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像是牲口
因此，從章夏被換回了這個家裏。她從來都沒有叫過麵前的女人。
沒有人回應。
她的聲音，被傳出去好遠。
空蕩又冷清。
明明是炎熱的夏天，章夏卻覺得冷。她控製不住地顫抖起來，她的大腦裏頭一片空白。
她下意識地往前走了幾步。
離得近了，女人身上的傷口，更加的駭人。章夏甚至都不敢去看第二眼。
女人緊緊地閉著眼睛。
就…像是死了一樣。
章夏方寸大亂。
她顫巍巍地伸出手，放在了女人的鼻吸間。她…她沒有呼吸。
章夏跌坐在地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從渾渾噩噩的意識裏頭，抽離出來。
她的媽媽…死了…
曾經章夏恨著麵前的女人，恨不得她早點死。可當她真的死在了她的麵前，沒有了呼吸。章夏忽然就覺得難過。
她覺得有些喘不上氣來，她根本就沒有辦法接受，麵前的這個女人，已經死去了的事實。
這一切，都是如此的荒謬。
接著是下葬。
章夏的家裏頭實在是太窮了，根本就沒有什麽多餘的錢財，去買裝屍體的棺材。隻能拿一個麻袋，把眼前的屍體給裝了進去。
就像這根本就不是一個人。
而是一個牲口。
可憐又可悲。
“夏夏，你怎麽在這裏？”男人溫和又慈愛地看了眼自己的女兒。
好不容易失而複得，他自然是要好好對待麵前的女人。再加上，憐惜她吃了很多的苦。
當年，田茂和自己的妻子，是想要把兩個女兒都給留下來的。
他們打聽過，對方是什麽樣的家庭環境。而他們家的條件，養兩個孩子，根本就是綽綽有餘。起碼在錢財方麵，不用太擔憂。
再加上，這麽多年了，他們和夏夏已經有感情了。根本就舍不得她去吃苦。
可是對方根本就不願意。
田茂歎息了口氣，為了避免妻子傷心。他們一家，連夜搬離了當初的那個地方。
卻沒有想到，這麽多年以後，他才能再遇到夏夏。想到這些，田茂心裏，百感交集。
章夏衝著田茂笑了笑，素來清秀的麵容，像是瞬間就活了過來。
“爸爸。”她低低地叫了一聲，眉眼溫順。
田茂好心情地笑笑：“剛剛在想什麽，這麽出神。爸爸來你身邊這麽久了，你都沒有發現。”
章夏垂下眼：“我…我想到這麽多年，我終於重新遇到了爸爸。我好高興，我…剛剛想到了過去的很多事情。”
田茂憐惜地摸了摸她的頭，餘光瞥到了女孩瘦弱的身體。
“夏夏別想了，都過去了。”
章夏乖巧地應了聲好。
經過了這麽一出，田茂也忘記問章夏，為什麽會在這裏。
他囑咐她不要走遠，推門進去了。
田茂自是不知道，章夏的手裏頭，拿著一個男人的手機。過了會兒，她轉身回到了辦公室裏頭。
又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把宋兆的手機，放回了原地。當做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
最後，她又碰了碰手機屏幕。
就像是隔著這個屏幕，觸摸到了男人的臉。
她的眸光，深情又眷戀。
章夏覺得，自己就像是下水道裏頭，不見天日的老鼠。
人人喊打。
不過這一切，都不要緊。
起碼，她現在已經光明正大地接觸到了宋兆，難道不是嗎？
章夏不在意用什麽樣的手段，她隻在意，這樣一個結果。
*
言卿看著麵前男人的樣子。
幾乎是一眼，她就認出了麵前那個喝得爛醉如泥的男人，是阿慎的父親。
哪怕從來都沒有聽他提起過。
這個男人，和顧慎之長得並不是很像。可從他的麵部輪廓，依稀可以看出顧慎之的樣子。他們五官中最像的是那雙眼睛。眼尾狹長，微微向上彎起。
他喝得爛醉如泥，雙眸中，微微泛起水意。
哪怕他已經不再年輕，但是依舊有著這個年紀獨特的魅力。
言卿不自覺地想到了阿慎老了以後，會是什麽樣子呢？
也會像現在這樣嗎？
很快，她就沒有心思想太多了。
麵前的男人，原本渾濁的雙眼，在看到她的時候。有一瞬間，變得無比清明。
“卿卿，是卿卿嗎？”顧浩鈞慌亂無措地想要伸手碰碰言卿。
可他實在是醉的太厲害了。
所有的畫麵，在他的眼前，全部都變成了重影。整個世界，像是在天旋地轉一樣。
卿卿…
言卿一怔，轉念一想，畢竟她過去一直都是在這裏。麵前的男人認識她，並不出奇。
隻是，他對她，或許親切了一點。
言卿不知道叫這個男人什麽，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什麽都沒有叫出來。
顧浩鈞定定地看著麵前的女人。
“是卿卿嗎？”
言卿應了一聲：“是的，顧先生。您的狀態似乎不太好。”
她說道：“您要不然，先休息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麵前的男人看著她的眼神，帶著幾分怪異。
就像是在透過她，看著什麽別的人…
可怎麽可能…
顧浩鈞似乎是聽明白了，他一頭倒在沙發上。哪怕已經意識不清楚了，他也沒有閉上眼。
旁邊的傭人看著這一幕，鬆了一口氣。誰都知道，這位主，平日裏頭，是很好說話的。可一旦喝醉了酒，那可就特別折磨人了。
以往的這個時候，都是李管家來處理的。可是這會兒，李管家剛好出門了。
“言小姐，麻煩您了。我給先生去煮碗醒酒湯，您…”傭人欲言又止。
言卿看了他一眼：“你先下去吧，我看著他。”
傭人道了聲謝，轉身就走。
顧浩鈞躺在沙發上，他似乎躺的不是很舒服。可顧及到了什麽，他保持著這樣的姿勢一動不動。
眉心微蹙。
言卿覺得這樣的氣氛有些怪異，她向來都沒有和酒鬼打過交道。自然是不知道這種情況，該如何處理。
索性，顧浩鈞並沒有怎麽樣。他隻是定定地看著言卿。
傭人拿了醒酒湯過來，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她覺得這樣的場景，實在是怪異至極。
難不成是先生對言小姐有這樣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