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你以為農民是菩薩嗎？
“啊！”菊千代突然怪喝一聲，嘴裏不停喘氣，瞪大了眼睛盯著墨錦言的眼睛看。
“說吧，你到底怎麽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讓你變成了這個樣子？告訴師父，師父幫你解決。”
墨錦言仍舊耐著性子安撫莫名其妙的菊千代。
“墨錦言，師父！”
菊千代猛地爬起，死死地抓住墨錦言的肩膀瘋狂咆哮：“為什麽！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你到底想問什麽？”
墨錦言仍舊不解。
“哈哈哈哈！”
菊千代一陣鄙夷的笑。
“嗚嗚嗚！”
菊千代又是一陣傷心的哭泣。
看的墨錦言是心驚肉跳，回頭對著同樣看傻的大武和禰豆子解釋：“我估計菊千代得了失心瘋，咱們帶著他找個郎中給他治治病。”
“我沒有瘋！隻想問你一個問題！”
菊千代再度咆哮一聲，口水濺了墨錦言一臉。
“好，好，好，你問，你問。”
墨錦言一時之間竟然不敢招惹奇奇怪怪的菊千代了。
“師父，你為什麽要拋棄那些可憐的農民呢？為什麽？啊！”
菊千代流著淚痛苦說完，對著地麵不停的猛砸。
“他娘的，我當是什麽事呢，原來是這件事啊。”
墨錦言搞清楚以後，一臉不屑，猛地起身，看向別處冷漠道：“菊千代，有些事情我還是不要告訴你好了，免得你知道以後會為現在愚蠢的行為感到後悔！現在跟我們走，我原諒你現在的行為！”
“我不要你的原諒！我就想知道為什麽？回答我！為什麽！”
“你！”
墨錦言被氣的差一點一拳打死菊千代。
“呼！”
墨錦言長舒一口氣，無奈搖頭：“我真是搞不懂你！你怎麽對這件事如此在意？師父我也是有苦衷的！”
“回答我！”
菊千代對著地麵猛砸。
“瘋子！”
墨錦言歪頭斜視一眼菊千代，毫不猶豫地往大武和禰豆子那邊走，可是走了兩三步以後，墨錦言到底還是沒有忍住。
“你真的想知道嗎？”
墨錦言側目看著跪在地上麵容痛苦的菊千代心裏隻想搞清楚一個問題：菊千代為什麽會這樣？
“沒錯！回答我！”
菊千代緩慢起身，瞪著墨錦言後背。
“好，那我就告訴你！”
墨錦言把早上看到的一切肮髒告訴了菊千代，大武和禰豆子靜靜地看著一切。
“可是這又怎樣？嗬嗬！”
菊千代冷笑道。
“你真的瘋了！這又怎樣？你知不知道他們這種卑劣的行為都該死！”
墨錦言這一次真的被菊千代給激怒了，他無法理解菊千代到底是怎樣的三觀才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遝遝遝！
墨錦言跑到菊千代旁邊撕扯住菊千代的肩膀連續問了幾個問題！
“你告訴我，正常請一個武士辦事要多少錢？還是拚命的事，他們不給錢就算了，我好心走這麽遠來幫他們，他們怎麽對我們的？我該怎麽做？”
“那些農民，一個個看著老實憨厚，實際上狡猾陰險，咱們一心相幫他們除去強盜，他們竟然來酒肉都不肯？吝嗇摳皮！我厭惡之！我該怎麽做？”
“其實這樣我也可以理解，畢竟窮慣了，可是咱們一心幫他們做事，他們呢？竟然還想著害死我？還想著把我的老婆和小姨子送給強盜？我厭惡之，我該怎麽做？”
“一個個看上去不敢反抗的農夫，竟然各個手上都沾滿了血，他們殺死路過的武士、逃兵，甚是之前幫助過他們的武士，這還是人嘛？恩將仇報，惡貫滿盈，比強盜還可惡！我厭惡之，我該怎麽做？”
“利用我的好心善意，一村子的惡鬼畜生，農民？我之前覺得他們可憐，現在我覺得他們不可憐，他們活該，農民就該死！尤其是看上去可憐的農民！我現在恨不得他們都是去死！全部去死！”
“現在你告訴我，你是我你該怎麽做？嗯？你當我是什麽？聖人嗎？割肉喂鷹的佛祖嗎？笑話！笑話！”
墨錦言雙眼赤紅青筋暴起，一番激動的質問，半天才緩過來，見菊千代無話可說，這才鬆開了菊千代的衣領。
“嗬嗬。”
菊千代冷笑一聲。
“你什麽意思？”
墨錦言此刻無比厭惡菊千代，尤其是剛才那個不屑的嗬嗬，簡直就是在挑戰墨錦言的底線。
“可這又如何？”
菊千代的一句話，徹底點燃了墨錦言憋了很久的怒獸。
“滾！”
墨錦言全力一巴掌，好在快要扇到菊千代臉頰的時候受力。
啪！
菊千代臉上多了一個紅掌印。
“墨醬！”
大武和禰豆子同時疾呼，想要製止這一切，但是菊千代的說的話太離譜了，根本沒辦法幫菊千代說話。
“嗬嗬？還敢對我嗬嗬？行了，你我三觀不同，是我看走了眼，之前還以為你跟我一樣，沒想到你跟武藤村的人才是一路人，行了，你我情分已盡，今天起，你走你的，我走我的，形同陌路，告辭，菊千代。”
墨錦言冷漠地說完之後，看著恨鐵不成鋼的菊千代，瀟灑離去，對於菊千代這人，他在這一刻選擇徹底忘記。
“走，咱們繼續趕路。”
墨錦言牽著馬再度離開。
“哈哈哈哈！墨錦言這就是你的回答嗎？”
菊千代低著頭不停苦笑。
“……”
已經離開的墨錦言本來想要還嘴，想了一想，這個人跟自己已經沒有關係了，所有隻當是有人在放屁。
“回答我！墨錦言！這就是你的回答嗎？”
菊千代情緒越來越激動，胸脯不停地起伏，好像整個肺要炸裂，心髒快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一樣。
“……”
墨錦言繼續趕路，加快了步伐，想要離菊千代這個三觀不正的瘋子遠一點。
“墨錦言！回答我！”
菊千代再度暴走，瘋瘋癲癲的向墨錦言衝去。
“墨錦言！回答我！這就是你的回答嗎？”
菊千代衝到了墨錦言跟前，嚇得大武和禰豆子一跳，不是因為菊千代，而是害怕墨錦言一旦發飆，菊千代必死無疑。
“菊千代你到底要幹什麽？不要再挑戰我丈夫的底線了！你會死的！”
大武趕緊勸阻。
“……”
墨錦言回頭冷漠地看著眼前這個熟悉的陌生人微笑道：“你是誰啊？”
“哈哈哈哈！”
菊千代竟然膽子大到了撕扯住了墨錦言的衣領狂笑一陣，隨即又歇斯底裏的一陣咆哮。
“墨錦言！你們把農民當做什麽？以為是菩薩嗎？簡直笑話！
農民最狡猾，要米不給米，要麥又說沒有，其實他們都有！
掀開地板看看，不在地下就在儲物室，一定會發現很多東西，米、鹽、豆、酒……到山穀深處去看看，有隱蔽的稻田。
農民表麵忠厚但最會說謊，不管什麽他們都會說謊！一打仗就去殺殘兵搶武器！
聽著！所謂農民最吝嗇，最狡猾，懦弱壞心腸，低能，是殺人鬼！”
大武和禰豆子更加看不清菊千代了：“你既然明白這個道理，為什麽還要跟我丈夫對著幹呢？”
“陌生人，你到底想要說什麽？”
墨錦言麵無表情道。
菊千代緩了一下對著墨錦言又是一陣咆哮。
“但是……是誰令他們變成這樣的？是你們！是你們無視！你們都去死！為打仗而燒村，蹂躪田地，肆意勞役，淩辱婦女，殺反抗者，你叫農民怎麽辦？你回答我！回答我！”
“我……”
墨錦言突然之間愣了一下神，表情變得難過起來，這一次，竟然是墨錦言主動低下了頭：“我沒辦法回答你！”
“啊！”
菊千代鬆開墨錦言的衣領，蹲在地上抱頭痛哭。
不知是墨錦言骨子裏的賤還是被菊千代的話給深深的觸動，被菊千代質問之後，竟然釋然了很多，滿滿的負罪感，心情也平和了許多。
“菊千代，我的好徒弟，我理解你，但是我現在想知道的是，你究竟為何如此了解農民？”
墨錦言把手搭在菊千代的肩膀上輕聲安撫。
菊千代猛地抬起頭，滿臉淚珠，早已哭成了淚人。
“師父，我之前隻告訴過你，我是一個孤兒，但沒有告訴過你，我為什麽是個孤兒。”
“說吧，師父聽著呢。”
墨錦言輕輕地拍了一下菊千代的肩膀。
“我到處騙人說自己是武士，其實這一切都是假的，我真正的身份不僅是孤兒，而且還是個農民。
在我小的時候，我也住在一個跟武藤村一樣的村子裏，過著平靜的生活，可是自從我們村子所在的大名和別的地方的大名開戰以後，一切都變了。
別的地方大名派兵燒了我們村子，殺光了我們村子的所有人，包括我的父母，因為為平時好動，當時躲在地窖之內，透過縫隙，眼睜睜的看著我爹娘被大名的武士給殺死。
在那天之前，我的人生本該是一個老實巴交的農民，可是那天以後，我變成了一個流浪的孤兒，師父你問我為什麽這麽了解農民，那麽了解武藤村的村民，因為他們現在經曆的就是我曾經經曆的！
我有錯嗎？
我沒有錯！
武藤村的百姓有錯嗎？
他們沒有錯！
天下的農民有錯嗎？
他們沒有錯！
逃兵經過村子，搶東西，農民不得不殺死，武士進入村子，敲詐勒索，侮辱婦女，農民不得不殺死！這就是為什麽武藤村的百姓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的真正原因！
而武藤村村民隻是整個滄瀛國所有農民的縮影，農民不想大富大貴，他們隻想平靜的活下去，這樣有錯嗎？”
墨錦言、大武、禰豆子無不陷入了沉思。
“天下的弱者有錯嗎？
他們沒有錯！”
墨錦言對著自己說了一句所有人都聽不懂的話。
“墨醬，沒想到天下的農民這麽可憐！被世道逼迫成了惡人，要不然沒法生存呢。”
禰豆子耷拉著腦袋可憐巴巴地說道。
“是啊，他們沒有錯，這一次，我錯了。”
墨錦言撫摸著禰豆子的腦袋慚愧的微笑。
“所以菊千代，你是怎麽知道我們是偷偷離開的村子呢？”
墨錦言終究是問出了心地那個最大的疑惑。
“師父，其實村長龜田笑川和強盜井邊說的時候，我就躲在廚房內，之前禰豆子說她想吃肉，我看武藤村的人做了幾天的飯都沒有肉，我便趁著大家都睡覺的時候，去廚房偷肉給禰豆子吃，沒想到我也聽到了這一切。”
菊千代如實說道，不過把所有的心裏話都說出來以後，菊千代的心情也平複了下來。
“你可真是個手腳不幹淨的武士呢。”
墨錦言開了一句玩笑，這才明白菊千代為何能這麽快的就趕上他們。
“那你找我來的目的是？”
墨錦言攙扶起菊千代，沒想到菊千代直接跪在了墨錦言旁邊。
菊千代猛地跪倒在墨錦言跟前，抱住了墨錦言的大腿，眼神之哀傷，仰望著眼前墨錦言這座大山。
“師父，救救他們吧！強盜就要來了！如果強盜發現他們被村長龜田笑川給耍了，必然大開殺戒，世間不知道又要多出像我這樣的孤兒了！”
嗒！
墨錦言背後傳來有人下馬的聲音，轉頭一看，竟然大武。
噗通！
“墨少爺，求求你救救他們！不是農民本壞，是這世道讓他們變的如此。
在菊千代說完之後，我已經從心裏原諒那些農民了！
救救他們吧！救救滄瀛國的子民吧！”
大武跪在墨錦言苦苦哀求。
“還真是有些為難呢……”
墨錦言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腦袋，又看向了馬上的禰豆子。
“禰豆子，你怎麽看？”
禰豆子噘著嘴：“那就幫幫他們吧！反正墨醬你厲害的很！是我的保護神！是我們的保護神！”
“哈哈哈哈！過譽了！過譽了！”
墨錦言轉頭看向武藤村方向低聲道：“既然你們都求我了，那還有什麽好說的呢，武藤村的百姓，你們應該謝謝這個世界上還有這麽多人在關心著你們的死活，原諒著你們的卑劣……”
——
遝遝遝！
武藤村附近的大山中傳來密集的馬蹄聲，驚起山中陣陣飛鳥，鳥獸四散，山林聳動，似乎整個大地都在震顫。
“強盜來了！強盜來了！”
村裏的年輕人敲鑼打鼓警告村子裏的人。
村長老爹龜田笑川慢慢地走了出來，看著大山那邊幽幽道：“終於來了……”
“村民們！拿起武器保護村子！”
村子裏的年輕人手裏拿著農具在村子裏奔走相告，最後所有人都聚集到了村子裏的廣場，等著村長老爹龜田笑川訓話。
密密麻麻的村子廣場上站滿了栗栗危懼的村民，他們手中雖然拿著武器，但是眼神無比驚懼。
良久，村長老爹龜田笑川走了出來，站在台階上鎮定地掃視了一樣誠惶誠恐的村民。
“村長，墨錦言武士呢？”
“菊千代武士呢？”
“咱們不能白讓他們吃咱們的米飯，現在是他們為咱們效力的時候了！”
“墨錦言武士不是厲害的很嗎？他人呢？”
“……”
毫不知情的村民們隻能寄希望於農夫井田一夫最終厲害無比的武士墨錦言了。
“哈哈哈哈！看看你們驚慌的樣子！”
村長老爹龜田笑川拄著拐杖看著可笑的村民。
“你們手裏拿那些農具幹嘛？是想用那些東西對付殺人不眨眼的強盜嗎？”
村長老爹龜田笑川一句話，村民們紛紛低下頭。
“放下手中的武器，我要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
村長老爹龜田笑川激動道。
“好吧。”
村中的年輕人不得不放下手中的農具。
“村民們，墨錦言武士不在村子裏！”
村長老爹龜田笑川一句話惹得村民們大怒。
“不是說好的讓墨錦言武士保護我們嗎？”
“這個忘恩負義的騙子！”
“武士都不能相信！”
“早知道殺了他們算了！”
“現在倒好，強盜來了，他不在，咱們應該怎麽辦啊！”
“村長，咱們完蛋了！下半年要餓肚子了！”
“……”
村民們紛紛咒罵起墨錦言。
咚咚咚！
村長老爹使勁敲了幾下手中的拐杖：“安靜！安靜！”
“村長我要告訴你們的消息就是咱們這一次再也不用依靠所謂的武士了！咱們這一次靠自己！靠女人！”
村長老爹龜田笑川看向了原本是大武、禰豆子所在的屋子。
“什麽意思？村長？”
“難不成讓我們把老婆和女兒獻給強盜？”
“這我可不答應！”
“絕對不答應！我寧可跟強盜們拚了！”
村民們還被蒙在鼓裏，說著在村長老爹龜田笑川看來十分可笑的話。
“哈哈哈哈！大家不要激動，咱們這一次靠的女人乃是墨錦言武士的老婆和小姨子！大家聽我說……”
村長老爹龜田笑川把和強盜井邊商量的事情給所有村民說了一遍。
“村長你說的是真的嗎？”
“村長就是村長！”
“對！咱們不能相信武士！”
“武士一直欺負我們！這一次拿他們的老婆和小姨子送給強盜，就當是武士補償給我們的！”
“交一半的糧食總比被強盜把所有的糧食搶走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