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入了局
言卿隻是當顧慎之這句對不起，是為了今天的事情。她哪裏知道，這是顧慎之在為過去做過的所有錯事道歉。
“今天的事情，根本就不怪你。要怪的話，就怪我自己，硬是要衝到你們的麵前。”
她低聲說道。
麵前的男人，像是壓根就沒有聽到。
言卿眨了眨眼睛，眸子裏頭，倒映的都是顧慎之的身影。
隻是此時，男人的神色，有些不對勁。像是陷入了某種夢魘之中，怎麽都醒不過來。
“阿慎，你怎麽了？”言卿湊近了些許，定定地看著顧慎之。
像是什麽夢魘，在這一瞬間，被徹底打碎了。
男人也掙紮著，終於從夢魘中脫身而出。
他靜靜地看著她，終於忍不住，緊緊地把她抱在懷裏。
顧慎之用的力道很大，像是想要把言卿完全地納入自己的骨髓裏頭。從此，再也不分離。
明明懷裏頭，抱著的，就是一直想要的人。可是心裏頭，空蕩蕩的。根本就沒有辦法填滿。
他用力地想要把她給擠進自己的懷裏。
他想要做些什麽時候，想要讓自己拚命跳動的心，在這一刻，徹底地安定下來。
可是，這一刻，好像不管做什麽事情都是徒勞。
“卿卿，說你永遠都不會離開我。”顧慎之定定地看著言卿。
眸子裏頭，滿滿的，隻有言卿一個人。
顧慎之想要言卿的誓言，想要言卿告訴自己，她永遠都不會離開他。
言卿抿了抿唇角，有些怔愣地看著顧慎之此時的模樣：“阿慎。”
“說。”男人的聲音很低，在寂靜的夜晚裏頭，幾乎沒有辦法察覺到。
他的這句話，像是一種命令，又像是一個請求。
顧慎之眼瞼下方的那顆淚痣，更是紅的要泣出血來。
鋪天蓋地的，都是男人身上的氣息。在他這樣的氣息之中，言卿幾乎要被完全吞噬了。
他緊緊地掐著言卿的腰身。
整個人的狀態，根本就不對勁。
猶豫了一會兒，言卿隻能按照他的話，重複了一遍：“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
言卿根本就不知道，此時，顧慎之摸著她的手指，微微地顫抖。
這一刻，顧慎之甚至希望。
時光從此就停留在這一刻。
顧慎之垂眸，看著言卿的發頂。
眼底的光，徹底柔和下來了。
“還疼嗎？”剛說完，男人的指腹已經輕輕摸了摸言卿的腹部。
似乎是怕弄疼了她，顧慎之的力道很輕。
言卿搖搖頭，知道顧慎之在擔心，她說道：“沒事了。”
想起今天顧慎之和宋兆之間的衝突，言卿想要問些什麽。
可看到了男人眼下的青紫。
大概是顧慎之的麵色，太過白淨。也就顯得他眼下的青紫尤其的明顯。一看，就是沒有好好休息的樣子。
“你沒睡嗎？”
“睡不著。”顧慎之低低說道。
“為什麽睡不著？”言卿歪著頭，問了一聲。
因為他一閉上眼睛，都是過去言卿掉入大海的畫麵。還有今天，她被他打傷在地的畫麵。兩種畫麵，交織在一塊兒。
他仿佛聞到了海風帶過來的味道，腥氣。
這麽多年，顧慎之一直都睡不安穩。夢裏反反複複的，都是那一天的畫麵重現。
昏暗的天空。
黑沉沉的，像是要下雨。
風卷著樹上的葉子，發出嘩嘩嘩的聲響。
大宅的一處房間裏頭。
忽然門被輕輕敲了幾下。
聽到裏頭沒有任何的反應，那敲擊的聲音，原本是輕輕的。現在這個聲音，越來越大。
“進來。”裏頭，傳出一道男聲。
冰冷冷的，沒什麽人氣。
可是，那人根本就顧不得了：“少爺，不好了。”
“什麽事？”男人掀起眼簾，慢騰騰地看了眼門邊張惶的下人。又低下頭，繼續處理手邊的事物。
平常的這種時候，這些人自然是不敢打擾顧慎之的。可是現在，那可真是天塌了。
“夫人出事了。”
言卿…
顧慎之麵前沒有流露出太大的情緒，隻是下筆的時候，停頓了幾秒。
“她怎麽了？”
“夫人出了車禍，掉入大海，生死不明。”
“砰”地一聲巨響，竟是桌麵上的所有東西，都被掀翻在地。
“你說什麽？”男人的聲音冷且沉。
這就像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平靜。
那人顫巍巍地抬起頭來，卻對上了一雙猩紅的眼睛。素來泰山崩於前，不改色的少爺。在這一刻，脆弱地讓人心驚。
似乎是下一秒，就會踉蹌著倒下。
下人不敢隱瞞，把所有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帶我去。”
然後，是車禍現場，一地的鮮血。還有，深的看不到底的大海。
他的卿卿。
就這樣消失在了他的麵前。
所有人，都告訴顧慎之，言卿已經死了。死了，是什麽意思。
就是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這個人存在的身影了。
這多可笑。
不久前，站在你麵前，活生生的人。在這一刻，徹底地從你的生命裏頭，消失不見。
再以後，就是三年的杳無音訊。
顧慎之根本就是一個不懂情愛的人，如果不是言卿在他的麵前死去。
他或許還不會明白，為什麽他會這般在意言卿。為了這麽一個人，患得患失。一顆心，徹底地拴在了言卿的身上。
是因為他愛言卿。
顧慎之愛言卿。
明明，隻是設下了一個陷阱。可是，最後連他自己都入了局。
可顧慎之偏生甘之如飴。
“我怕你離開我。”顧慎之淡淡地說道。
這是一個言卿完全沒有想到的答案。
她愣了幾秒，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抿了抿唇角，才嘟囔了一句：“我剛剛不是才說嗎？我不會離開你的。”
顧慎之笑了起來。
他的笑容，不再是冷冰冰的。反倒多了幾分純淨的味道。
宛如雪地裏的冰蓮，在一瞬間，綻放開來。
言卿看的有些恍神。
卻見麵前的男人，忽然牽起了她的手：“卿卿，我們要蓋章。”
“蓋章？”
男人的小指勾著言卿的小指。
他的口中在說著什麽。
言卿愣愣地看著，有些沒回過神來。難不成，顧慎之還懂得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這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