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不配
他們走後沒有多久，一輛黑色的邁巴赫在這裏停下。先下車的是個精神矍鑠的老頭，老頭身材幹瘦，雙目精明。手裏頭拿著一根拐杖，穿著打扮絕非是常人。應當是一個身居高位的人。
隻見他下車以後，竟是恭敬地站在一旁，把一邊的車門打開。
一個男人從車上下來，男人有一張特別好看的臉。他的眼睛狹長，是很漂亮的狐狸眼。
黑色的碎發細細碎碎地撒在他的額角，遮住了他的眉眼。他的皮膚雪白，令人想到了雪山之巔的那抔雪，給人不可遠觀的感覺。眼瞼下方的那點淚痣，更給他增添了幾分妖異的美感。
是…顧慎之…
沒想到，顧慎之真的來了。先前她隻是抱著試試的態度，壓根就沒有想到，顧慎之竟然真的來了。
李如如屏住呼吸，覺得自己已經看到了被主編表揚的未來。她小心翼翼地靠前，拿出手機。
哢擦一聲。
李如如心裏頭一疙瘩，估摸著是完了。她蹲下身，扭頭就打算跑。卻被前麵的黑衣男人，攔住了去路。黑衣男人身材高大，就這麽麵無表情地站在李如如的麵前，讓人覺得怵得慌。
“你…你攔著我做什麽？！”李如如冷哼了一聲。
黑衣男人上前，兩手攤開：“這位小姐，請你把方才拍的我們家少爺的照片，給刪了。”
李如如瞥了他一眼：“什麽照片，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麽。”
她把手機偷偷地藏到身後，這裏頭的東西，她隨隨便便賣到哪裏，都可以大賺一筆。根本就不可能給他。她前幾天看上了一個包，這筆錢，估摸著可以讓她買好幾個。現在是壓根就不能承認的。
“哦？”老人笑了一聲：“看來這位小姐是非暴力不可合作了。”
他拍了拍手：“你們可得仔細，不要傷了這位小姐。隻要把她手裏頭的手機拿過來就好。”
他在傷這幾個字上，加重了讀音。
眼見著眼前不知道又去哪裏來了幾個黑衣男人，李如如踉蹌著往後退。
“我！我…我可以告你們。”她道，她張皇四處逃竄。
可她哪裏是那幾個男人的對手，已經有人一把奪過她手裏的手機，恭敬地交到了那個老頭的手裏：“林老。”
林老看了一眼，手機界麵正好停留在相冊這裏。他恭敬地遞給麵前的男人：“少爺，您看這該如何處置？”
顧慎之沒有出聲，淡淡地瞥了李如如一眼。他的眼裏什麽都沒有，就像李如如隻是一個螻蟻而已。
林老已經知道該怎麽做了，他隨手把手機扔到地上。用拐杖，重重地碾壓了幾下。示意手下還給李如如。
“你們！你們！”李如如有些不敢置信，她根本就沒有想到，隻是拍幾張照片。別說是錢了，連手機都打了水漂。
回想起剛剛顧慎之看到來的眼神，李如如覺得不寒而栗，她忽然想起了主編說過的一句話。
顧慎之這個人，不是什麽好人。如果不是他親口同意答應采訪，就不要去打擾他。
李如如忽然有些後悔，她的唇色慘白。臉上畫的精致的妝容，早就模糊成一片了。她怔怔地看著這些人，轉身就要離去。
卻被幾個男人給帶到了那個男人麵前，屈辱地跪在地上。直到現在，她是明白，什麽是害怕。她知道，顧慎之，是可以隻手遮天的人物。
“叫什麽名啊？”林老哂笑了一聲，問道：“膽子倒是大的很，連我們家少爺都敢拍。改名兒，我讓幾個老熟人，好好關照一下。”
這句話，帶著幾分嘲諷的意味。
“我…我叫…”李如如她說不出話來。
“看來這位小姐，需要人幫助一下，才可以想起自己的名字啊！”林老瞥了眼身後站著的幾個人。
李如如害怕地渾身顫抖，不能說…不能說。
她有預感，要是她真的說了自己的名字。她的人生…或許…就毀了…
等等…李如如忽然想到了一個人…言卿…
是了，既然她認識宋兆這樣的人，有宋兆這樣的人護著，總比她好吧。現在就隻有這個法子了。
她笑了笑：“我…我叫言卿…”
言卿…怎麽會這麽巧…林老下意識地轉頭看自家少爺的反應。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平靜得讓人懼怕。他輕輕開口，問出聲：“怎麽寫？”
他的聲音沙啞，宛如磨礪的砂石。
“什麽？”李如如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我說，怎麽寫？你的名字。”顧慎之重複了一遍。
李如如不敢看他：“是言語的言，卿卿佳人的卿。”
沉默了幾秒，空氣中的氣氛似乎變得更加凝重。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天上又開始下雨了。
淅淅瀝瀝的雨落在男人的肩頭，他站在那裏，像是在對著人說，又仿佛是自言自語。
“我的卿卿還在嗎？”
其實，他比誰都清楚，他的卿卿早就離開了他，離開了他的世界。寧願選擇離開他，也不願意待在他的身邊。
想到過去的往事，顧慎之的臉上閃過幾絲痛意。令他看上去，有點兒狼狽。
他的聲音太輕了，再加上李如如現在太害怕了，壓根就沒有聽清楚他在說些什麽。
顧慎之重新看了她一眼，唇動了動：“改名，你不配用言卿這個名字。”
李如如哪敢說別的，隻是低下頭，不住地說著：“好的好的，我明天就改。啊，不是，我回去就改名。”
顧慎之似乎是累極：“回去吧。”
轉罷，男人轉身上車。
林老知道，這就是不再追究的意思。這女人，還是幸運的很。她估計根本就不會知道，這個名字，救了她的命。
這麽多年，少爺一直都沒有走出來。他歎了口氣。
“行了，你走吧。”林老說：“你記得，以後見了我們少爺就離的遠遠的。這個名字能救你一命，可不代表，下一次，還能救你。”
李如如點頭稱是。
很快，一行人從眼前離開了。李如如愣愣地跪在原地，直到看不到車了。她才渾身癱倒著，趴在地上。
潔白的衣服早就沾染了髒汙，狼狽不堪。不過，李如如已經沒有心思再去追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