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夢
顧思卿緊緊地拉著言卿的手,根本就不願意讓她靠近溫和半步。
他的眼神裏頭,全都是抵觸,還有強烈的不安。
“思卿,怎麽了?”言卿的步子頓了頓,似乎是已經明白了他的不安。
她蹲下身,視線和顧思卿平齊:“思卿,是溫醫生救了媽媽。”
顧思卿垂下眼,他的皮膚很白,身材相對於同齡人來說,顯得有些瘦弱。
他似乎是明白了,抿了抿淡色的唇角:“媽媽疼嗎?”
“媽媽不疼。”言卿低聲說道。
顧思卿放下心了,主動拉著言卿的手,走到了溫和的身邊。
溫和的狀態實在是算不上好,言卿根本就不敢去想。要是花瓶砸到的是別的部位,又會有什麽樣的後果。
可他臉上的表情,和平日裏頭相比,沒有絲毫的異常。
幾個醫生處理完傷勢,就已經離開了。他們垂下眼,當做根本就沒有發現眼前的異常。
打碎的花瓶碎片,已經有傭人收拾了。隻有地麵上的血液,在告訴眾人,到底發生了什麽。
顧浩鈞手指夾著一根煙,正打算點燃。餘光瞥到了站在那裏的顧思卿,又放了下來。
“沒事吧?”他的聲音,帶著點兒沙啞,還有淡淡的疲憊。
言卿和溫和都應了一聲。
“卿卿和溫和,你們先回去吧。”
顧浩鈞身體往沙發後座上靠。
不遠處的女人,靜靜地看著他,一動不動。她的發絲有些淩亂地披散著,平日裏頭的貴婦人氣質,早就徹底地消失不見。
聽到了這樣的話,女人的唇角,勾起了一抹笑容,又隱沒不見了。
言卿愣了幾秒,同意下來了。
她和溫和轉身準備走,卻被女人給喊住了。
“卿卿,你也留下吧。方才,是我太激動了。”江萍溫聲說道。
似乎是顧慮到在場還在第三個人,顧浩鈞隻是看了江萍一眼:“卿卿,回去吧。”
顧浩鈞並不願意讓言卿見到江萍,這個女人,早就瘋了。
想到前些日子,江萍挖墳的舉動,顧浩鈞臉上的神色,更冷了幾分。
言卿遲疑著站在原地。
江萍已經幾步上前,拉住了言卿的手腕。她的指甲,染上了豆蔻般的紅。一個用力,言卿的手腕上,已經有了一道刺目的劃痕。
“別碰我媽媽?”顧思卿一愣,已經擋在了言卿的麵前。
江萍唇角的笑容,又擴大了幾分。可在這樣的場合裏頭,隻是讓人覺得有些違和感。
“是思卿對吧。”江萍笑了笑,伸出手來,想要碰碰顧思卿的臉蛋,卻被顧思卿給避開了。
江萍似乎也不在乎,她淡淡地說道:“思卿倒是最近越來越不聽話了,果然,是該找個媽媽了。沒媽的孩子,果然就是沒有家教。”
她唇角帶笑。
明明她的五官,和顧慎之長得極其的相似,和氣質卻截然不同。
言卿這會兒,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女人的眼底,滿是冷漠。可麵前的這個人,竟然是顧慎之的母親。她甚至無法想象,在這樣的環境裏頭,阿慎是如何生活下去的。
她皺了皺眉頭,把顧思卿抱在了懷裏。用手捂著了他的耳邊,她不想讓顧思卿聽到那些話語。
顧思卿眨了眨眼,唇角抿成一條直線。
這會兒的他,臉上的神色,倒是和顧慎之有幾分相似。
“顧夫人,想來這不是你該說的話吧。”溫和淡淡地說道,掃了眼女人有些癲狂的神情。
“你算是個什麽東西!站在這裏同我說話?”江萍嗤笑了一聲。
“江萍,鬧夠了嗎?!你知道你今天晚上,到底做了些什麽嗎?!”顧浩鈞從一旁站了起來,他看著江萍的眼神裏頭,沒有絲毫的溫度。
江萍當然知道,她見不得司念之的女兒好。憑什麽,她痛苦了這麽多年,可言卿卻什麽都不知道。
她垂下眼,唇角動了動:“浩鈞,你該明白的,我從來都沒有在鬧。我隻是想要得到你,我有錯嗎?為什麽你要對那些jian人這麽好!”
她的眼睛睜大了幾分,笑容從她的臉上徹底地消失不見。
神態有些癲狂。
日複一日的等待,江萍終於忍不住了。
這麽多年,她想要的,僅僅隻是顧浩鈞的愛。僅此而已。
可為什麽,會這樣的難?
沒有人會告訴江萍,永遠不要奢求一個男人來愛你。
最後這一場鬧劇,在顧老爺子的到來下,徹底地結束了。
顧慎之沒有回家,公司有要緊的事情絆住了他。
晚飯,言卿並沒有吃上幾口。她的腦海裏頭,反反複複出現的,都是江萍神色癲狂的樣子。
江萍恨著她,還有她的母親。言卿無比清晰地知道這一點,她覺得有些冷。
看到了懷裏神色有些不安的顧思卿,言卿溫聲說道:“思卿怎麽了?”
顧思卿抓住了她的手指,低聲問道:“媽媽會離開我嗎?”
他的臉色有些蒼白,紅潤的唇角,抿地死緊。
言卿唇角一動,有些憐惜地摸了摸顧思卿的頭發:“媽媽不會離開你的。”不管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今天發生的一切,告訴言卿。三年前,她離開的那件事情,遠遠沒有她想象的那麽簡單。
她沒有再追問顧慎之關於三年前的時候,她比誰都清楚,顧慎之有多忌諱談這件事情。所以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
言卿哄睡了顧思卿,強迫自己閉上了眼。大抵是今天受到了驚嚇的緣故,她很快就睡著了。
她睡得並不安穩,以至於後半夜的時候,她又夢到了這個場景。
不,遠遠比這樣的場景可怖。
言卿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夢。
那是一個建在半山腰上的別墅,旁邊有一棵不知名的大樹。樹的軀幹已經倒下了。
旁邊什麽都沒有,在這樣的地方,顯得有些荒涼。
言卿看到自己走了進去。
別墅的地麵上,鋪上了雪白的地毯。上麵有著一些刺目的鮮紅。
往上是旋轉樓梯,言卿沿著樓梯慢慢往上走。不遠處傳來了幾處聲音,似乎是在爭執,離得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