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四分五裂

  顧慎之的房間裏頭，氣氛溫馨。


  顧思卿對這一切，都毫不知情。閉著眼睛，睡的很熟。


  而另一處，卻是凝窒而壓抑。


  慌亂而無措的腳步聲，在安靜的走廊上響了起來。


  噠噠噠。


  噠噠噠。


  外頭似乎是發生了什麽事情，言卿知道顧宅的管家，大多數都是訓練有秩的。很少會碰到這樣的情況。


  言卿眸色微窒，垂下眼，對上了懷裏顧思卿的眼。


  他的眼神清澈見底，帶著些許惶恐不安。


  唇角動了動，言卿揉了揉顧思卿細細軟軟的頭發，溫聲說道：“思卿，睡吧。”


  顧思卿的眼睫顫抖了一下，溫順地閉上了眼。


  *

  顧老爺子的身體並不是很好，為了以備不時之需，顧家早就有醫生等在那裏。


  幾個瞬息的時間，獨屬於顧家的醫療隊伍，就已經匆匆趕到了。


  一切，都是那麽井然有序。


  顧老爺子已經被扶著躺在了床上，臉色煞白一片。要不是胸膛還有略微的起伏，恐怕旁人會覺得，他約莫是已經死了。


  本就上了歲數，年輕時候上陣殺敵以後的後患，到如今，皆數爆發出來。


  這些日子，本就是大病小病不斷。再加上今天這一出。


  領頭那醫生的神色凝重，讓顧慎之和管家都出去了。


  在外頭花天酒地的顧浩鈞和江萍已經匆匆趕過來了。


  房門合上。


  隻有顧慎之獨自一人站在房門前。


  他垂下眼，半靠著牆。眉眼微垂，細碎的發遮住了他的眉眼。


  臉上的神色，有些看不真切。


  “顧慎之，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江萍定定地看著自己的兒子。


  女人保養得很好，哪怕如今已經上了年紀，依舊窺見她年輕時候的姿色。


  顧慎之長相肖似其母，除了那雙顧家人獨有的眼睛，其他地方，像極了江萍。相似的五官，在不同人的臉上，卻是截然不同的風格。


  他的眉目清冷，帶著高不可攀的氣質，宛如天邊的上弦月，並不顯得女氣。


  他掀起眼簾，慢騰騰地看了江萍一眼。


  眼底，無波無瀾。


  那眼神，實在是太陌生了。


  小時候的孺慕之情，已經徹底消失不見。


  他唇角微掀，並不答話。


  沒有想到，自己的親生兒子，竟然會是這樣的態度。


  自打他迷上了那個叫做言卿的女人，就變成了這樣。顧浩鈞是這樣，顧慎之也是如此。


  江萍眼底帶著嫉恨。


  她恨那個叫做司念之的女人，連帶著對她的女兒，都恨之入骨。


  “母親，有事？”


  他的聲音，低且沉。


  在空蕩的走廊上，更帶著幾分冷意。


  江萍是為了顧老爺子來的。


  於情於理，她都會來看他。江家和顧家是世交，顧老爺子，算是看著她長大的。因著這個原因，顧老爺子對她，多有照拂。


  再加上，顧浩鈞一直按捺著沒有和她離婚，也是因為顧老爺子的緣故。倘若他離世，不用多想，都能知道，她和顧浩鈞的婚姻，想來就到此為止了。


  她不能夠看到別的女人，坐上顧家夫人的位置。那個位置，隻能是她的。


  “慎之，你今天這樣的所作所為，真是讓我失望。一個女人，能有公司重要？！等你爺爺醒來了，你好好和他道歉。這件事情，也就到此為止了。”


  江萍勸道。


  她畫著精致的妝容，連鬢角的發都沒有亂。


  “她比公司重要。”顧慎之淡淡說道。


  “你！？”江萍睜大眼睛，還想要再說些什麽。


  忽然看到了一個人的身影，所有的話語，都止住了。


  來人穿著白色外套，鼻梁上架著一副金絲框眼鏡。長得並不是很出色，可身上的氣質，卻足以引人注目。


  “少爺，先生，夫人。”溫和唇角含著溫潤的笑意，目光在三人的身上流轉。


  江萍像是看到了什麽髒東西，飛快地收回了眼。


  溫和在顧家是一個禁忌的存在，沒有一個家族，會接納這樣亂*倫的血脈。


  他在顧家的身世，並不是什麽秘密。


  溫和把江萍的反應，給收入了眼底。唇角的笑意，又擴大了幾分。


  顧浩鈞皺了皺眉頭：“溫和，你叫我叔叔你就可以了。下次不要再忘記了。”


  這是他親哥哥的孩子，這麽多年，一直都流落在外。哪怕他的存在，是令家族蒙羞的。顧浩鈞依舊會照拂幾分。


  溫和唇角笑容的弧度，沒有絲毫的變化：“先生，我不配。”


  他這樣說道。


  顧浩鈞歎了口氣，說道：“你是來看你爺爺的嗎？他現在狀態很不好，你在外頭等等吧。”


  溫和搖搖頭：“先生，我是有事情和少爺談。”


  顧浩鈞一怔。


  卻見到溫和已經朝著顧慎之走了過去。


  “少爺，方便和我談話嗎？”


  顧慎之的眉眼垂下，下顎線條清晰。


  並不答話。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溫和也不著急。過了會兒，溫和才出聲說道：“少爺，是關於卿卿的。”


  卿卿…


  顧慎之放在身側的手指收緊。


  他抬腿。


  打開了一個房間的門。


  溫和跟在他的身後。


  這個房間裏頭，很少有人居住。隻有少數有資格住在顧家的人，才有那麽極少數的機會，住上幾次。


  房間裏頭，簾幕遮住。


  沒有開燈。


  “少爺，我聽卿卿說，你帶她去醫院了。”溫和說道。


  眉眼含笑。


  在黑暗裏頭視物，對於顧慎之來說，並不是一件難事。他可以輕而易舉地捕捉到溫和臉上的表情。


  他臉上的笑容，實在是太刺目。刺目到讓顧慎之產生了一種想要毀了他的衝動。


  沒有人回答。


  溫和早就想到了這一點，他也不介意。他唇角動了動：“關於卿卿失憶這一點，我想，我是可以幫忙的…”


  “你想說什麽？”顧慎之眼皮子微掀。


  “畢竟，卿卿是這麽惹人喜歡的一個人。隻要能夠幫到她，我自然是願意付出一切的。”他的雙目含情，眼裏頭的情愫，濃重得快要滲透出來。


  砰得一聲巨響。


  放置在桌麵上的東西，全部都散落在地上，發出老大的聲響。


  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