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學催眠
顧慎之的房間是以暗色為底的,這個房間格外的大,連家具都是暗色係的,也就顯得沒什麽太多的人氣。
卻莫名的,和顧慎之這個人很搭。
暖色的燈光,打在顧慎之的側臉上。
他的唇角很淡,在暖色燈光下,顯得濕漉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言卿。
由於男人的膚色很白,也就襯得他眼下的青紫格外的明顯。
長長的睫毛,覆在男人的眼瞼上,打下一處陰影。
“睡吧。”言卿輕聲說道。
顧慎之一眨不眨地看著她,明明是個冷冰冰的男人,可做出這樣的舉動,有一種莫名的反差萌。
他的手緊緊地拉著她的手,宛如是連體嬰,怎麽也不願意鬆開。
“你陪我。”顧慎之又說了一句。
言卿看了他一眼,覺得有些無力:“我就在這裏啊。”
“上床陪我。”男人說道。
他的眼眸深邃。
黑沉沉的,深不見底。
言卿抿了抿唇角。
女人剛洗了澡,身上都是沐浴後的清香。黑發披散在女人的臉頰旁,漂亮的杏眼泛著瀲灩水光。
顧慎之眼底的眸子漸深。
女人已經躺在了他的身邊,她很拘謹,身體僵硬成一團,一動都不敢動。三年前,言卿都是手腳用力,緊緊地抱著他。可如今,她恨不得離他越遠越好。
顧慎之知道這些事情,根本就急不得。
可終究還是忍不住。
心口疼得像是要裂開,他不得不做些事情,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伸手,把言卿半抱進懷裏,好像隻有這樣。就可以證明,言卿還在他的身邊。
這三年來的種種,對於他而言,簡直就是噩夢一場。夢醒了,言卿還在他的身邊。
男人身上的溫度,透過那件單薄的睡衣,傳遞過來。那熱意,像是會傳染。
言卿抿了抿唇角。
身旁男人低聲說道:“卿卿,我想聽你說話。”
“說什麽?”言卿眨眨眼,她有些不是很明白,顧慎之的意思。
“什麽都可以。”顧慎之垂下眼,閉上了那雙漂亮的眸子。
他想要聽言卿說話,像以前一樣,像是一隻百靈鳥,不停地在他的耳邊說著。不管是什麽都好。好像隻要這樣,顧慎之就可以證明,言卿還在乎他。
顧慎之不知道,過去之所以叫做過去,僅僅是因為回不去。
言卿沉默了幾秒,她並不是一個很擅長聊天的人。更別說,這個人還是顧慎之。
她的視線一轉,瞥到了床頭的那本書。想到今天在書本裏頭看到的內容,隨口問道:“阿慎,你在學催眠嗎?”
不怪她這樣想,這個男人太聰明了。
抱著她的男人,忽然更加用力地抱著她。那力道很大,像是要把她整個人給融入自己的骨髓。從此,再也不分離。
言卿悶哼了一聲:“阿慎,你輕點。”
顧慎之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做了什麽。他手下的力道鬆懈了些許,看著女人烏黑的發頂,薄薄的唇角動了動:“那書,是我隨手拿的一本,有空閑就看一眼。”
他向來是沉著冷靜的,所有的事情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這一次,難得的,顧慎之體會到了心提到嗓子裏頭的感覺。
“原來是這樣啊。”
言卿覺得現在有錢人的喜歡真是奇怪,閑得沒事竟然看什麽催眠的書。但是她沒有多說什麽,畢竟,顧慎之並不是她什麽人。
顧慎之忽然就鬆了一口氣,明明知道,卿卿不會想到別的東西的,還是忍不住恐慌。
這個話題,進行到這裏,又忽然被打斷了。
言卿實在不知道還要說些什麽,覺得不管是什麽,都不能在顧慎之的麵前說。
她不知道的是,顧慎之根本就不在意她說了什麽。
又是長久的沉默。
久到言卿以為,顧慎之已經睡著了。誰曾想,她覺得這個姿勢不舒服,隻是動了動,就被男人更緊地抱在懷裏。
黑夜裏,傳來男人的聲音,宛如鬼魅。
“去哪裏?”
言卿嚇了一跳,眨了眨眼睛:“你還沒睡嗎?”
顧慎之輕嗯了一聲,他睡不著。方才的所有困意都消失不見,他開始惴惴不安。擔心有朝一日,言卿明白了那些事情。從此,再也不原諒他。
高高在上的顧慎之,有朝一日,也會為了一個女人而患得患失。
卑微到極點。
“你是不是常常失眠啊?”猶豫了幾秒,言卿問出聲來。
這次,沉默的時間更長了。
久到言卿以為顧慎之不會回答的時候,男人說道:“嗯。”
失眠,對於顧慎之來說,是常事。一閉上眼,就是言卿的模樣。一幕幕,尤其清晰。像是自虐一樣,顧慎之在深夜,一遍遍地回憶和言卿有關的記憶。
那些沒有言卿陪伴的深夜,顧慎之是如何度過的呢?
是一刀一刀地用小刀割自己的手腕。
血從白皙的手腕處,滲透出來。嘀嗒嘀嗒滴落在地麵上。
佛珠下的傷口,又開始隱隱作痛。
“你是不是壓力太大了?”
言卿隻能想到這樣一個理由,她起初工作的時候,也是如今。常常因為工作壓力太大,睡不著覺。可她卻沒有辦法把壓力這兩個字,和顧慎之聯係到一起。畢竟,顧慎之看上去,像是無所不能的。
“不是。”顧慎之回道。
言卿一直是個很貼心的人,沒有深究別人隱私的想法,更沒有繼續這個話題的意思。
沒成想,顧慎之已經自顧自地往下說了:“因為想一個人。”
“想一個人?”言卿不敢置信地說出聲。
“嗯。”
在那些空茫茫的人生裏頭,顧慎之能做的,隻有不停地去想言卿。言卿的笑,言卿的淚,言卿的喜好,言卿叫著他名字的樣子。
顧慎之閉上了眼,唇角的笑容,漂亮又落寞。
寡淡又枯寂。
言卿沒有再出聲。
兩人都不是什麽多話的人,諾大的房間裏頭。在一瞬間,就安靜下來。
大抵是生理期的原因,忽然,有些許倦意湧現上來。
言卿閉上了眼,很快,就睡著了。
直到耳畔傳來女人輕淺的呼吸,顧慎之才轉過頭。
深情又眷戀地看了言卿一眼。
女人睡得很沉,對這一切都無知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