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她還活著
溫和讓言卿的頭,往後仰著。俯下身,捏著言卿的鼻子。往她的嘴巴裏頭吹氣。
一下,兩下。
溫和捏著言卿鼻子的手,微微得顫抖著。
可女人,依舊沒有呼吸。
她是不是死了…
被他親手給害死的。
那一瞬間,溫和臉上的神色,相較言卿而言,更是顯得慘白。
淩亂的發絲黏在他的臉頰上。
唇微微顫抖著。
耳邊傳來了小人兒小心翼翼的聲音:“媽媽,她怎麽樣了?”
溫和沒有說話。
他唇角動了動,像是失去神智了一般,愣在了原地。
瞳孔微微收縮了一些。
管家看了眼外頭的天色,天徹底地黑了下來。
要是…少夫人真的死了。可想而知,這才顧家會掀起什麽樣的驚濤駭浪。
捏著拐杖的手,微微地顫抖著。
他當機立斷,轉身走到了一邊,給顧慎之打了一個電話。
*
顧氏。
前些日子,由於和德方代表的事情,鬧得並不是很愉快。
顧家,並不是一個需要依附於任何一個公司的家族。這點損失,自然也不會有人看在眼裏。可這是顧家走向西方市場的第一步。
會議室裏頭,眾人紛紛談論著對策。
“顧總,您看,怎麽樣?”
黃經理總結性地發言說道,見坐在位置上的男人,沒有任何的反應。他伸手,揩了揩額角的汗,低聲說道:“顧總?”
他總覺得,最近幾天,顧總似乎不太對勁。而且,剛才的顧總,像是在發呆?
男人的指間捏著一支筆,他的手指修長,這是一雙很好看的手。
骨節分明。
手肘被微微挽起,露出線條分明的曲線。
眼睫半垂下,在眼角下方打下一處陰影。
“說。”顧慎之掀起眼簾,慢騰騰地看了他一眼。眉目清冷,臉上覆著一層冷意。
黃經理把方才的話,重複了一遍。
門突然在這時候被推開了。
眾人一愣,看著進來的女人。女人頭發卷曲,穿著職業裝。臉上畫著精致的妝容,長得很好看。
見幾人看過來,孫姍姍唇角勾起一抹得體的笑來。
微微頷首,禮貌地說道:“顧總,您的電話。”
這是顧慎之的私人電話,先前顧慎之就曾經說過,如果是他的私人電話。不管他做什麽,隨時把電話給他。
顧慎之垂眸,淡淡地看了他們一眼。起身,去了一旁接電話。
眼看著顧慎之走遠了,幾人才鬆了口氣。
“少爺。”
顧慎之聽出了是管家的聲音,他低低地嗯了一聲。
那頭靜了幾秒,緊接著,管家說道:“少夫人,出事了。”
呼吸一緊,顧慎之問道:“什麽事?”
也許是過了一會兒,也許是下一秒就說出口了。他說:“少爺,少夫人,呼吸停了。”
少夫人。
呼吸停了。
這幾個字,分開來,顧慎之可以理解是什麽意思。可當這幾個字,合在一塊兒,他忽然就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實實在在是荒謬可笑至極。
心口已經疼得沒有了知覺。
顧慎之的手指,捏著自己的手指。他自己都沒有發覺,他在顫抖,他在恐懼。他怔愣地站在那裏,像是被人敲了一悶棍。
茫然又無助。
他想過無數次,或許卿卿還會再離開他。可從來都沒有想過,竟是以這樣的方式。
怎麽會…怎麽會…明明一切不都是好好的嗎?
心頭的思緒,根本就沒有辦法整理。心裏頭空落落的,根本就落不到實處。
整個世界,天崩地裂。
“顧總,您怎麽了?”
顧慎之抬起頭來。
深邃的眸子裏頭,一片漆黑。
沒有半點兒光亮。
恍惚間,孫姍姍竟然覺得。
男人眼瞼下方的那顆淚痣,像是一滴血淚。
“您…”她的話還沒有說話,眼睜睜地看著顧慎之像是瘋了一樣衝出去。
失去了一直以來的淡定從容。
孫姍姍從來都沒有見到過顧慎之這般模樣,她眉頭微皺。
一路上,不知道闖了多少個紅燈。
顧慎之捏著方向盤的力道很大,指尖控製不住地顫抖著。
雷聲陣陣。
嘩啦啦的雨水打在車前玻璃上。
氤氳一片。
*
“哈哈哈哈,她死了,她死了!”跌坐在地上的江萍,看到這一幕,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在日日夜夜的等待裏頭,她早就瘋魔了。
為了那個叫做顧浩鈞的男人,瘋癲成魔。
“閉嘴!”溫和回過頭。
那雙從來都是帶著笑意的眸子裏頭,充滿了戾氣和殺意。
江萍無措的思緒裏頭,竟是生出了一種錯覺。
他會殺了她。
江萍的心跳極速地跳動著,像是已經有一把刀,貼著自己最為柔軟的皮肉。
那是對於死亡對直接的恐懼,哪怕如今的她,思緒混亂成一片。隱隱約約的,有什麽阻礙了她繼續思考下來。
不知道看到了什麽,她的雙眸睜大了幾分。幾乎是下一秒,她就閉上了眼。
昏厥了過去。
可沒有人再過去,此時的她,就像是一顆定時炸藥。而言卿,根本就等不起。
溫和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俯下身,一遍遍地做著急救。
不知道過了多久。
或許是一分鍾,或許是兩分鍾。
他感受到了身下女人微弱的呼吸聲,不小心嗆進去的水被她給咳了出來。
她的胸膛微微起伏著,衣服領口,已經被這些水漬,給弄濕了。她的呼吸依舊還是很弱。
言卿怔怔地睜開了眼睛。
印入眼簾的是男人眼睫上的那滴水珠。他的皮膚很白,由於落了水的原因,更是顯得蒼白了幾分。
他的眼睛狹長,眼角微微暈染開大片的紅。
鼻梁秀挺,上麵沾了幾滴水珠。
陌生又熟悉。
“卿卿,你醒了?”溫和抓住了言卿的手腕,低聲問道。
言卿還來得及說話,眼前一黑,竟是就這樣,又黑了過去。
溫和攥著言卿手腕的手指,用力到指骨泛白。
他顫巍巍地伸出手,探了探言卿的鼻息。片刻之後,才意識到。她隻是脫力,昏了過去。
原來碰不到的地麵的心髒,幾乎是瞬間,就落到了實處。
她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