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兩條路，隨你選
站出來的人叫沈石溪，沈家二代，按輩分算沈沐歌的長輩，不過是旁係一脈，平時跟嫡係並不親近。
此人掌管沈家的藥材采買，手底下有幾個商隊，有時候也會組織城外的雇傭團進入十方魔域狩獵，販賣一些魔獸晶核和皮毛。
按道理這差事算得上是個肥差，然而過去的兩年時間裏沈石溪不僅沒有一顆靈石入賬，賬本上還寫滿虧損。
不止一次的跑到爺爺麵前哭窮，這一次向爺爺索要要修煉資源，沈石溪代表他那一脈張口就是三千上品靈石，一百上品丹藥。
“沈石溪，你有話說？”沈嶽山沉著臉開口。
一個三四十歲的中年男人站出來，挺著肚子，胖的跟球一般，渾身上下沒有半點修煉者的氣息，如果非要形容，大概更像一個純粹的商人多一點。
此刻那張小人得誌的連上掛著漫不經心的笑容，左右看看，發現不少自己的支持者都站在身後，這才有恃無恐的說道：“家主，年成不好，咱們兢兢業業操持家務，可是近兩年生意越來越難做，大家有苦難言，也不能全怪我們啊。”
“是啊是啊…年成不好！”
“…”
此言一出，下麵不少人開始附和。
沈嶽山眉頭一皺，剛想發怒，沈沐歌走上來不動聲色從背後拽了拽他的衣角，壓低聲音說道：“爺爺，讓我來！”
少女抬頭，尚顯青澀的臉上露出一個明媚的笑容，沈嶽山晃神一愣，隨即點頭，側身讓沈沐歌站到前麵來。
這是沈沐歌第一次站在這麽多人麵前，少女嬌小的身軀在烏泱泱的人群麵前顯得如此微不足道，可此刻所有人都朝她投去注視的目光。
“叔伯，話可不是這麽說的！”
清冷的聲音從台上傳來，沈石溪眯了眯眼，不知道沈嶽山到底想搞什麽把戲，換這麽個小丫頭出來。
沈沐歌頓了頓，咬著牙一字一句的說道：“據我所知，過去的兩年時間裏叔伯手下的商隊一共采買了一百一十七次貨，平均每五天就會往返一次，而每次都是滿載而歸。
我問過外麵的掌櫃，轉運藥材一分利，但如果是直接從十方魔域內那些部落手裏收購，那麽至少有四分利。
這是市場最低價，童叟無欺。
叔伯，你手底下的商隊幾乎每次都是從十方魔域直接購買吧？有至少四分利潤擺在麵前，難道整整兩年時間一百多次交易，連一顆靈石都賺不到？
如果一顆靈石都賺不到，為何還每五天就派人押運一次，且采買的數量從未減少！？
叔伯，這說不通啊！”
沈沐歌置地有聲，清悅的聲音如同婉轉的黃鶯，每次發問都有理有據，完全讓沈石溪無地自容，連辯駁的機會都沒有。
“住嘴，你一個黃口小兒懂什麽？”
沈石溪一張大臉憋成醬紫色，沈沐歌每說一句周圍就不斷有人向他投來質疑的目光，他急於撈錢卻沒有把首尾做幹淨，可這怪得了誰？
原以為自己的賬單不會有人看，沈嶽山也不會讓自己上交，那麽沈沐歌是如何得知的？
沈嶽山在背地裏調查自己！？
這個可怕的念頭突然升起，沈石溪驟然覺得背後發涼。如果說沈嶽山真的在背後調查自己的話，那麽自己私底下做的其他事情沈嶽山是不是也知道呢？
“叔伯，我還稱你一聲叔伯是因為你還姓沈，按字排輩你在我之前，可不是所有姓沈的都擔得起我這一聲叔伯。
你做的那些事情你我心裏都清楚，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這兩年時間裏爺爺發下去無數的物資，可我問過家族裏的小輩，東西到他們手裏大大縮水，叔伯，是不是要我把賬本拿出來，當著大家的麵一一核對啊？”
沈石溪麵色鐵青，想不到沈沐歌小小年紀竟然如此牙尖嘴利，剛才那些支持自己的人，此刻也忍氣吞聲一言不發，生怕沈沐歌的戰火就燃到自己身上。
因為沈石溪做的這些事情，他們也在做。
族長沈嶽山自十多年前沈家動亂後，開始就不太管理家族裏的瑣事，正因如此，沈石溪近兩年才會變本加厲越做越過分。
如果真的如沈沐歌所說的那樣拿賬本一一核對，那麽不隻兩年前，實際上五六年前開始賬本就出問題了。
那些德行有虧的人被沈沐歌一席話堵得不敢吱聲，沈石溪也如同被放到砧板上的烏龜。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他開始後悔自己剛才就不該站出來。
沈沐歌察言觀色，見自己已經把話說得差不多，不能再太過逼迫底下那些人，於是換了副語氣繼續開口：“爺爺這些年不太管家族中的事情，有些地方確實疏於查看，但這不是爾等偷奸耍滑的理由。
我本想把這些陳年往事翻出來，咱們一一掰扯掰扯，但爺爺說為人當大度，得饒人處且饒人。
我不願把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翻出來讓大家難看，但這不代表著我能容忍諸位私底下做的那些事。
現在給你們兩條路，第一，給你們兩年時間把賬本填平，用了多少就還回來多少，若是不夠家法處置。
第二：來人，把東西搬上來！”
沈沐歌一聲令下，緊接著四十幾個人抬著二十多口大箱子出現在高台上。不少人像那些大箱子投去狐疑的目光，但見沈沐歌指著這些大箱子，語氣冰冷的說道：“這是沈家現在所有的家產，寶庫裏已經什麽都沒有了，這一點大供奉可以證明。
我不逼你們，今日隻要是想離開沈家的人我絕不多言一句，你們可以將這上麵的財物瓜分，不僅如此，現在手中掌管的生意從此以後成為你們個人私產，日後如何運作跟沈家再也沒有任何關係。
這算是沈家給你們安身立命的本錢。
但相對的，不論以後遇到什麽事情都與本家沒有任何關聯。”
一言既出，震驚四座。
不僅震驚沈沐歌小小年紀口出狂言，更震驚沈嶽山站在一旁一言不發，對沈沐歌如此狂悖的行為表示默許。
沈家……這是要散盡家財，分家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