發出喵嗚的聲響。


  男人抬眼望去，眼底閃過戾氣。


  光影，撒在男人的臉上。


  他臉上的那道傷疤，更是顯得猙獰了幾分。


  野貓縮了縮，又跳回去了。


  陶石看了眼自己的手機，找到已經保存的錄音，按下。


  —“這位小姐，可以把你的聯係方式給我嗎？”


  —“不行。”


  就這幾句話，他來回聽了幾遍。


  閉了閉眼，女人的模樣，又一次在腦海裏頭浮現出來。


  難道…她沒有死？怎麽可能？！

  陶石猛得吸了幾口煙。


  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就算是活了，也能重新死。哪怕僅僅是因為長得像，他也不會放過那個女人的。


  他陰森森地笑了笑，臉上的那道傷疤，隨著他的笑容，變得更是扭曲了幾分。


  煙已經燃到了手指尖，他隨手把煙頭給扔到地上。抬腿。用鞋麵碾了碾，煙頭滅了。


  地麵上，隻有煙燼。才可以證明，他曾經來過這裏。


  *

  言卿等了會兒，公交車才來了。


  天色已經徹底地暗了下來。


  彩霞的顏色，在蔚藍天空的襯托下，是淡淡的紫色。


  很是好看。


  這邊公交車站的位置很偏，言卿等了好一會兒，都沒有看到人過來。


  她靠著公交車站點的位置坐下。


  沙沙沙的聲音響起。


  言卿一怔，下意識地起身。她緊緊地抓住手裏頭的塑料袋，唇角抿著。


  指骨，泛著用力的白。


  原來公交車站的後麵，是一大片的樹木。風一吹動，就會發出沙沙沙的聲音。


  她的唇角輕輕扯動了一下，覺得自己真的是想太多了。大抵是今天在車窗旁看到了那個男人的緣故。稍微有些風吹草動，就會讓她很是駭然。


  言卿捏了捏自己有些腫脹的太陽穴，轉身走了。


  她沒有注意到，從她走後沒一會兒，藍色的衣服，才顯露出來。


  言卿坐著的公交車位置的後麵，忽然多了一雙腳。


  那人穿著大碼的黑色布鞋。


  步步逼近。


  近了。


  更近了。


  手機響了。


  後麵的腳步頓住了，而這一切，言卿都沒有任何的察覺。


  言卿看了眼來電顯示，垂眸，是顧慎之打來的電話。她隻看了一眼，就按了接通。


  想要她命的是阿慎的母親，而不是阿慎，這一點，言卿分得很清楚。自然不會因為這樣的事情和他置氣。


  “卿卿，過來，我在馬路那頭。”男人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過來，聲音低低的。


  言卿猛得抬起眼來，看到了一輛藍色的車。記憶裏頭，顧慎之的車，是黑色的。


  她應了聲好，掛了電話。沒有猶豫，跑了過去。


  男人降下車窗，露出那張雋秀好看的臉來。他垂眸，看了眼言卿手心上，紅色的勒痕。


  眉頭皺了皺，車門打開。


  他徑直走下車，拿過言卿手裏頭的東西，放在後座上。快得讓言卿都沒來得及反應。


  顧慎之打開一側的車門，示意言卿上去。


  言卿愣了愣，沒有拒絕，轉身上車了。


  車子遲遲沒有發動，言卿下意識往顧慎之的方向看過去。卻見他忽然就俯下身，言卿一怔，眼睫顫抖了幾下。隻過了一會兒，顧慎之就移開了身體。


  原來，是給她係安全帶。


  車子在車流中行駛。


  *

  “老陶？你在這裏幹什麽？”王飛剛吃完晚飯，就看到陶石定定地看著馬路那頭。


  手裏頭拿著一個榔頭。


  男人的手掌心，有些許皸裂開了。


  他的眸光，乍一看，很是陰沉。


  聽到這句話，他抬起眼，看了眼王飛。看著手裏頭的榔頭，笑了笑：“我出來轉轉。”


  “那你拿著榔頭幹什麽？”王飛覺得有些奇怪。他還是頭一次見到，有人出來散步，還要拿著榔頭的。


  陶石的眸底，飛快地閃過什麽。


  他唇角動了動，避開這個話題，說道：“我們回去吧。”


  王飛一愣，下意識地走在陶石的身邊。他的嘴裏頭，還不住得嘟囔道：“你今天好像有點不對勁？怎麽出門散步，還帶著榔頭。”


  陶石垂下眼，唇角往下垂了幾分。


  一聲不吭。


  噠噠噠的腳步聲，在小巷子裏頭，響了起來。


  最近這幾天，都在下雨。


  小巷子裏頭的路，並不好走。一走下去，腳上，就凹陷下去。泥水，沾濕了鞋麵。


  前麵就是他們的住所，是工地臨時搭建而成的。也就隻有遮風擋雨的作用。對於他們而言，這樣子，已經是足夠了。


  吃飽，有活幹，這就已經夠了。


  “這是你的錢嗎？”陶石剛抽了煙，聲音還帶著些許的粗嘎。


  錢？！


  王飛的眼睛一亮，忙垂下眼。果不其然，在地上，看到了一張紅色的大鈔。


  這張大鈔，他得在工地裏頭，幹上整整一天，才會有。


  這錢，自然不是他的。他的錢，基本上，都寄回家了。


  他眼睛閃了一下，忙彎下腰，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