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爸爸在哭

  不光光是她，在顧思卿的童年裏，他見過顧宅裏頭，出現不同女人的身影。每一次，都不一樣。


  她們總是用那種諂媚的眼神，一瞬不瞬地看著他。那是想要從他的身上，得到什麽的眼神。


  她們會給他買各式各樣的小東西，專門為了討好他。她們會穿著漂亮又時髦的衣服，待在顧宅裏頭，等待著他爸爸的到來。


  身上的香水味，濃重又刺鼻。


  顧思卿不喜歡她們，不喜歡她們身上的味道，更不喜歡她們看著自己的眼神。


  他想要讓這些人都離開，管家告訴他，這些都是曾爺爺給爸爸挑選的人。要是爸爸喜歡她們，以後，他就會有媽媽了。


  “小少爺，你不高興嗎？”管家有些猶豫地問道。


  顧思卿皺了皺眉頭，搖搖頭。


  顧思卿不喜歡她們，他隻想要自己的媽媽。那個照片上，溫溫柔柔地對著他笑的女人。


  而現在，媽媽終於來到了自己的身邊。


  言卿笑笑，微微彎下腰。視線和顧思卿平齊：“思卿，媽媽知道。”


  顧思卿的唇角張了張，那張宛如櫥窗裏頭擺放娃娃一樣的側臉，精致而美好。


  他和顧慎之實在是太像了，就像是一個縮小版。不僅是長相，連性格都很相像。


  言卿想要自己的孩子，快快樂樂的。和普通的孩子，一模一樣。


  “思卿。”言卿眉眼彎彎：“我知道，你爸爸很愛我。這些都是假的。當然，媽媽也很愛你。”


  些許紅暈，從顧思卿的耳畔升騰起來。


  他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問出了心底裏，一直想要問的話語：“媽媽，你…會離開思卿嗎？”


  顧思卿放在身後的手，微微地收緊了幾分。


  他在緊張。


  顧思卿並不像普通孩子一樣，會撒嬌，會鬧騰。他的性格，是內斂的。往往把自己內心真正的想法，藏的極深。


  明明還是一個孩子，內心卻細膩又敏感。


  言卿把他的表現，給收入了眼底。眼底，閃過心疼的情緒。


  她笑了笑，心裏頭，已經有了決定：“媽媽不會離開你的。”


  言卿關於從前的記憶，還沒有恢複。但是這並不影響言卿的決策。


  她已經決定辭職了，她是一個孤兒，從小就在孤兒院裏頭長大。她知道無父無母，是什麽樣的滋味。


  言卿從來都沒有想過，這個世界上，有一個和她血脈相依的骨肉。他是她的親人，這世上唯一的親人，體內流淌著她的血。


  她不想要顧思卿和她一樣，她已經錯過了顧思卿太多的時光。現在，她想要彌補些什麽。


  顧思卿一愣，有些不可置信：“媽媽不會再離開了嗎？”


  言卿看著他的眼睛說道：“媽媽到時候把那邊的事情，全部都處理好，就再也不會離開你了。以後，我就會一直陪著你。”陪著你長大。


  顧思卿那張精致的小臉上，浮現出了一抹笑容。他從來都沒有後悔過，自己對爸爸撒了謊。要不是這樣，不知道過多久，他才能夠見到媽媽。


  他的媽媽，和他夢裏頭出現的一模一樣。


  很溫暖。


  “媽媽。”顧思卿仰起頭，拉住了言卿的衣服下擺：“我很高興，爸爸也會很高興的。他以後，也就不會再哭了。”


  言卿瞳孔一縮：“他哭了嗎？”


  顧思卿點點頭：“我有一次看到爸爸喝醉了，拿著媽媽的照片哭。”


  從小，顧思卿就知道，他和旁的孩子不一樣。他隻有爸爸，沒有媽媽。


  原先他並不知道媽媽的概念，等到知道了，去問顧宅裏頭的人。


  幾乎是每一個人，聽到這樣的問題，看著他的眼神，都帶著幾分的憐憫。沒有人可以告訴他，媽媽到底在哪裏。


  管家爺爺摸了摸他的頭，告訴他：“小少爺，你的媽媽很快就會回來了。”


  顧思卿不知道很快是有多快，他等了很久很久。有一天，他終於等不住了。


  去找了他的爸爸。


  顧思卿特別崇拜自己的爸爸，他知道他特別厲害，就好像無所不能。而且，他的爸爸，是這個世界上，長得最好看的人。


  那是一個秋天的夜裏。


  房門並沒有關上。


  顧思卿張了張嘴，正想要說些什麽。卻看到了一直都沒有忘記的一幕。


  些許光亮，從室內滲透出來。


  透過門縫。


  顧思卿看到了男人眼角落下的淚。那顆顏色好看的淚痣，在燈光下，閃爍著些許光亮。


  爸爸在哭。


  顧思卿僵硬地愣在原地，手足無措。


  男人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麽，朝著這邊看過來。很快，安靜的走廊上，響起了腳步聲。


  “思卿，找我有事嗎？”


  男人的語氣和過去沒有任何的不同。


  可他眼角泛紅的一片，卻告訴顧思卿，方才的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


  到了嘴邊的話，怎麽也說不出來了。顧思卿和顧慎之道了一聲晚安，轉身走了。


  隔天，顧思卿收到了一張照片。


  這也是他頭一次知道，自己的媽媽，到底是什麽樣子。陪伴在顧思卿記憶裏頭的，一直都是這張照片。


  現在他不用再擔心這些了。


  顧思卿那張精致的小臉上，浮現出了一抹笑容。


  *

  “姐，你怎麽了？”孫傑湊上前，看了眼似乎有些心神不定的女人。


  女人的麵容清秀，眉頭不自覺地皺起。


  吳桐的眼睫垂下：“我擔心卿卿。”


  孫傑知道，吳桐口中的卿卿，就是言卿。她總是這樣，在意很多很多人。不像是他一樣，他的眼裏，自始至終，都隻有她一個人。


  “她不會出什麽事情的。”孫傑收回眼，控製住自己的情緒。


  “小傑，你知道的，顧慎之太可怕了。”曾經吳桐被迫目睹了顧慎之的狠戾手段，她做了一夜的噩夢。


  孫傑安撫了幾句。


  吳桐在房間裏頭，來回踱步，終究是有些放心不下。她把手機裝在一個小包包裏頭，打算出去找宋兆商量對策。


  “小傑，我很快就回來。”吳桐匆匆交待了幾句。


  “你去哪裏？”


  “我去宋兆那裏，很快就回來了。”


  孫傑的唇角抿成一條直線，拉住了吳桐的手腕：“姐，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