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傷疤

  顧慎之眼底的神色，變柔了幾分。


  那人繼續說道：“夫人那邊，並沒有什麽異常。”


  顧慎之淡淡說道：“下去吧。”


  似乎並不怎麽在意。


  那人猶豫了一會兒，想了想，還是說道：“，言小姐，單獨去了醫院。”


  顧慎之沒有回應，那人看了眼男人冷若冰霜的麵色。立馬就顫巍巍地低下頭，離開了。


  偌大的辦公室裏頭。


  顧慎之唇角的笑意淡去。


  他垂下眼，視線定格在言卿唇角的笑容上。


  他的聲音，低低的。


  像是在你的耳邊傾訴。


  “卿卿，不要想起來好不好？”


  他唇邊的笑容，帶著些許的澀然。


  沒有人會回答他。


  或者說，在他的心裏，早就有了答案。


  過了片刻。


  他打了一個電話。


  *

  “言小姐？”訝異的男聲，在言卿的耳邊響起來。


  言卿一怔。


  回過頭去，麵前的是一個高大的青年。見言卿看過來了，他唇角露出一抹笑來。頰側的酒窩凹陷進去，看起來，很有親和力。


  這個人是…


  “你好，吳先生。”言卿打了聲招呼。


  吳卓摸了摸頭：“言小姐，你快別這麽叫我，你叫我吳卓就好了。”


  言卿沒有拒絕，低低地叫了一聲。


  吳卓湊上前來，笑嘻嘻的：“顧哥，怎麽沒陪著你啊？”


  言卿唇角動了動：“他有事。”


  吳卓沒有繼續追問下來，他看了眼言卿手裏頭的資料：“你是來找我爺爺嗎？我爺爺今天不在。”


  “臭小子！”腦袋瓜一疼，這可把吳卓給疼得跳腳。他忙轉過頭，睜大了眼睛：“爺爺，您怎麽來了？”


  吳卓可是摸透了他爺爺的作息時間，知道他爺爺，常常都不在醫院裏頭，才會過來溜達。誰知道，一溜達就溜達出事情來了。


  竟然被他爺爺給逮了個正著。


  吳醫生吹鼻子瞪眼的，既然爺爺在，吳卓甚至都沒來得及和言卿打聲招呼，利索地跑了。


  “這小兔崽子！”


  吳醫生怒道。


  見到一旁站著的言卿，吳醫生慈祥地笑笑：“不好意思，讓言小姐看笑話了。”


  言卿搖搖頭，衝著他笑了笑。


  這樣祖孫和樂融融的場景，從來都不曾出現在言卿的生命裏頭。


  她眨眨眼，把腦海裏頭的想法給甩了出去。如果看到這一幕，心裏還是很溫暖的。


  該做的檢查，已經做完了。


  言卿看著吳醫生的眼睛，說道：“吳醫生，有沒有什麽辦法，能夠讓我盡快恢複記憶。”


  吳醫生一愣，他垂下眼，對著先前的檢驗單，說道：“言小姐，我之前就告訴過你。恢複記憶這件事情，根本就急不來。”


  “我想要快點恢複記憶。”猶豫了幾秒鍾，她接著說道：“我有點等不及了。”


  吳醫生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上次過來，這位言小姐，也沒有這麽著急。也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可不管是什麽事情，都不是他能夠知道的。


  因此，他隻是安撫了幾句：“言小姐，恢複記憶這件事情，得循序漸進。”


  “那需要多久呢？”


  想了想，吳醫生給出一個回答：“五年，或者十年。”


  這時間，實在是太長了。


  言卿抿了抿唇，吳醫生又給她檢查了一遍，把下一次要過來的時間，也告訴她了。


  等她走後，吳醫生歎了口氣。


  “爺爺，您這是怎麽了？”冷不丁的，門被敲開。


  雙眼含著笑意的男生，笑眯眯地看過來。他手裏頭捧著老人最愛吃的點心。


  吳醫生看了他一眼：“臭小子。”


  吳卓過去幫吳醫生揉了揉肩膀，滿臉都是討好。


  視線落到一處，不自覺地問出聲來：“爺爺，誰被催眠了？”


  吳醫生這時候才發現，言卿走後，自己在空白的紙張上，寫了催眠二字。


  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臭小子，快回家去！”


  明擺著是不願意回答吳卓這個問題，吳卓也不在意。隻是在心裏頭暗暗想道。


  催眠？


  是誰被催眠了嗎？

  *

  這會兒的天氣還是帶著冷意的。


  言卿出來的時候，天色還很早。她搓了搓手，往手心裏頭，哈了一口氣。過了會兒功夫，手心裏頭的冷意，才消散下去。


  這種天氣，煮火鍋最好了，言卿決定等會兒去超市買火鍋。況且，她也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沒有吃過火鍋了。


  言卿曾經問過顧思卿，發現他沒有吃過火鍋。今天，也就當做是嚐嚐鮮了。


  想到顧思卿，言卿的唇角，露出了些許笑意。


  公交車，晃晃悠悠地正好進站。


  開門。


  上車。


  車上的人不是很多，言卿挑了一個空位坐下。她的位置靠窗，她隨意地往外頭一瞥，視線忽然在馬路上那個人影身上定格住了。


  這是一個中年男人，寸頭。穿著普普通通的工裝，腳上拖遝著一雙黑色布鞋，看著就是剛從哪個地方幹活回來。他的嘴裏叼著一根煙。眼皮子耷拉著，從眼角到臉頰，有一道很深的劃痕。


  要是偏移點兒方向，那麽就會傷到眼睛。


  言卿定定地看著那道傷疤。


  眼前一黑，腦子裏頭，像是針紮一樣的疼。唇緊緊地咬著，冷汗從額角流下來。


  有什麽畫麵，在腦海裏頭浮現出來。


  —誰都救不了你！別叫了！

  —怎麽不去死，jian人！

  咻—嗶！


  男人吹著口哨，駕著一輛貨車，晃晃悠悠地開過來。


  他的手肘靠在車窗上。


  唇角微微勾起，眼眸裏頭，帶著深深的惡意。


  蔚藍的大海。


  翻滾著巨浪。


  轟隆一聲。


  天空中，雷聲陣陣。


  他踩著油門，猛得撞了上來。


  言卿抓緊方向盤，睜大了眼睛。閃電劈開天際，她看到了男人眼睛上的劃痕。


  次得一聲，尖銳的刹車聲響起來。


  砰得一聲巨響。


  車子被掀翻在地。


  “這位女士！這位女士！你怎麽了？”旁邊傳來了好幾個人的說話聲。


  言卿的思緒，被徹底地打亂了。她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她睜開了眼，入目的是周圍人們擔心的眼神。


  “小姑娘，你這是怎麽了？暈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