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卑微到塵埃裏

  她不願意看他。


  沒有一刻，比現在更加明白這樣的事實。


  沒必要再自欺欺人了。


  顧慎之的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來。笑容帶著幾分苦澀。


  他伸手，輕輕地摸了摸言卿的側臉。動作輕柔，是能夠讓人毛骨悚然的那種輕柔。


  言卿的身上，不自覺地泛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顧慎之在言卿的耳邊，低低地說道。


  “卿卿，你是忽然發現，自己不愛我了嗎？”


  他的聲音，在夜色裏頭，帶著幾分沙啞。


  言卿喉間一澀，不知道該作什麽樣的反應。


  她想說不是的。


  可話到了嘴邊，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她累了，她還沒有完全整理好自己的思緒。


  顧慎之等了很久，都沒有聽到言卿出聲。她像是已經默認了這個答案。


  她不愛他了嗎？


  眼底泛起幾分涼薄的笑意來。


  黑色的碎發，遮住了男人清冷的眉眼。顧慎之俯下身，忽然伸手，撕開了言卿身上的睡衣。


  然後是睡褲。


  “撕拉”一聲。


  言卿一驚，雙眸睜大了幾分。


  她怔怔地看著身上的男人。


  那過程實在是太快了，快得她根本就來不及反應。等到反應過來了，言卿的身上，隻剩下貼身的衣物。兩人之間的距離，實在是太近了。


  近到隻要顧慎之一低頭，就可以吻到她。


  這樣的姿勢，在這樣的夜晚。對兩個成年男女來說，意味著什麽，再明顯不過。


  “不要。”言卿低聲地說道，她伸手，想要推開身上的男人。


  顧慎之想，這種時候，哪怕是卿卿，隻是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他就會停下來。


  他不想去傷害她的，他從來都不想傷害卿卿的。


  可卿卿在說，不要。


  顧慎之看了眼身下的她，她滿臉都是抗拒。她在拒絕著他。


  為什麽呢？顧慎之想不明白，明明在他離開前，這一切，都是好好的啊。這中間，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才會變成這樣呢？

  就像是從見麵，到現在。心裏頭一直害怕的事情，快要成為現實。


  顧慎之拚命地想要做些什麽，想要告訴自己，卿卿是愛他的。


  可…卻沒有任何的用處。


  她依舊在計劃著逃離他。


  真是不乖啊。


  顧慎之沒忍住想道。


  他的唇角垂下。


  忽然，身上一涼。


  言卿震驚地抬起了眼。


  她的手指控製不住地想要抓住一些什麽東西，指甲在男人的脊背上，劃了幾下。留下了紅色的印子。


  簾幕上，人影晃動。


  言卿怔愣地看著天花板，不去看，也不去想身上的男人。她把放在男人背上的手指收回來，緊緊地抓著暗色的床單。


  其實，不光光是她會感覺到疼。連顧慎之也覺得很疼。


  心口疼得，像是要裂開了。


  心裏頭的空洞，越來越大。


  到底，到底該怎麽做呢？


  顧慎之不知道，他向來聰明的大腦，在這一瞬間，一片空白。除了占有，他已經不知道，有什麽是他能夠做的了。他在恐懼，在不安。


  “卿卿，告訴我。告訴我，你愛我。”顧慎之摸索著，抓著言卿的手指。


  男人一遍遍地說道。


  聲音沙啞。


  言卿不想說話，她怕話一說出口，聲音就變了一種味道。


  房間裏頭，除了他的聲音。


  再也沒有其他。


  安靜得可怕。


  隨著時間的推移，女人一直都沒有出聲。顧慎之的心裏頭，一片的澀然。


  今天發生的一切，就像是他的一場獨角戲。


  荒謬又可笑到了極點。


  可…哪怕是如此，顧慎之依舊舍不得。依舊舍不得離開麵前的女人。


  哪怕心口疼得像是要裂開，他也不會離開她的。


  “卿卿，卿卿。”他一遍遍地叫著她的名字，想要看到麵前的女人，因為他流露出些許不同的神情。想要因為他，而展現出和平日裏頭，完全不同的模樣來。


  可言卿咬著唇角，偶爾隻會從鼻間，發出一道哼聲。


  除此之外，再也沒有了其他。


  這樣的言卿，讓顧慎之覺得不安，覺得恐懼。


  “卿卿，求求你，求求你說話啊。”


  那樣高高在上的顧慎之，在言卿的麵前，卑微到了極點。


  由於愛上了一個人，他的姿態，放的很低很低。


  像是要在塵埃裏頭，開出一朵綺麗的花來。


  言卿不願意看到他這樣，低低地歎息了一聲。伸手，抱住了他的腰身。


  “阿慎，你想要我說什麽呢？”


  她的唇角動了動，望著麵前的男人。


  “…”顧慎之的唇角張了張，他隻是用那種悲傷的眼神，看著麵前的女人。


  他想要卿卿說愛他，說永遠都不會離開他。


  可最後，他終究還是什麽都沒有說出口。


  他隻是把頭抵在了言卿的肩膀上：“卿卿，我愛你。”


  “別不要我。”


  心裏頭，又酸又澀。


  有什麽濕濕涼涼的液體，從言卿的肩膀上，往下落。


  恍惚間，言卿意識到，那是顧慎之的淚。


  肩膀的那一處，帶著幾分灼熱。


  兩人依舊在做著世界上最親密的事情，可靈魂像是和軀體，徹底地脫離了。


  可此時，言卿卻再也沒有了怪他的想法。


  言卿想了想，覺得自己總歸是要和他好好說的。因此，言卿環住了顧慎之的肩膀，等他徹底地冷靜下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抬眼看她。


  男人的眼角，帶著點兒薄紅。


  言卿抿了抿唇角，在顧慎之的眉心，印下一個吻。


  她刻意忽然身體裏頭不舒服的情況，說道：“我今天隻是心情不好，對你有些生氣。我沒有不愛你，也從來都沒有想過離開你。”


  頓了頓，言卿望著他的眼，一字一句地說道：“阿慎，我愛你的這一點，永遠都不會變。”


  顧慎之想，這定然是世間最美麗的情話。


  這世上，隻有言卿一個人。


  隻是單單的一句話，就可以讓他下地獄。同樣，也可以讓他上天堂。


  他的一切，完全都取決於麵前的這個女人。


  言卿決定把事情，全部都攤開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