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半夜未歸

  天色越來越暗,韓家別墅內。


  一樓大廳沒有開燈,下午的時候,韓樂樂見尼奧和韓宸提前下班回來,硬是要追著尼奧履行承諾。


  尼奧後來被逼的沒有辦法,隻好向韓宸請示之後,臨時帶著韓樂樂到遊樂場進行補償。


  韓樂樂本是韓家別墅,現在最活潑跳脫的一個,連平時人小鬼大的遲子歸對她都沒有辦法。


  今天遲歡並沒有回家,所以當韓樂樂帶著尼奧都離開之後,整個別墅隻剩下韓宸一人


  天色越晚,別墅大廳裏沒有開燈。


  昏黃是路燈光線從別墅窗內照進,隱隱綽綽勾勒出韓宸獨自一人身影。


  有些形影相吊的味道。


  別墅裏的女傭都知道韓宸的脾氣,這個時候越加不敢上前,他基本不開口要什麽,所有人都會主動繞著他走。


  別墅內空蕩蕩,二樓的遲子歸因為遲歡沒有回來,出門越來越少,而且整個別墅裏,也隻有韓樂樂能糾纏上他。


  韓宸現在也漸漸了解了遲子歸對自己的態度,知道他暫時不能原諒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接受自己,所以並沒有上樓。


  窗外秋風瑟瑟,或許是因為這個季節籠罩的原因,整個別墅都跟著蕭瑟孤單起來。


  而另一邊遊樂場內,則完全是另一幅熱鬧繁榮的景象。


  韓樂樂雖然是出門名門千金,但卻最為喜愛這些民間小吃,熱鬧人群,對這種夜市生活了如指掌。


  這次終於將尼奧拽出來後,自然不會放過身邊每一個逗尼奧的機會。


  兩人抵達遊樂場後,短短半個小時,韓樂樂已經將外圍小吃掃蕩一遍。


  尼奧一臉刻板的神情站在她身後,看她吃的正歡,一雙眼睛則無聲無息打量四周,判斷有無任何危險。


  韓樂樂正好拎著兩隻魷魚回來,見他身在遊樂場中,卻還是一副備戰工作狀態,下意識笑一聲:“你是被害狂嗎?”


  尼奧將手中魷魚接過,但隻靜靜的托在掌心,配合著他沒有絲毫神情變化的臉龐,整個人一身黑衣,乍然看來像是一個安靜的擺放台。


  韓樂樂最終皺了皺鼻子:“木頭!”


  牽起尼奧的衣袖,又將他向遊樂場裏麵走去。


  這裏麵刺激的遊戲那麽多,我就不信搞不定你這張撲克臉!

  韓樂樂一聲壞笑,帶著尼奧率先將遊樂場最陡的過山車走去。


  結果兩人走到票口時,工作人員說已經天黑下班,要明天才能繼續工作。


  “啊?我好不容易才將這機器人帶出來的。”


  韓樂樂一張笑臉失望顯而易見,不過再轉身的時候,已經換成了喜笑顏開。


  “這麽說來,今天的旅程是失敗的啦,所以不算,你還是虧欠我一次遊樂場之旅,就下個星期吧。”


  說著也不等尼奧回答,轉身向遊樂場外走去。


  留下尼奧自己有些犯嘀咕,明明進來的時候,她可以先進遊樂場,再吃外麵不夜城小吃的,但順序偏偏被她倒過來,好像故意似得……


  因為角度原因,尼奧並沒有看到韓樂樂走在前麵,一臉的得逞偷笑。


  時間一點點推移流逝,轉眼到了深夜九點鍾。


  雜誌社寫字樓內,金洋腳邊紅酒瓶已經七倒八歪,他整個人都窩在椅子中,仰頭望天,周身沐浴在月光下,手中拖著高腳杯,姿態乍然看起來帶著兩分受傷的頹廢。


  褪去了白天陽光滿溢的偽裝,這樣脆弱的金洋原來會讓人覺得心疼,需要保護。


  他還是個孩子,剛剛大學畢業二十出頭的年紀。


  究竟經曆了什麽事,竟讓他看起來如此玩世不恭。


  遲歡手裏還捏著半罐啤酒


  直到現在為之,她都還有些疑惑,自己明明打算給他安頓好在寫字樓就離開的打算,怎麽忽然轉變,留了下來。


  “歡歡姐。”


  月夜下,金洋的角度正好處於一半陰影,一半黑暗的交界處,他微微側頭,躲避開月光的照耀,聲音低啞召喚了遲歡一聲。


  遲歡依靠著身後格子間桌麵,聽到聲音微微皺眉。


  “嗯?”簡單的單音算是回音。


  “謝謝你……”


  她在裏麵竟然聽出了哽咽的味道。


  今天下午的時候,她就覺得金洋態度奇怪,不過因為自己也有瑣事在身,並沒有考慮太多。


  隻是下班的時候,在同時議論聲中旁聽了兩句,說是之前關於一個才華橫溢歌手,正備受矚目即將出道的時候,鬧出抄襲事件深受創傷,忽然退隱的事情。


  現在看來,這件事應該和金洋有關,他當時就站在兩個議論紛紛的女同事身後,聽到兩人的聲音後,有些落寞轉身。


  忽然想起來,這才發現那抄襲事件主人公,是個金姓,金洋曾經也說自己是個歌手,難道當時兩人說的,就是金洋?

  遲歡攥著酒罐的手緊了緊。


  但為了緩解氣氛,還是玩笑道“可惜了這麽多好酒。”


  “嗯?”


  金洋以為自己聽錯,這女人趕到這節骨眼上來,陪了自己這麽久時間,竟是為了教訓自己?


  “心情不好的時候,想買醉你都是用燒刀子老白幹啊,禍害這麽多紅酒幹什麽……收藏了這麽久,結果卻用在了這種情況下,以後你會肉疼的。”


  金洋盯著麵前嬌小,職業套裝還沒來得急換下的女人,眯了眯眼睛。


  他已經開始懷疑,她目的是來挑釁。


  可下一刻,遲歡忽然開口,卻否決了他這一想法。


  “還有好酒嗎?”


  金洋忽然失笑,這才是自己了解的遲歡。


  一指角落裏的箱子:“自己拿。”


  遲歡扔了手中啤酒罐,倒也不客氣,轉身自中挑了年份最足的。


  “正好沾一沾你的光。”又取出一隻幹淨的高腳杯,給自己滿上,後來又為金洋續了一杯。


  “有好東西分享一下,今天我也就陪你這一次了,但不許喝多,明天你還要繼續上班呢……我養你一段時間,等你過了這段過渡期之後,還是該幹什麽幹什麽去吧。”


  “嗬嗬,說的你好像是土財主一樣。”


  金洋笑一聲,也不知道是為了掩飾,還是其他,他隻覺心被人敲了一下,望向窗外夜景的眼神也變得不再滴落起來。


  不論如何,她是第一個站出來,告訴自己相信自己的人。


  這份肯定,多多少少將他自黑暗深淵中拉了一把。


  遲歡見自己言語起了成效,緩緩長籲口氣。


  就在剛才,她還在強自鎮定,生怕自己開口太過直白,惹怒了這卸下陽光外表的少年。


  “沒有做過的事,我們自己問心無愧,大家都是世俗中人,有時候盲目相信一些錯誤報道,也是情有可原的,畢竟這世上聖人極少。”遲歡抬頭飲下一口紅酒,抿了抿唇:“不錯。”


  再一扭頭望向窗邊金洋“不過這次的事,也確實有你自身的問題,既然當時事情出了問題,為什麽不出來辯解一下呢?”


  這樣葬送自己的未來,他真的甘心嗎?

  最近一段時間,金洋上班時,雖然是為了應付自己,給圖片配上一些文字。


  都是些流水信手捏來的片段,但字裏行間,可以看出他有很厚的文字功底。


  這樣的金洋,就算不是個出名的歌手,為人配詞,也應該小有成就才對。


  怎麽就自暴自棄,忽然退隱,跑來自己這小雜誌社工作呢?


  “是我以前的好兄弟。”


  金洋倏然開口,向遲歡搭話這一瞬,連他自己都愣了愣。


  旋即深深看了遲歡一眼,見她沒有多大反應,還是在細細咂嘴品酒,這才放心下來。


  現在他的確需要一個傾訴的人,遲歡也許不是最佳的人選,但她來的太是時候。


  金洋不想遲歡看見自己受傷的表情,幹脆麵對窗外,一直低沉的嗓音:“那時候有些年少輕狂的味道,因為自己有點才華,也就沒有設防備。”


  頓了頓,像是追憶道“當時靈感來了,那種興奮自然需要一個人來幫助分享,所以我用吉他將那首歌彈給了他聽……他是我的好兄弟。”


  “……”遲歡默默飲下一口紅酒,她直到眼下這時候,自己隻要做一個樹洞就好,無須太多言語。


  果然,片刻後金洋歎息一聲“你沒有見過他,不知道他是怎樣的一個人,什麽事反應都是淡淡的,這一點和你很像。”


  遲歡一愣,不明白為什麽忽然拐到了自己身上。


  “還記得我們當時初遇的時候嗎?我車子碰了你,結果你連電話都沒有要一個,瘸著腿就要離開,當時我就在你的身上,看到了他的影子。”


  遲歡想起,當時自己急著趕來攝影棚,舉得自己沒有什麽大礙,不必較真,所以沒有理會他。


  沒想到自己當時無意之舉,竟讓一個男孩來到了自己身邊。


  金洋仰頭要喝酒,卻發現高腳杯已空。


  幹脆歎息一聲放下,望著遲歡消瘦的身影道:“我後來就是想知道,像你們這種看似無欲無求的人,心裏究竟都在想些什麽,究竟能偽裝多久,才能露出真麵目,恰好又有我姐的事情在,所以我答應了朋友的打賭……來到你的身邊。”


  遲歡揚了眉梢。


  心中則是一笑,這世上果然沒有無緣無故的事情。


  哪有什麽真的一見鍾情?

  韓宸最開始看見自己的時候,是因為上一輩的恩恩怨怨。


  金洋看到自己的時候,是因為自己一身無欲無求“偽裝”。


  可他並不知道,自己不是裝的,而是真心覺得疲倦,隻想一心守著遲子歸而已。


  金洋看了一眼遲歡,見她唇角掛著一絲類似苦澀的笑容,最終錯開了視線。


  “你們這種人真是奇怪,明明什麽都不說,隻是站在那,就讓人想要莫名其妙的相信。”


  遲歡一臉無奈,經曆了太多事情,這是一身抑鬱之氣罷了,被你們誤解成高人無欲則剛,這也能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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