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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羅織之經

  刺客們為何要刺殺五輔,無論是趙和還是俞龍,對此都有些茫然。


  蕭由臉上卻隱隱露出擔憂之色。


  他一向鎮定自若不緊不慢,此刻露出擔憂之色,讓趙和心中一凜:“蕭大夫可是有所得?”


  “烈武帝駕崩之後,大秦中樞,便是五位輔政大臣聯手,雖然五輔之間也有這樣那樣的不和,但大體上是平衡的……若是五輔中任何一位出現意外,其餘四位首先是人人自危,然後就必然會爭奪這一位留下的位置、權勢,朝廷中樞的平衡就會打破,而大秦中樞……”


  蕭由說到這,沒有繼續說下去。


  李果冷笑了一聲:“他們五輔這些年,做得也不怎麽樣。”


  蕭由搖了搖頭:“最差的秩序也要勝過最好的混亂,若平衡被打破,秩序就此崩潰,我恐鹹陽城中的災難,將遠勝過十五年前的星變之亂,甚至整個大秦都將崩潰……新的亂世可能會到來!”


  他沒有細說亂世會是什麽模樣,隻是眉頭的憂慮更重了。


  便是李果,此刻也沒有再譏諷五輔。俞龍道:“事已至此,我們必須將此事稟報上去,一來防止還有刺客漏網,二來也要提醒上邊,莫要中了計。”


  “刺殺是陰謀,破壞平衡卻是陽謀,哪怕稟報上麵也沒用,唯一就是希望,晁公傷勢不重,盡快恢複,這樣格局才能維持下去。”蕭由起身,將那些碎紙收起:“不過盡快往上稟報是對的,我這邊也得給上麵一個交待。”


  說完之後,他又揚聲道:“李校尉,可有口供了?”


  “有,有,果然是犬戎人和莽山賊勾結!”那虎賁軍官興衝衝地跑來表功。


  蕭由眉頭上撩了一下,沒有說什麽。這已經是他們猜得到的東西,完全沒有什麽價值。


  “問他們是誰將莽山賊與犬戎人合在一起的,還有,是誰將這麽多犬戎人帶入鹹陽,又是誰為他們做的掩護,唔……莽山賊背後一直是誰在支持。”蕭由拍了拍那位李校尉的肩膀:“這些問題中隻要有一個能有正確口供,李校尉,用不了多久我就要稱你李將軍了。”


  那李校尉精神一振,又跑了回去,片刻之後,便傳來更為淒厲的慘叫。


  “恐怕問不出什麽東西來。”趙和搖了搖頭。


  “不是恐怕,幾乎是肯定。”蕭由歎了口氣:“隻能慢慢磨,若能磨出任何一個口供,我們就有了新的線索。”


  他看到俞龍與李果身上還有箭傷,便又道:“你們先回去包紮,這幾天就別再到處跑了,等我的消息。”


  三人知道接下來是刺奸司內部的事情,他們插手不了,在場甚至還會給蕭由惹來麻煩,便行禮告退。


  隻不過在出門之時,迎麵看到那個黃怒又怒氣衝衝跑了回來。


  他眼睛又紅又腫,原本長得就怪異,如今就更顯醜陋了。


  “怎麽,想要報仇?”俞龍擋著趙和問道。


  那邊李果已經握住劍,惡狠狠地瞪著對方了。


  “我自然想要報仇,但今天輸了就是輸了,你們不就是要問《羅織經》麽,給你們!”


  黃怒一邊說,一邊掏出了一本小冊子。


  俞龍伸手就去拿,黃怒卻把手一抽又收了回去:“又不是你勝了我,我為什麽要給你?”


  趙和帶著幾分戒備伸手過去,這一次黃怒沒有再躲,那本小書冊交到了趙和手中。


  “這本《羅織經》怎麽會到你手上,你有沒有看過?”俞龍覺得不對勁,溫舒沒有將《羅織經》放在家中,也沒有交給自己的侄女,怎麽會交給一名結識不久的虎賁軍士卒保存?

  “我哪知曉,溫司直隻是說,若是有人問我要,我就交給他,你們是最先問我要的,我自然就交給你們。”黃怒茫然道。


  這家夥性子有些莽,但卻是一個一諾千金的,他也沒有必要在這個問題上撒如此拙劣的謊言,俞龍便沒有再追問。


  他看著趙和,趙和猶豫了一會兒,沒有將《羅織經》交給他。


  “我覺得有哪裏不對勁……俞大哥,不是信不過你,隻是這《羅織經》一事,總有地方讓我覺得不對勁……”趙和說道,然後誠懇地道:“你拿去不過是銷毀罷了,但是我想看看,有沒有十五年前星變之亂的記載。”


  俞龍本來還要勸說他別看此書,可聽到趙和提起十五年前的星變之亂,他沉默下來。


  若大夥猜測為真,趙和真是十五年前星變之亂時幸存下來的逆太子遺孤,那麽他確實是這世上最有權力看這本《羅織經》尋找當年真相的人。


  收好《羅織經》之後,眾人商議了兩句,李果邀請趙和去他家。趙和覺得他家中人口眾多,還是在陳殤那兒更為方便,便婉拒了他的邀請。


  三人再次向陳殤家中行來。


  他們才走到一半,就聽到鹹陽城各處望樓上響起了號角之聲,各個坊市紛紛閉門,緊接著大批的軍士從各處軍坊之中衝出,在街上攔截盤查行人。


  “想必是蕭由將事情稟報上去了,所以全城大索,這幾天是不能到處跑了。”俞龍見此情形道:“平日裏做些事情都是拖拖拉拉,事關這些大人物們的性命,他們倒是積極起來了。”


  “此人之常情。”李果帶著譏意冷笑。


  他們三人在街上行走,身上還受了傷,實在太過醒目,哪怕有蕭由開始給他們開出的路引,此時也屢屢被攔下來盤查,這樣一來,他們行動的速度就慢了許多。足足到了暮鼓聲響,他們才算是回到了陳殤住處,而陳殤此時都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看你們模樣,好象也不太輕鬆啊。”見到李果與俞龍的樣子,陳殤嘿嘿一笑:“是不是因為我不在,所以被人揍了?”


  “你在的話,就依你那莽撞的性子,這些傷全部會在你身上。”


  陳殤這裏有傷藥,俞龍與李果都脫了外衣相互上藥,聽到陳殤嘲笑他們,俞龍反唇相譏。


  “唔,你能反說我了,看來事情很順利?”陳殤趴在那道。


  俞龍當下將經過細細說與他聽,聽完之後,陳殤搖了搖頭:“算了,這等事情,不是我想得明白的,還是交給你們這些聰明人去想吧。”


  當夜趙和安頓在陳殤家中,就著燭火,他拿出了那本《羅織經》。


  這本書分為兩卷,第一卷被命名為“羅”,說的是如何抽絲剝繭,從細微之處發現真相,第二卷則是“織”,說的是如何布置誘餌陷阱,將對手引入自己想要的境況之中。字數不多,但中間穿插了許多案例,倒是極具說服力。


  趙和翻到半夜將書翻完,覺得這書完全沒有俞龍說的那麽恐怖,當下將書也交給俞龍。


  俞龍簡略翻了翻,麵上露出異色:“此書並無太過怪異之處,為何會被認為是一部邪書?”


  還沒睡著的陳殤嘟囔道:“以訛傳訛罷了,我也沒有招惹過多少小媳婦兒良家閨秀,可不也成了整個鹹陽城的公敵麽?弄得現在,清河縣主身邊的侍劍,防我就象防賊一般。”


  “你是自作自受!”俞龍與趙和異口同聲。


  他們在譏嘲陳殤之時,在刺奸司之中,一個人匆匆的腳步聲響起。


  與這腳步聲相伴隨的,是若有若無的哀嚎。


  刺奸司雖然是臨時設置的衙署,借用的也是一處冷僻的公廨,但這幾天還是辟出了監囚。腳步聲便是在監牢中響起,那些被關在監牢裏還未睡著的人,紛紛瞪大眼睛,驚恐地隨著那腳步聲扭動脖子。


  他們非常害怕腳步聲停在自己所在的監牢前。


  好在這腳步聲是從裏往外走的,匆匆經過所有的監牢之後,門吱吖一聲響起,緊接著又重重合上。


  火把的光照在這人的臉上,蕭由平靜地在監牢門口停了一下,若有所思。


  “袁觀使還在不在?”稍候片刻之後,他側臉問道。


  “袁觀使還在。”


  “行了。”蕭由揮手示意那個差役離開,然後快步前行。


  穿過長廊,進入一處相對清靜小院,監牢裏的哀嚎聲已經完全聽不到了。


  院子裏焚著香,也不知是什麽料配的,不衝鼻子,幽幽淡淡,讓人忍不住多吸了一下。


  蕭由在檻前脫了靴子,隻著厚襪,踏上了木板地麵。


  因為衙署偏舊,所以木板地麵已經失了光澤,走在上麵覺得極糙。


  “順之,你來了。”


  蕭由聽到袁逸的聲音響起,他往屋裏望去,看到屋子正北之處,一座矮幾之後,手把玉如意的袁逸雙眼微閉,盤膝坐在那。


  矮幾上點頭一根蠟燭,跳躍的燭光,讓袁逸臉上的神情顯得有些抑鬱。


  “觀使。”蕭由向前走了幾步,然後行禮。


  公孫涼、丁侃都離開刺奸司,溫舒死了而新的司直並未上任,如今的刺奸司,實際上是這位袁觀使一家獨大。隻不過袁逸生性衝淡,不喜多事,所以對下屬幾近放任,這才讓被借調來的蕭由擁有了接近司直的權勢。


  “這段時間來,與順之打交道,我對順之博聞強記極是佩服。”袁逸睜開眼,示意蕭由免禮坐下:“自然,順之的幹才,我也是看到的……不知順之所學何人,所傳何家?”


  蕭由依言也盤腳坐下,聽他之問,微欠身道:“我所學甚廣,若要嚴格來講,應當算是雜家一流。”


  “雜家?難怪……近些年來,雜家頗為落寞,沒有什麽名臣大賢出現,順之師承不知是哪位啊?”


  “前中秘書向歆。”蕭由一臉誠懇地道:“不知觀使是否知道其人。”


  “中秘書向歆,依稀聽過……我這人愛聽典故,不過對這位向歆……還是所知不多。雜家向來見聞廣薄,順之,你可曾聽說過五賢之會?”袁逸說到這,眼睛終於睜開,目光炯炯,盯在蕭由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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