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她是我的命
細細碎碎的發遮住了男人的眉眼，他扯出一個笑來。
素來不笑的人，笑起來總是格外的驚豔。
“付融，你知道的。”顧慎之說：“言卿是我的命。”
甚少有人知道，顧慎之哪裏是不近女色。而是心裏頭早就有人住進去了。除非，他死。要不然，一輩子，他隻會愛一個女人。
“你！”付融有些跳腳。
“付融，去查吧。”顧慎之頹廢地放下了手。
“算了算了。”付融懶得和一個病入膏肓的人計較，但還是忍不住嗆道：“顧慎之，你我都知道，言卿不可能活著。她出了車禍，掉進了海裏，隻能是屍骨無存。你還在奢望…”
“付融。”
男人打斷了他的話，低聲叫他的名字，他的聲音冷且沉。
付融繼續往下說：“這麽多年下來，你忘記了嗎？哪一次，你不是有了點兒消息，就立馬過去了。然後呢？！那些人是言卿嗎？”
“付融，去查吧。”
高高在上的男人，在這一刻，為了一個女人，仿佛低到了塵埃裏。
付融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先別告訴思卿，免得他空歡喜一場。”
“他已經知道了。”顧慎之一點都不在意自己扔下了什麽樣的重磅炸藥。
“什麽？！”付融猛得炸起：“算了算了，我懶得管你們父子倆的事情。也不知道啊，那女人給你下了什麽迷魂湯了。”
付融擺擺手，離開了。他看著不靠譜，可做事可是一等一的快。要不然，顧慎之也不會讓他查。
很快，一份完整的資料就擺在了顧慎之的麵前。
“你看看吧。”付融隨手甩下這份資料，轉身就離開。他要回家喂貓去了，哪裏有閑工夫攪和顧慎之的事情。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顧慎之的腦袋一片空白，明明，她的所有資料，都在眼前。可…顧慎之還是害怕，害怕一伸手。一切，都隻是夢一場。
過了一會兒，顧慎之打開這份資料。
印入眼簾的是一張女人的照片，女人巧笑嫣然的樣子，一如往昔。
顧慎之的視線頓在言卿這兩個字上。
這份資料，特別齊全。包括了女人所有的生平，就讀什麽學校。目前在哪裏工作，甚至是談過幾段戀愛都在上麵。
而且…最為重要的是…這個言卿不是孤兒…
似乎除了言卿這個名字和這張臉，這個女人的經曆，沒有半點同過去的言卿有任何相似的地方。
她似乎從來都這麽離開過這座海濱城市。更別提，是在那座城市長大。
這一切都指名了，她不是他的言卿，她隻是叫做言卿，又恰恰同言卿長了一張臉的陌生人。
嗬…多可笑的一件事。
指針指向了四。
又過了一個小時。
是該放棄的。
顧慎之想。
他從隨身的錢包裏頭，翻出一張照片。照片已經陳舊發黃了，看起來，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了。可卻是完好無損的樣子，看得出來，這是主人對他的重視。
他凝神看了會兒，自顧自地笑開了。
寂靜的辦公室裏，隻有他低低的笑聲。笑著笑著，他的笑容又止住了。
他的手頓了頓，摸了摸照片裏頭女人的臉。
把英俊的側臉貼近了幾分，輕輕碰了一下。
“卿卿，會是你嗎？”
沒有人會回答他。
今天整個公司的人都發現顧慎之的異常了，從來都是最晚走的顧總，竟然早早地就離開了公司。
眾人麵麵相覷。今兒個，都沒看顧總出門，難道說公司真的有什麽大事了。
顧慎之一個人驅車去了海邊。
天色已經完全暗下去了，海邊沒有什麽遊客，隻有顧慎之一個人的身影。
海岸被連成了一道弧線。
有浪翻滾著打過來。
在沒有人的海邊，顧慎之沿著蔚藍的大海，一遍遍地走。
*
記憶順著翻滾的浪花，把他帶回了過去。
青城。
“阿慎，阿慎。”少女湊近了些許，搖了搖少年的手。
窗前的梔子花開了。
風帶著梔子花的香氣躍進了教室內，教室裏都是梔子花的香氣。
少年掀起眼簾，慢騰騰地看了她一眼。神色冷淡：“怎麽了？”
少年有一張格外好看的臉，造物者似乎格外的偏好他。從眉眼到唇角，沒有一處不精致。
窗外的光透過樹葉的罅隙，照在他白皙通透的側臉上。那一瞬間，他美得好似畫中人。
言卿看愣了幾秒，喃喃道：“阿慎，你好好看啊。”
顧慎之的眉眼輕蹙，有些不悅：“無聊。”
“好嘛好嘛。”言卿拉著他的手，搖了搖：“阿慎，我知道你最是不喜歡旁人說你好看了。下次我一定會注意的。”
言卿吐了吐舌頭，不怎麽歉意地說。
顧慎之已經習慣了她那樣，低頭繼續做事，沒有搭理她。
言卿素來是個聒噪的性子，哪怕顧慎之就這麽不說話，她自己也可以說一天。
這不，這會兒，她又在顧慎之耳邊說開了。
“阿慎，你看今天太陽真好，我們去外頭吧。”
男生頭都不抬一下：“沒空。”
“阿慎，阿慎。”言卿自顧自地在他旁邊嘟囔道。
顧慎之沒理。
一天裏頭的絕大多數時間，都是言卿在說著，顧慎之在聽著。
“阿慎，你說兆兆什麽時候能回來啊？”言卿輕輕拉了拉他的衣擺。
顧慎之忽然覺得手頭忽然有了思路的東西，沒了思路。他唇角下垂了幾分：“兆兆是誰？”
“嗯？你忘記了嗎？”言卿有些懵：“兆兆，是我最好的朋友啊。要不是因為他救了我，我們也不會…”
言卿的話還沒有說完，顧慎之極其冷淡地掃了一眼。言卿的頭越垂越低，最後，嘟囔著說不出話來。
她的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沒一會兒，言卿已經興衝衝地指著一張圖片，說開了：“阿慎，我還沒看到大海。我們改天去看看吧。”
顧慎之的唇微掀：“幼稚。”
過了很久，顧慎之做完手頭的事情。才發現旁邊有些安靜得過分了。
他轉過頭。
映入視線的是女生熟睡的臉。
言卿並不是什麽傾國傾城的長相。
她有一雙幹淨剔透的眼睛，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眼裏無所遁形。她的唇總是彎著，笑起來的時候，眼睛會彎成新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