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2 事實真相
自從得到了消息之後，蘇綰開始變得沉不住氣。
她要搞清楚這件事情！
立刻！
馬上！
刻不容緩！
這天晚上，她睡了不足兩個小時。起初是心煩睡不著，之後是心裏藏著事情，睡得不安穩。一直到四點多鍾，蘇綰才睡著。然後早上七點她便又醒了過來。
之後，蘇綰打電話給錢雯請假，而後收拾東西離開了度假山莊。蘇綰沒辦法，她不想請假的，這次培訓她總是有事情，總是耽擱。她本來想著陸離離開之後她便可以認真工作了，卻不曾想過會出這樣的事情。現在蘇綰根本就沒辦法工作，她必須要回去把事情搞清楚。
蘇綰回到J城之後並沒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醫院。到了醫院之後她沒有去看邵澤，而是先去了邵澤的主治醫生的辦公室。邵澤的眼睛恢複了這件事情，邵澤的主治醫生應該是知道的。蘇綰現在是要去試探邵澤的主治醫生，從他的口中得到一些消息。
蘇綰不想直接去試探邵澤，她害怕她得到的消息是假的的話，邵澤發覺之後會因此而惱怒，進而不肯配合治療。所以，蘇綰想先跟主治醫生交流一下。
如果邵澤的眼睛已經恢複，王主任應該知道的。
蘇綰到了王主任的辦公室，跟王主任寒暄了幾句，便進入正題，詢問邵澤的病情。王主任一直將蘇綰當作邵澤的女朋友對待，所以蘇綰便是邵澤的家屬一樣。王主任很熱心地告訴蘇綰了邵澤這段時間的具體治療情況。
“王主任，昨天阿澤打電話時告訴我，他的眼睛已經可以看見了，是真的嗎？”
王主任先是一怔，而後看著蘇綰欣喜的表情，有些不確定地問：“他是這麽說的嗎？”
“是的，阿澤是這麽說的。所以我今天特意請假過來就是想來祝賀他康複的。這段時間還要多謝王主任的關照。”
“不用謝，這是我的本職工作。既然邵先生的病好了，那不久就可以出院了。”王主任拿起桌上的紙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這大早上，天氣並不熱，還是相當涼爽的。
“王主任，你之前不知道阿澤的眼睛複明了嗎？”
“我怎麽會不知道？我很早之前就知……”王主任警惕地看著蘇綰，頓了些會兒，糾正道，“我是說，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還沒有來得及通知你們家屬。不過這真的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情，蘇小姐現在可以去看看邵先生，他一定很高興見到你來。”
“謝謝王主任了，我要先去病房看看邵澤。”
“不客氣！”
蘇綰提著包，離開了王主任的辦公室。她並沒有去病房看望邵澤，而是下樓坐在花壇邊，變得有些魂不守舍。
如果從王主任那裏得到的還不是事實真相的話，那麽她親眼看到之後呢？
蘇綰剛才經過邵澤的病房門口，透過窗戶，她看見了病房裏麵的邵澤正坐在病床上看一份報紙。
這一次，蘇綰是親眼看見的，她還能不信嗎？
蘇綰真的很難接受這樣一個事實。她為了邵澤差點兒跟陸離鬧得分手。雖然最後她跟陸離重歸於好，可是兩個人之間卻已經有了隔膜。可是到頭來，她突然發現自己做得一切根本就不值得，自己根本就是陷入了另外一個騙局。
蘇綰苦笑，自己真的是一個傻子啊，一次一次地被邵澤欺騙。
前世如此，這一世還是如此。
她似乎一直被邵澤玩弄於鼓掌之中，而邵澤似乎一直掐準了蘇綰的弱點。這令蘇綰感到深深的挫敗。她費盡心思想要逃離的命運，到現在都沒有逃開。
原來，自己仍然在被命運玩弄！
原來，自己一直在被邵澤欺騙！
坐在花壇邊的蘇綰，一個人靜靜地想著最近發生的一切。她發現自己錯了，真的錯了，大錯特錯。她從一開始便不該心軟，她如果不心軟，她就不會相信邵澤，她如果不相信邵澤，現在的一切也就不會發生。
如今走到了這一步，蘇綰不得不承認，她的精神有些崩潰。她無法忍受這樣的欺騙，來自邵澤的欺騙讓蘇綰變得崩潰。
她的精神處在崩潰的邊緣，這樣的事實她竟然無法接受。
邵澤的眼睛複明，這本該是一件多麽皆大歡喜的事情。
可是，當蘇綰真的麵對這件事情，她竟然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
這個想法似乎有些惡毒。
可是蘇綰真的想，她寧願邵澤的眼睛還沒有複明。她願意陪著邵澤去美國接受治療，她願意照顧邵澤。她可以接受她需要承擔的一切。
她唯獨接受不了這樣的欺騙。
這一次，邵澤是真的要永遠失去蘇綰了。
蘇綰給了邵澤很多次機會的。蘇綰總是太心軟了，尤其是麵對邵澤的時候。她很多時候是不長記性的人，被邵澤傷害了，她卻總是去諒解。她諒解的結果就是自己一次一次地被邵澤傷害。
這怪不得誰，怪就隻能怪蘇綰太心軟了。
她若是從一開始便對邵澤采取強勢的手段，她也不至於一次一次地受到傷害。當時她爸爸的事情發生之後，她便跟邵澤劃清了界限，不願意再跟邵澤接觸。
可是之後，邵澤為了救她被花盆砸中，蘇綰便心軟了，她便決定原諒邵澤。
蘇綰不停地罵自己，真是一個傻子啊！
她是全天下最大的傻子，最不長記性的傻子啊！
蘇綰明明是那麽聰明的一個人，卻總是在邵澤這裏認栽。
“阿綰？”
蘇綰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抬頭看見了近在咫尺的邵澤。
邵澤難以置信地看著蘇綰，“你知道了？”
蘇綰走後，王主任過去邵澤的病房查房，卻沒有見到蘇綰，便問起邵澤。邵澤才知道蘇綰已經來過了，也知道了他的秘密了。邵澤便下床去尋找蘇綰，好在蘇綰並沒有走遠，邵澤在這裏找到了蘇綰。
邵澤滿臉懊惱，他的全部計劃都要取消了。蘇綰已經知道了這個秘密，那麽接下來的事情也無法進行了。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安撫蘇綰，不能讓蘇綰因此恨自己。
隻是他現在說什麽也不管用了。
當蘇綰親眼確定了這件事情之後，蘇綰對他所有的恨意怒意已經被喚醒，她再也不想看見這個男人，再也不會原諒這個男人。
哪怕他死了，她都不會原諒他的。
這一次，蘇綰真的下狠心要一刀兩斷了。
“是的，我知道了。”蘇綰目光冰冷地看著邵澤，眼底的失望不加掩飾。“邵澤，你又給我上了一課。我該謝謝你嗎？”
邵澤開始緊張，這是他最不想看到事情。可是這件事還是發生了，這事情的發生讓邵澤有些不知所措，他有些不能接受這個後果了。當時做這件事情的時候，他也設想過後果的。可是當時為了能夠將蘇綰留在他的身邊，他還是這麽做了。
當時邵澤以為自己能夠承擔後果。他以為事情敗露之後，他還能夠采取一些手段粉飾太平的。可是他錯了，他發現自己麵對這樣憎惡自己的蘇綰，他束手無策，滿身心的無力感襲來，邵澤也要接受不了這個狀況了。
“為什麽我不是個瞎子？”他突然吼了一句，朝著蘇綰吼得，“你寧願我是一個瞎子是嗎？”
“不是！我擔心你，我害怕你的眼睛無法恢複。如果你的眼睛無法恢複，我將會歉疚一生一世。可是現在事實卻是你的眼睛早就恢複了，而你拿著這個事情來欺騙我。邵澤，你還有什麽想說的嗎？是的，我寧願你一直是一個瞎子。”說到最後一句，蘇綰的聲調提得很高，聲音都有些變了。
她這是第一次對邵澤說出這麽狠的話。
她寧願邵澤一直是一個瞎子！
邵澤的麵目也變得有些猙獰，他萬萬想不到蘇綰會說出這樣的話。蘇綰的話有些激怒了邵澤，他狠狠地拉住蘇綰的手臂，拽著蘇綰想去找一個無人的地方。可是蘇綰不願意跟邵澤走，她直接不願意再跟邵澤呆在一起。
跟邵澤呆在一起會讓蘇綰覺得連空氣都是壓抑的。
她該感謝那個給她發短信的人。如果這個人沒有給她發短信，沒有將真相告訴她的話，她要被欺騙到什麽時候啊。
自己怎麽就這麽傻啊？
怎麽就這麽傻啊？
蘇綰為自己感到不值，為了這樣一個男人付出了那麽多，她為自己不值。
邵澤的力氣那麽大，他拽著蘇綰到了一處僻靜的地方，目光灼灼地看著蘇綰，“阿綰，你別激動，你先聽我解釋。”
這還有什麽好解釋的？
蘇綰表示她對邵澤的解釋絲毫不感興趣。
她現在最想做的就是給眼前這個騙子一巴掌，而後揚長而去。隻是她的兩隻胳膊都被邵澤給禁錮著，她掙脫不得。不然的話，她根本就不會這樣跟著邵澤過來。現在的邵澤，多看一眼，蘇綰都會覺得惡心，惡心到了極點。
她感覺這麽惡心，她根本就不想聽見他說話。
他的解釋，在蘇綰麵前也變得一文不值。
因為他的解釋來得太晚了。
他如果不對蘇綰隱瞞這個事實，事情也不會走到這一步。
蘇綰最無法忍受的便是欺騙。
邵澤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蘇綰的底線。
他做了這些事情，他就該知道總有一天，他會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的。
永遠失去了蘇綰對他的信任，這便是邵澤付出的代價。
這代價將是終生的。
“放開我，我不想聽你的解釋！”蘇綰想要甩開邵澤的手，卻甩不開，隻能瞪著他，卻無計可施。
邵澤也急了，蘇綰沒說出一句話都是在剜邵澤的心啊。他現在都害怕聽見蘇綰說話了。她的每句話都是那麽無情，無情地刺痛邵澤的心。現在蘇綰這個樣子，她根本就聽不進去邵澤說的任何話。
解釋本就是蒼白無力的。
他解釋，是因為他犯了錯。
而蘇綰不願意聽他的解釋，是因為對蘇綰來說，他的錯是無法原諒的。
為了阻止她說出更加傷人的話，邵澤不顧一切地吻上她的唇。
這久違的甜美讓他欲罷不能。
而這甜美的擁有者並不想給予他這份甜美。她恨他，恨得咬牙切齒。她又怎麽會允許他這麽對自己，她要狠狠地咬他的舌頭，讓他記住這份疼痛，讓他記住他曾經犯下的過錯。
可是她的噬咬並未奏效，他的唇舌沒有離開她的唇舌。兩個人的舌頭糾纏在一次，帶著血腥，帶著痛感，交雜著愛恨，一直糾纏在一起。
邵澤這一生都無法忘記這個吻。
在之後的日子裏，每每想起她，她總會出現在他的夢裏，夢裏便是這個吻，至死不休的吻。
邵澤是疼的，他感受到了疼痛，卻不及他的心疼。
他卻始終不肯離開她的唇。
他不敢這樣做，因為他覺得他要永遠失去蘇綰了。一旦他鬆開了，她這張小嘴中又會說出傷人的話來。而那些話是邵澤不想聽到的，他害怕聽到蘇綰說出決絕的話來，那將會成為他一生的夢魘。
隻是他能逃避多久呢？
這樣的吻能持續多久，這樣的疼痛他能忍受多久。
總是會有停下來的時刻的。
一旦停下來，迎接他的將是來自蘇綰的狂風暴雨。
最終，他的唇離開了他的唇。
他的嘴角還帶著血。
他的口中，她的口中，也都還是血腥味。
到了現在，他還禁錮著她的雙手，不給她反抗的機會。
“放開我！”
“你聽我解釋！”
“你先放開我！”
“不行，你一定要先聽我解釋。”邵澤的態度很強硬，他一定要蘇綰聽完他的解釋。之前就說過了，解釋根本是無用的。就算他妙語連珠，巧舌如簧，他能把死人說成活人嗎？
必然不能啊。
那麽他能把黑的說成白的嗎？
這也是不可能的。
那麽這解釋還有必要嗎？
至少蘇綰認為解釋是完全沒有必要的。邵澤既然不肯放開她的手，她也不再留情，朝著邵澤的胳膊咬了上去，口腔中的血腥味更加濃重。邵澤如同失去了知覺一樣，眼睜睜地看著蘇綰咬他的胳膊，不掙脫，不鬆手。
他求的是一個機會，一個解釋的機會。
如果失去了這個機會，他也就失去了蘇綰。
他現在可以什麽都不管不顧，隻求蘇綰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蘇綰要咬，他就任她咬，隻要她樂意，隻要她能夠乖乖地陪著他，聽他的解釋。蘇綰咬著，咬著，忍不住自己的眼淚就先流了下來。
流淚是懦弱的表現。
蘇綰不想落淚的，她更加不想被邵澤看見她懦弱的眼淚。
可是她還是流淚了，在這樣的時刻，流下了不知所謂的眼淚。
淚水落在邵澤的手臂上，卻“燙”傷了邵澤的心。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啊，我不該騙你的，我不該那麽對你的。如果我知道你會這麽傷心，這麽難過的話，我一定不會選擇那麽做的。
她的淚水，將成為他終生的悔恨啊！
邵澤心疼蘇綰，想要保護蘇綰不受到任何傷害。可是現在呢，每次傷害蘇綰的人都是他自己。這樣的事實讓邵澤無法接受，他明明是想好好愛她，好好寵她的，到了最後，所有的愛，反而變成了傷害。這讓他如何接受得了啊。
他不斷地說著對不起。這對不起已經沒有了作用。堂堂七尺男兒，在最愛的女人麵前，淚水流下。
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
胡說！
這都是胡說！
他流血了，也流淚了，這又怎樣？
邵澤的淚水，為的是蘇綰。這淚水，是懊悔的淚水，是心疼的淚水。他終於鬆開了蘇綰的手，改為抱著她，將她緊緊地抱在懷裏，“對不起，我愛你啊！”
早已無用了。
此時此刻，說什麽都是沒用的，她早已失控，她早已聽不進去了。
邵澤的話全部是毒藥，她一句也不肯再聽。她隻是懦弱地，盡情地流著她自己的淚水，流幹了，哭盡了，她推開邵澤，大步走開。邵澤跟在蘇綰的身後，不去拉她，不去喊她，隻是跟在她的身後。她走到哪裏，他便跟到哪裏。
蘇綰回了家，邵澤便守在蘇綰的家門口，蹲在角落裏。他在用一種執拗的方式守著蘇綰，想要彌補自己犯下的錯。蘇綰不肯原諒他，他便會一直這樣下去。直到原諒他為止。這苦肉計，邵澤上次已經用過了。上一次，他守在蘇綰家樓下那麽久，一直等到蘇綰下樓來看他，一直到他受傷住院。本來蘇綰已經要原諒他了，隻是他自己又將這路給走叉了，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什麽計都沒用了，蘇綰再也不願意相信他了。
蘇綰回到家，蘇家的人都很奇怪。當時蘇綰說過她要去參加培訓，最少要八個月的時間才會回家。
現在她突然回來了，而且是眼睛紅腫，滿臉淚痕，嚇壞了她的家人。他們問她，她什麽也不肯說，隻是說想要一個人呆一會兒。然後她就把自己鎖在房間裏麵，誰敲門也不肯應。
蘇綰的老媽陳琦和蘇易都擔心蘇綰會出事，守在門外苦口婆心地勸蘇綰開門。
蘇綰不想家人操心，打開門告訴他們自己很好，隻是想一個人安靜一會兒。她還保證自己不會有任何事情，那兩個人才放心。蘇綰回去自己的床上，蒙著頭，咬著自己的手腕，恨恨地流著淚，卻不敢發出聲音。
她不要自己的軟弱被自己的家人看見，她不想家人為自己擔心。蘇綰想要一個人來承受這一切，她不願意跟自己的家人說出這一切。這是她一個人的秘密，她要一個人一直守下去，直到她準備好了將這件事情說出去。
邵澤的事情讓蘇綰有些絕望，她想要尋求一些安慰。可是她卻不能去跟自己的家人傾訴這些事情。她習慣了報喜不報憂，她的傷心事一點兒也不想讓她的家人摻和，她要自己去解決這些事情。
這麽一段失敗的感情，徹底擊垮了蘇綰。
蘇綰有一種被愚弄的感覺，她徹徹底底地被邵澤給愚弄了，而且是兩世。她覺得自己是一個很可笑的女人。人說的不長記性的人。她就是那個不長記性的女人。她前世在邵澤那裏吃了那麽大的虧，這一世卻還是選擇原諒邵澤，義無反顧地相信他。
可到了最後，她得到的仍然是失望，這失望來自邵澤的欺騙。
她一個人也許撐不下去了，她想要陸離陪在她的身邊，這樣她至少有一個人可以傾訴，可以依靠。此時陸離卻遠在香港，她和陸離失去了聯係。陸離的電話直到現在都打不通。
蘇綰不清楚陸離在香港忙什麽。他的父親生病住院了，他需要照顧他的父親，可能他還要分心處理陸家那麽個大家子的事情。可是他再忙，他打個電話給她的時間總該是有的。
他一直沒有聯係蘇綰，這讓蘇綰不安。尤其是她現在的精神狀態，她迫切地需要來自陸離的支持。
每一次，當她需要陸離的時候，陸離總會突然出現在她的身邊。陸離就像是蘇綰在這個世上的救星，每次都像是救世主一樣出現來拯救陸離。這一次，陸離沒有出現。
兩個人的聯係被掐斷，就像是四年前陸離離開一樣。蘇綰真的害怕陸離這一次離開，將是另外一個四年。
上一個四年，陸離是在照顧那個女孩子。
這一次陸離的離開是因為他的父親生病住院了。
想起陸離，蘇綰愈發不安，她總是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
最不對勁的地方就是陸離不聯係她。以蘇綰對陸離的了解，陸離不可能不聯係自己的。
除非是出了什麽意想不到的狀況。
那麽陸離到了香港之後到底又發生了什麽事情呢？
到底是什麽事情讓陸離忘記了聯係蘇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