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9章 吐露心聲
“沒能力？那你說的這些，跟屁話有什麽區別？如果你想說的是，在我犯一些小事的時候，能保證我不被巡捕控製起來，那還是閉上嘴巴，因為即便沒有你，我照樣有這個能力！”
我嘴角微微上揚：“要求人，就得拿出態度，你不是想跟我聊聊安冉的問題嗎？直接說就行！”
“好樣的！”
“我的徒弟可比當初我們那會聰明多了，你說出這些虛幻的條件，可沒能讓他動心。”
四爺幸災樂禍的笑了笑。
“安冉殺了江北，這件事情已經被黃帝高層所知道，這幫人一定會出手製裁皇元，以維護自己的麵子，我在想……”
老頭子話音未落。
我直接就打斷道：“你要是再磨磨唧唧的不進入主題，我就要回家了，我就是個江湖爛仔，想不出來上麵的人是什麽想法，可你不同，身為這片土地地位最高的幾個人之一，你怎麽可能沒點滲透進黃帝組織內部的情報係統？我也跟你開門見山吧，我不會選擇立場，你要是拿出誠意，我可以考慮跟你們在一起搭夥，前提說好，我隻是考慮，如果你在背後陰我，我就帶著騰龍閣加入黃帝……”
“你再說一句？”
老頭子輕聲一笑。
雖然臉上還掛著笑容，可實際上整個屋子的溫度都驟降了幾分，我心中不免也有些震驚，簡直想象不到這位坐在輪椅上的老者究竟是手上沾染了多少鮮血，才能有這一身驚天血氣。
“我說十遍都行，我這個人非常現實，沒有利益的事情，我沒興趣。”
我鼓足勇氣出聲道：“這麽多年了，我不是看不出來，你們至尊聽起來高大上，實際上也就是一幫窮損到家的貨而已，相反黃帝那邊雖然不招人喜歡，但隻要是給他們辦事的，哪個不是有夠花好幾輩子的財富？都是給人當馬仔，我為啥不跟一個有錢而且出手闊氣的大哥？何必跟你們一起吃苦……”
話音未落。
我就閉上了嘴，因為老者的手中出現了一把銀色的手槍，他手上的動作太快了，我甚至都沒看清，他是在什麽地方掏出來的槍。
“有意思……”
“向來波瀾不驚的你，竟然被我徒弟幾句話就給激出了火氣。”
四爺甩了甩手腕。
在我沒注意到的時候，同樣抽出了一把黑色的手槍，麵色陰沉的出聲：“我說過，別逼我與你們為敵。”
當見到四爺掏出手槍的時候，老者的眼神明顯有些錯愕。
“五年前，我在你麵前，都沒有掏槍的機會。”
“歲月不饒人，你年紀大了，反應速度也慢了。”
四爺眼中盡顯輕蔑。
老者目光呆滯好長時間後，才無奈的放下了持槍的手臂，無奈的苦笑道：“說得對，我真的年紀太大了。”
“正因為如此，我才有膽量堅定不移的站在我家孩子身前，給他遮風擋雨。”
四爺直接將子彈上膛，認真的出聲：“如果小陽願意和至尊搭夥辦事，我不會阻攔，但你聽好，必須是他願意才行。”
“其實我知道的……”
老者似乎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氣神，低著頭出聲：“你一直不願意給至尊辦事，你討厭組織，討厭我這個老不死，但是……”
“我並不討厭你們，我所不能接受的，隻是現在的我而已。”
四爺的嗓音也變得沙啞起來：“不管因為什麽，我這輩子算是毀了，所以我不想讓我的孩子，也變成我這幅半人半鬼的樣子，我家人麵對生老病死的時候，我在閻王殿訓練，陪我風雨半生的老兄弟們想讓我出手幫忙的時候，我在幫你們追捕犯人，小陽這孩子叫了我這麽多年的老師，我卻沒能教他任何，也不能給他任何的便利，你告訴告訴我，這所謂的國之利器，究竟有什麽用處？”
“世界從來都不和平，真正和平的隻有炎夏，而這所謂的和平，就是靠我們這些人的努力才能出現。”
老者認真的出聲：“我知道，你不喜歡聽我講大道理，可如果不是至尊組織祖祖輩輩的努力，百姓們又如何能安居樂業？”
“可能你說的對，可我問問你，這麽多年，我們這些為了守衛和平而付出一切的戰士們，最後的結果又如何？百姓們都安居樂業了，可誇讚的都是頭頂上的陸地神仙們，與我們有何關係？”
四爺自嘲般的笑了笑：“我給組織工作了二十年，在京都連房子首付都交不起，而江北呢？蘇千呢？他們的職責與我們相同，可他們手中有多少財富，生活條件又如何？我並不是看重利益，可最基本的生活保障，組織都不能給我！”
“我……我們……”
老者眼眉低垂，聲音越來越低：“你明明清楚，我這輩子都兩袖清風，每次搜捕出來自地下的錢，也都會交給國家……”
“還是那句話，最後的結局是什麽？你兩袖清風，為何那群陸地神仙們仍然對你千防萬防，處處排擠？你給他們一個億，他們可能認為你扣下了兩個億！可黃帝他們呢，扣下了兩個億，隻上交一個億，上麵還認為他們忠心耿耿！”
四爺很少會展現出如此激動的時候：“生活條件苦一些，我不在乎，該享受的榮華富貴，我前半生都已經享受過，但我們無時無刻不被打壓，你讓我如何保持忠心？這次去伊國抓人，是誰走露了風聲，你真的不清楚？我負傷累累，可上麵的陸地神仙連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
話音落下。
四爺撕開了自己的上衣，露出了腰間一塊很明顯的傷疤，應該是被刀捅進去的，而且傷口很深。
“我被捅了七刀，你說你老了，你看看我都多大歲數了！如果不是蒼北的弟弟們過來救援，我現在已經是一具屍體了！到時候你又該如何？用正光來接替我的位置，繼續守護一方和平？”
四爺徹底沒控製住情緒，像個孩子一般的哭泣起來。
我從未見過，無時無刻不給我遮風擋雨的老師，露出這般委屈的情緒。
老者的臉上滿是愧疚之意，即便是四爺說的話並不好聽，卻也隻是低著頭而沒反駁。
“從踏入江湖的第一天，我就已經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可我不能像你一樣，什麽都不想，什麽都不求，我不貪圖大富大貴，隻是希望我所幹的事情，是有意義的！”
四爺擦了一把眼淚，繼續說道：“我差點死了，逃犯跑了，領導們反倒是把責任全都推卸給了我，甚至是有人懷疑我跟逃犯是一夥的！倘若我們稍微能更改一下做事的方式，我家孩子現在可能早就在金陵登頂巔峰了！你根本不清楚，每回他和正光因為沒錢而發愁的時候，我想死的心都有！”
麵對四爺的吐露心聲。
老者長長歎了口氣，原本就半截身子埋黃土的身子，更顯佝僂。
“抱歉……”
“有我這麽一個領導，讓你們受苦了。”
老者的嗓音也變得沙啞起來。
“我可以為國效力，也可以幫你守衛你心中的理想，我隻是感覺自己沒用。”
四爺雙眼猩紅的出聲：“老頭子，可以不要勉強小陽選擇立場嗎？你一定清楚，他跟著我們混，不會得到任何好處的！”
我不知道他們究竟和黃帝之間發生了什麽。
可要不是受到了極致的委屈，四爺這個年近古稀的老人，不會像個孩子一般的哭訴。
“立場的問題，從今以後還是你來解決吧，我真的上年紀了，至尊部門如果繼續由我統領，早晚會被上麵人給強迫性解散。”
老者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勇氣才開口：“我訂機票，大家一起回京都，從今往後我開始養老生活，至尊……就交給你了。”
“啊？”
四爺頓時錯愕住。
他說這些有可能隻是真情流露，並沒想到老頭子竟然會主動請辭。
“你的話有道理，可能我做事的方式，真有問題，我們做事的時候也應該靈活一下。”
老者的聲音再度響起：“回京都後，我會跟上麵申請卸任，將尊者的位置讓給你做，可你必須要跟我保證，至尊組織不參與任何神仙的爭權立場，我們的目標隻是守護好現有的國泰民安。”
轉眼間。
兩名壯漢就推著坐在輪椅上的老者離開。
本來他走的時候，是準備帶著四爺一起的，可四爺說在這邊還有些事情要辦，就留下了，我清楚四爺的意思是還想要跟我再聊聊。
推開了禮堂的大門，陽光灑下，四爺站在門口的位置，看上去仿佛神聖了許多。
我知道。
這一刻，這位江湖上的傳奇人物，是得到了真正的解脫。
“很想樂吧？別憋著……”
四爺翻了個白眼。
我拿出了口袋裏的紙巾，遞到了他的手裏，賤兮兮的笑著：“老師，這就升職了唄？說起來，我還真得好好感謝你，你要是不來，我肯定挨揍了！”
“客氣個瘠薄，老子是你老師。”
四爺擦了擦臉上的淚痕，輕聲道：“那老頭子不可能真對你出手的，我在組織二十年了，是真的把他當成兄長看待，你要是真受傷，到死我都不會再叫他一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