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隻想聽聽你的答案

  雲旗咳嗽幾聲，卻引得背部的血口子撐開了些許，疼的臉都扭曲了。他有氣無力，說道：“誰說我沒有，你……咳咳咳……你不就是在我的保護下……還好好的……嗬嗬，至少……沒有毀容……”


  葉沉兮懊悔說道，“你真的太傻了，我哪裏值得你這樣做了……我對不起你，我做了很多讓你傷心憤怒的破事，你為何還要推開我，代替我接下那一刀子。你給我的恩情，我怎麽還得清，這輩子都還不清了，我真的不值得你這樣……”


  “誰說不值得，我也不要你還我的恩情……”雲旗慢慢閉上眼睛，但又勉勵支持一會兒，“值不值得，你說了不算。作為你的夫君，有權力決定這事值不值得……真正傻的人，是你，不是我哦……”


  葉沉兮抱緊雲旗，讓他暖和一點，“可是，你為何還要管我？如你所言，我不忠不義，事破心破人更破。”


  “你是我的妻子，我有義務……”雲旗輕輕的說道：“我還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我想聽聽你的答案……”


  可是，雲旗還沒有問，就昏迷過去。而王後也匆忙叫大夫過來，大夫即可便到，從葉沉兮的手中，接過雲旗。而武王，則命令士兵將李大人帶回大牢，聽後發落。其他的大人們，也紛紛離去。最後這個宴會，卻是以“紅事”做為最後的收場。


  葉沉兮緊緊抓住雲旗的手，想多多的陪一會兒。可是，那些廚子找了過來，說廚房還有一堆的事情要處理。宴會之後，傾倒垃圾，洗碗收盆，清點費用等等，都要處理。雖然隻是臨時大廚，可也得遵守宮裏規矩。


  老爺命令人將雲旗帶回府裏，而葉沉兮，則吩咐她第二天中午前回去。見到有老爺還有一幫下人，大夫在幫忙，葉沉兮也稍稍心安。


  換好衣服，回到廚房，又是一通的忙亂。盡管葉沉兮的心依然還在雲旗那邊，但是這些瑣事還真是煩人，早知道就不來這裏當什麽鬼大廚了。


  倒完最後一桶垃圾，葉沉兮真是累到極點了。正想休息，一個廚子來報：“王後想要吃夜宵。”


  葉沉兮真是有苦說不出，終於理解晚上叫人做夜宵，是多麽痛苦的事情。奈何自己是個大廚，是一日大廚，但也得好好完成不是？

  但葉沉兮轉念一想，這到是一個絕好的途徑，可以接近王後啊，正好可以闡述自己的情況。


  看了下材料，就做點新鮮沒吃過的。葉沉兮想了想，幹脆就做臘味蘿卜糕吧。


  將臘腸冬菇蝦米粒全都放下炒勻，然後，水開了再放下去蒸。看好時間，蒸1小時左右,表明這糕已蒸熟。聞著香飄飄的蘿卜糕，倒驚得那些廚子了。


  在宮女的帶領下，沿著悠長的棧道，發出“噔、噔、噔”的聲響，與這濃墨般的夜色極為不相符，反倒打擾了這片安詳的夜晚。


  結果宮女帶她繞過幾個寢宮，往西而去，卻來到那番池花園。“王後今晚興致頗佳，在花園看著夜色。”


  依稀聽到那孱弱的蟲叫，混雜在夜色的昏黑裏，人一踏進它們的天堂，便噤若寒蟬。在宮女的帶領下，沿著彎彎曲曲的小路，穿過一個又一個怪石嶙峋的小洞，放佛別有洞天的異世界。外加小路旁幾個突然竄出來的梅花鹿一閃而逝，隻依稀辨別頭上的角。往左邊看去，是一汪碧波蕩漾的池子，卻還能看到孔雀懶洋洋的臥在一旁，甚是有趣。月光穿透雲層，撒下慘白如膠的微光，淒涼漸風起，吹動著池子的水，順著挖好的彎道，向裏麵滑動。


  此番此景，葉沉兮不禁感歎，這樣的淒涼的月光，這樣水波緩緩湧動的情景，不就很巧的，描述著此刻的心境嗎？

  心中如同那湧動的池水，沒有平靜過一次，但腦子卻猶如那慘兮兮的月光，透不出強烈的光芒，走不出自己思維的誤區。她感到自己身處夾縫，真的好比針尖撮她般的難受。雲旗救了她，為她負了傷，在家躺著，不知現今情況怎麽樣了。如此的付出，葉沉兮也不是冷笑動物，怎能不會動容，所以才會對雲旗產生無比的愧疚，一生一世的還不完的恩情。


  但何為愧疚呢？隻有想把一件事分得清清楚楚，誰對誰錯，一旦越過了邊界，占最大優勢的人必然心還恐懼，擔心下一次能不能弄清。自打進了雲府，葉沉兮真沒想過要對雲旗動了真感情。雲旗越是對她的付出和熱烈，她越覺得虧欠，無奈，害怕。現在又出了這麽大的事，她怎麽能不愧疚呢？這份恩情，她要如何救贖才能讓自己如釋重負呢。


  想想千億，葉沉兮又覺得心酸。明明是打算幫他出監獄的，卻鬧出這麽大的動靜。這樣的付出，到底值不值得呢？大義上，打到一個貪官，確實是大快人心；於私，確實可以救出千億。她這樣的深愛千億，到底是因何原因愛上了呢？放佛又說不出來，但就是這樣的膩著，享受跟他的點點滴滴。那千億愛她嗎？葉沉兮也迷茫了，難道也是出於愧疚之心嗎？這樣的愛情，算得上愛情嗎？


  那跟雲旗相處，放佛就像是給彼此留下深刻的印記，怎麽樣的惡劣風暴，都無法抹去這份雋永。葉沉兮莫名的害怕起來，害怕這樣的印記，會阻擋了她和千億的羈絆。可這樣的羈絆又成立嗎？

  “見了王後，還不跪下！”


  “啊？”葉沉兮驚訝一聲，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恍恍惚惚，跟著宮女來到小亭子裏。而麵前的，正是那高莊典雅的王後啊！


  “小的知錯了……”葉沉兮急忙跪下，雙手高高的舉起托盤。“小的拜見王後，祝王後千歲千歲千千歲。”


  “人哪有一千歲那麽長嗬嗬，這丫頭真好笑。”王後樂道，並嚐了嚐葉沉兮做的糕點,“不錯不錯，都聽說這個臨時大廚子會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百聞不如一見啊，宴會時候，就吃了什麽湯圓啊，水煮牛肉之類的。真的是我從來沒有吃過的東西。”


  “要是王後喜歡，小的隔三差五的做給您吃。”葉沉兮笑道，但突然自知有誤，臉紅的搔搔頭，“我隻是個一日大廚嗬嗬……”


  “沒事，等我什麽時候嘴饞了，就招你進王宮。”王後笑道：“你是叫許芃是吧？是船廠雲府的少夫人？難得你有這樣的勇氣，揭發李大人這樣的貪官敗類，為朝廷鏟除一大害，真是勞苦功高啊！”


  葉沉兮說道：“我也隻是碰巧，看他的所作所為實在不爽，就想了這樣的法子，讓他通過獻禮的方式公布自己的罪行，也算自作孽不可活了。我哪有王後說的那麽的偉大哦。”


  王後搖了搖頭，說道：“我看你這番，定然是有準備而來的。 ‘視其所以，觀其所由，察其所安。’了解一個人，隻要看他做這件事的心情和做法，那這人就無所隱藏了。”


  葉沉兮心裏咯噔一跳，不會這麽快就被王後給察覺了吧？這王後也賊精了。


  王後對一旁的幾個宮女吩咐道：“你們先下去吧，我有事和這個許芃談談。”


  宮女得令，很快便退下了。


  葉沉兮這才鼓起勇氣說道：“其實我是想求王後幫忙，我知道我太大膽了。求你，放了關在居室裏的翁大人以及，以及尋隱之。”


  “哦？就這樣？”王後饒有興趣的問道。


  “翁大人是我爹的朋友，這做兒女的孝順，幫幫忙是應該的。而那尋隱之——我也豁出去了，他其實是我喜歡的人，在我成婚之前。”葉沉兮鼓起勇氣，將自己和千億的一切，之後被迫嫁入雲府大致的說了一遍。


  滿以為王後定然認為葉沉兮是個異端分子，沒想到王後很有耐心，聽完了她那所謂的愛情史。不過，再怎麽淒慘的愛情，在別人的眼裏，尤其是高貴人士，也都是那垃圾堆裏被人咀嚼丟棄的骨頭渣子。


  “王後，我知道你一定說我是不忠誠之類的。”見王後沒有說話，葉沉兮臉紅的說道：“可是我也不知道，那段感情，就稱為初戀的感情吧，如同烙印一般，無論如何都無法消退。”


  “我也不會怪你，畢竟人也不是冷漠之物。”王後唉歎道：“說起來，我突然發現你跟我兒子，仲始很像，真的很像。”


  “是太子殿下嗎？”葉沉兮問道。這個趙仲始據博物館寫的，是趙佗的兒子，而且有一段神話傳奇的色彩。


  “隻可惜他去世的早，大約有十年了吧。”王後開始回想往事，“那一年，武王征兵平定安陽王，但奈何安陽王有那神弓，久攻不下。仲始為了這次能夠勝利，推遲了婚宴，甘願去做安陽王的上門女婿，娶了安陽王的女兒媚珠，並唆使媚珠偷得神弓並毀了它。安陽王最終失敗，逃到海邊，據聞是發現媚珠背叛了他，殘忍的殺了自己的女兒。可憐我那傻兒子，對媚珠心懷愧疚，或許是真的喜歡也說不定，也跳井自殺了，葬在遙遠的交趾螺城。”


  葉沉兮低沉著頭，沒有說話，感受這那久遠年代的愛情故事。


  “或許仲始也沒有愧疚吧，選擇和媚珠一同死去，這也是他所選擇的歸宿吧。”王後無限感傷的說道：“感情這東西會讓人情不自禁，會讓人沉湎其中無法自拔。所以我才說你和我那兒子真的很像，都是重感情之人，但往往越是重感情，就越是讓人無法自拔。”


  葉沉兮點點頭，認同這樣的說法。王後真是一語中的，她的確在為這樣的感情而糾結著呢。一個是雲旗，一個是千億，一個是被愛，一個自願去愛，結果造成了三個人的困惑，三個人的折磨。


  “這個世界，不是那麽簡單的兩人世界，有時還加入了一些人在其中，你要學會去一一去解開，去處理好。”王後笑著開解道：“但是，你一定要記住，這個地方一定有你的愛人，做你認為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