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我不愛你
言卿在浴室裏頭磨蹭了很久，希冀著顧慎之能夠在她洗澡的這段時間裏頭睡著。這樣子，她也不用擔心接下來的同床生活了。
等言卿覺得自己都能把自己給搓下一層皮了，她才穿上睡衣走到房間裏頭。
昏暗的室內裏頭，隻亮著一盞床頭燈。
男人靜靜地靠在床邊，手裏頭拿著一份文件，低頭處理。不得不說，工作中的男人，總是格外的迷人。
從言卿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到顧慎之漂亮的不似真人的側臉。男人就穿著一件單薄的睡衣，露出雪白頸項，深深的一片凹陷下去。言卿一時之間，不免看呆了去。
倏然，他像是察覺到了，猛得抬起頭來。
“過來。”男人薄薄的唇，微微掀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他漂亮的手指，伸出了些許。
言卿怔愣地待在原地，總有種偷看他，被他抓住的荒謬感。
一時之間，言卿僵硬在原地。在自己還沒有反應過來時，言卿已經抬腿朝著男人走過去。一步步走到他的身邊。
不知道是不是今晚的燈光太柔和了，言卿總覺得顧慎之臉上的神色也褪去了平日的冷清，柔和下來。
“坐下。”顧慎之把手裏頭的東西放在床邊，輕聲說。
言卿不知道顧慎之要做些什麽，不過，她還是乖乖坐下了。男人從床上起來，邁開腿，去廁所拿了什麽東西回來。言卿垂著眼，望著自己的手掌心，竟然覺得有些緊張。
她猶豫了幾秒，還是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向著廁所的方向看過去。剛好看到顧慎之拿著吹風機走過來。
四目相對，言卿慌忙地垂下了眼。
餘光瞥到了男人的褲子。
耳畔傳來男人的聲音：“怎麽了？你可以再看我一眼的，我不介意。”
男人的聲音，依舊是冷冷清清的。除此之外，還帶著幾分難得的戲謔。
言卿咬了咬唇角，沒出聲。此時，除了沉默，她不知道可以說些什麽。
半幹的頭發上，忽然有什麽柔軟的東西拂過。男人在她身邊半蹲下身體，兩人之間離得很近。隻要言卿一低下頭，就可以看到顧慎之頸下明顯的鎖骨，格外的誘惑。
言卿的眼睫顫抖了一下，她慢半拍地意識到，是顧慎之在給她吹頭發。
男人的指尖微涼，言卿被刺激的頭皮發麻。她抿緊唇，特別不去看顧慎之。言卿怎麽也想不到，有一天，顧慎之竟然會給她吹頭發。
迷迷糊糊中，言卿覺得力道不輕不重，很是舒服。她無意識地閉上了眼，昏昏欲睡。
在半夢半醒間，她覺得掌心有什麽濕漉漉的。她睜開迷糊的眸子垂眸看過去。
下一秒，言卿的眸子睜大了幾分：“你…”
細碎的黑發，遮住了顧慎之的眉眼。他的鼻梁高挺，皮膚雪白。襯得眼瞼下方的淚痣，愈加的鮮紅。
而讓言卿震驚的是，顧慎之捧著她的掌心，在親吻。
手心發燙。
更讓言卿震驚地還在後麵，他甚至還沿著她的手指，親吻。不放過她手指的任何一個角落。
言卿全身僵硬地不能動彈。
男人已經抬起頭來看她，顧慎之的唇角帶著點兒水色。
“不髒了。”
腦海裏頭又浮現出來她自己之前說過的話。
—“都是血…好髒，好髒…”
所以…顧慎之這是在安慰她，告訴她，沒事的。
一時之間，言卿說不出心裏頭是什麽感受。男人已經起身，緊緊地把她抱在懷裏。顧慎之的力道很大，像是要把言卿整個人都揉進自己的懷裏，從此，再也不分離。
顧慎之在她耳畔喃喃說：“卿卿，知道嗎？剛剛我很怕。”
明想到，顧慎之竟然也會有怕的東西。可是男人不自覺顫抖得身體，和不斷收緊的手，告訴言卿，這個男人真的是在怕。
那麽，是在怕什麽呢？
言卿覺得有些恍惚，她不明白顧慎之在怕什麽。
顧慎之已經繼續說道了：“我怕失去你。”
在監控裏頭看到滿地的鮮血，顧慎之有種恐慌，像是要失去全世界的恐慌。沒有人知道，那一刻，顧慎之有多害怕。
他不確定，自己還會有幾個三年。他更不確定的是，要多少個三年，他才能再等到言卿回來他身邊。
要是在遇到這樣的情況，顧慎之覺得自己會發瘋。甚至，會讓全世界的人，都給他的卿卿陪葬。
言卿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感覺，酸澀的，有什麽東西，像是快要破土而出。
她聽到自己問出聲：“你愛我嗎？”
男人一眨不眨地看著她，輕笑出聲。他沒回答，繼續問道：“卿卿，你愛我嗎？”
言卿誠實地搖搖頭：“我不愛你。”
哪怕這個男人再完美，言卿也不會在短短的時間裏頭，都愛上這樣一個男人。
她的眼神清澈見底，像是明明白白的告訴顧慎之，我不愛你。
顧慎之眸底一暗，心口，像是破了一個大洞。有風吹進來，簌簌地發寒。他並不意外聽到這個答案。可，還是接受不了。
畢竟，三年前，一直都是眼前的女人，不停地說著：“卿卿，愛阿慎。”
—“卿卿愛阿慎。”
—“阿慎呢？”
風卷著窗簾，把顧慎之的思緒，帶回了三年前。
青城的蟬鳴陣陣。
窗邊，有個少年在睡覺。
少年有一張很好看的臉，眉眼如畫，鼻梁高挺，美的像是從畫中走出來的。
纖而密的眼睫覆在他的眼瞼，像是蹁躚的蝴蝶。
言卿呼吸一窒，她踮起腳尖，放緩步子，走到顧慎之的身邊。
顧慎之總是冷冰冰的看著她，很少，也這樣溫柔的時候。言卿一時不免看呆了去。
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的手，已經順著男人的眉眼，細細地往下摸。
順著顧慎之的唇角，來回打轉。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這一刻，想要做些什麽。
就在言卿恍神的時候，趴在桌子旁睡覺的男生，忽然睜開了雙眼。
那雙眼，清魅好看。
眼睛狹長，眼尾微微上挑。
帶著初醒的茫然。
多了幾分平日裏頭沒有的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