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 不卑不亢
尋千億信步走上前,似乎不懼怕前麵的虎口。李雲聰那個開心啊,遂揚起一鞭子,葉沉兮緊張得閉上眼睛……
“等等,你怎麽不問問那人為什麽耽誤事情嗎?”突然一個問題,把李雲聰震得一停,大家又轉過頭看著尋千億要幹嘛。
“哼!這種破事我管不著!你不是要代罰嗎?這麽那麽多廢話要說。讀書的沒事就喜歡瞎折騰!”李雲聰頭偏過去,不屑的謾罵他。
尋千億也不理會李雲聰的無端侮辱,接著說:“剛才那人自知無法快馬加鞭趕到石門。須知從此到石門也要一天。因此他趕忙到此寫封信,由我轉到驛站寄送。這樣隻需傍晚時分之前,便可到達石門。這樣速度更快。由於情況緊急,他不得不做此下策。正準備書信的時候,正巧大人趕來催促。還望大人明鑒。我這還有丞相大人的加急信函,須火速送往仁化城,更賜以手諭,沿途不受阻撓。耽誤一刻,國家大事可就危及一分。大人這幾鞭子我不便言明了。”
李雲聰顫巍巍的偏過頭來,目瞪口呆的聽完一切,當接到丞相大人的手諭時,手不自覺的抖了下,手諭摔了下來,又急又嚇的他急忙抓住墜落的手諭,又顫巍巍的還回尋千億手中。
尋千億冷冰冰的接過手諭,也懶得看他一眼,就走到馬主人身邊,向旁邊的人借了些水給他喝,給他捋捋淩亂的頭發,接著煞有介事的拿著木刀在竹簡上刻刻劃劃的,不一會變成文了。再走到麵如死灰的李雲聰那,把竹簡丟到他手上,冷冷說道:“現已刻好,請查驗,還望予以通行。”
李雲聰臉色忽青忽白的,但又硬撐的吼道:“那還不快去送,耽誤事情我定饒不了你!”
尋千億又作了一揖,緊接著說:“還望請雲鷹大人附上手諭或其他佐證,不然恐怕石門眾將士難以信服。“
葉沉兮著急的問旁人:“為什麽還要向那惡霸要什麽佐證啊?這不是給老虎拔牙,自尋死路嗎?”
那人無奈的搖搖頭:“唉,這也是沒有辦法啊。為怕收信的人不相信,有時候,寄信的人還得送上信物之類的,特別是這種緊急重要的信函。記得芒種之時吧,我去想他拿信的時候,看到他臉青一塊腫一塊的。問他老半天了,他才遮遮掩掩,支支吾吾的說道是被王宮的侍衛打的。唉,什麽世道呀!正想幫他出點惡氣,他趕忙攔著我,說是他的錯,與侍衛無關。我也很驚奇啊。他才小聲說道是他忘了拿手諭,想進宮索求,被侍衛攔著。我估摸著吧,是侍衛不分緣由的把他拖到一邊就……唉,最終是那大人正好回來,解救了他。不然恐怕還要嚴重……”
葉沉兮呀唏噓不已,到底是底層的小人啊!命運永遠掌握在上層的手裏。不過是個小小的佐證,就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如同《詩經.召南》中的《小星》所歎:“嘒彼小星,維參與昴。肅肅宵征,抱衾與裯。寔命不猶!”可是悲哀又有何用,除了抱頭哭泣,能打破這慣有的秩序嗎?
思怔了半天,而尋千億正在照顧那受傷的人,淡青的衣服沾上了一塊塊的血跡。但他毫不在乎,依然向那人噓寒問暖,眼神也不複剛才的凜然正氣的傲然,驀地換成泛射陣陣柔意的慈悲心。
他到底是怎樣一個人呢?一會在權貴麵前“安得摧眉折腰事權貴”,一會在那被打傷的馬主人麵前“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矛盾重重的人啊!
“哎喲!”
一聲慘叫傳來,大家嚇得趕忙尋聲望過去。這一望,都樂不可支了。剛開始還掩麵低聲的笑,到後麵幹脆無拘束的哄堂大笑。葉沉兮從後麵擠出去,到了前麵才看清楚,頓時笑得差點俯地,趕忙問旁邊人緣由。
那李雲聰剛才去那馬車裏,不出一會兒,就聽到一骨碌。李雲聰就被踹到車外,摔在地上滾了幾個圈,頓時頭破血流,還來不及嗚嗚就跪在馬車邊硬磕,又把前額給磕腫了,求馬車裏的人“大人不計小人過”。
大家看到這戲劇性的一幕,當然都樂壞了。剛才他還耀武揚威的鞭笞路人,暴打馬主人,還在這裏大聲狗吠。現在可好了,像隻癩皮狗一樣,徹底蔫吧了!
忽然,笑聲戛然而止。莫名其妙的安安靜靜,隻有那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大家都緊張的盯著馬車那裏。葉沉兮趕忙瞧去,馬車正下來一個披盔帶甲的人,身材高挑瘦長,手握著把青銅劍,不緊不慢的下來了。
那癩皮狗般的李雲聰見狀,全身抖個不停,趕忙跪著前行,在那大人腳踝邊不停死磕,磕得血肉橫飛的,嘴裏不清不楚的呼喊著:“大人原諒呀!大人原諒呀!”
“這人就是雲鷹?”葉沉兮見到李雲聰如此擔驚受怕,估計自己的命運也好不到哪裏去了。
雲鷹輕輕的甩了下眼,輕描淡寫的腳一飛,那癩皮狗卻飛出幾米,那邊的人趕忙閃將一邊,任由他再飛出幾米,撞到一小攤,便不省人事了。那小攤主被這突如其來的橫禍,震驚得不知所措了。想找闖禍人吧,算了,自己還不想被那大人給踢了。
“撲通”又一聲脆響,眾人回頭望去,正看到那傷痕累累的馬主人,如軟泥般的跪在地上。尋千億要去扶,馬主人臉色煞白,急忙推開他。尋千億還想說什麽,卻隻能哀歎一聲,遂向那大人看去,雖目帶慍火但卻不敢冒犯,退到一邊侍立。
悠長而有力的腳步聲,響徹在繁忙而又空曠的街道。無人敢言論,隻得低頭偷偷看去。那腳步聲,似乎是踏在心裏麵,與心跳聲相融合,奏起了心驚不已的喪歌。
葉沉兮看著雲鷹,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不明白大家怎麽恐懼到這種地步。不過隻是看那人幾眼,便覺得不寒而栗了。
那人踱著悠閑地腳步,左手握著亮澄澄的青銅劍,右手背在身後,略微仰視著天空。麵容雖說俊俏,但有著玩世不恭的影子;俊俏之下卻是冷冷的,卻人與千裏之外的神態。
尤其是那眼睛,從那瞳孔中完全映射不到周圍的人們,黑咕隆咚的,猶如身處在盛夏的南極,雖說驕陽似火,烘烤萬物,卻不敢把光投射到南極一分;南極就像那無底洞,把所有的光芒吸食殆盡,冰冷至極,也黑暗到了極限。而這黑咕隆咚的瞳孔,就是這種感覺,深邃未知,凜冽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