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悲從中來
桂門驛站。
尹虎出門之後，站在房簷下會心一笑，他之所以出門，那是因為，他想找塊抹布，好擦掉房內的灰塵，可是，一來他不知去哪裏找，二來大雨不停，他寸步不能走。
倒是那些棲居在茨窮苦人或流浪漢，偶然會出門解，或者接水飲用，他們出門便瞧見了房簷下的尹虎，尹虎也瞧見了他們，雙方對眼看了看，互不言語，各幹各事。
稍後，見這些人都回了房間，尹虎收回眼神，見大雨不止，也就作罷，隻身回了房間，一入門之後，帶眼一看，整個人怔了怔。
隻見，整個房間已無灰塵，原本隻有簡單的幾個家具，例如床、矮桌之類，而現在，床被鋪好了，薄薄的夏被，被疊的方方正正的擺在床中央的位置，再看矮桌上，多了兩個碗、兩雙筷子、一壺酒，五六個碟子裏盛放著各種幹果和烤雞烤鴨，除了這個，矮桌上還放著一個圓圓的大西瓜，細瞧西瓜的大、形狀、瓜皮上的紋路與色澤，一看就知道是十裏草場的西瓜……
尹虎見鋪好的床、矮桌上的吃喝之物，不禁困惑起來，心想自己一直在門口守著，不曾見萸嬋走出房門，如今，她是怎麽弄出這些東西的？
這時，正在忙著用爐子燒粥的萸嬋，見尹虎進門，呆立在那，立即招呼道。
“虎哥哥，快過來幫幫忙，恐怕我一個人弄不好這個了。”
著，萸嬋不斷的向爐子裏添加木炭，又用扇子不斷的煽風，希望提高爐子內的火，畢竟爐子上有一鍋半生不熟的粥。
爐內的煙灰嗆了萸嬋一下，萸嬋的臉上著了很多黑灰，似是從黑炭裏爬出來一樣，她避開煙灰，嗆了兩下，見尹虎還傻站在那裏，不禁道。
“虎哥哥，你還愣著幹嘛，還不過來幫忙？指望我弄這些粥，恐怕要久等了，眼下時間不早了，隻是希望別等到深更半夜才吃飯，我肚子早就餓的嘰裏咕嚕的了，早早做好飯，豈不是更好嗎？”
聽萸嬋這麽一，尹虎跑開困惑，立即搶身到萸嬋身邊，他一伸手將扇子幾乎是從萸嬋手中奪了過來，立即為爐子煽風。
萸嬋擦了擦額頭的香汗，衝著尹虎會心一笑，尹虎見萸嬋一臉煙灰，知道她為自己準備飯，心中很感動，他停止煽風，伸出手，攢住袖口，幫萸嬋擦掉臉上的煙灰，尹虎擦灰的動作十分細致和輕柔，萸嬋很享受，沒有拒絕，任由尹虎幫自己擦臉。
這一刻，萸嬋的心裏感到很溫暖、很舒服，心中有著不出來的高興。
其實她不知道，這不是溫暖、不是舒服、也不是高興，而是愛意。
一個少女的愛意。
幫萸嬋擦臉的尹虎，見萸嬋閉上眼，一臉笑意，不禁疑惑，不知道她到底怎麽了，心想，不就是擦個臉嗎，她何至於這樣？
不一會，尹虎見擦掉了萸嬋臉上的黑灰，於是停手，對萸嬋道。
“好了。”
萸嬋睜開雙眼，開心的對尹虎謝道。
“謝謝虎哥哥。”
“舉手之勞，不用謝。”尹虎道。
“再舉手之勞，也是舉手之勞，還是要謝謝的。”萸嬋道。
尹虎本想再什麽，未等開口，忽然見爐子鍋裏的粥開了，他連忙掀開鍋蓋，拿著木勺在鍋裏攪了攪……
萸嬋雙手托著腮，盯著看尹虎的臉，一副癡情的模樣，尹虎忽然發覺萸嬋盯著自己看，不禁停手，低頭看了看自己麵前的衣服，衣服很幹淨，見萸嬋雙眼不眨的看自己，知道她是看自己的臉，不禁一想，難道臉上也有煙灰，立即提袖子擦了擦臉，原本臉上很幹淨，可是，那袖子原本是擦萸嬋臉的，袖子上自然沾了煙灰，這麽一擦，反倒將煙灰擦到了臉上。
萸嬋一見，尹虎大白臉上竟是煙灰，像個大花貓一樣，不禁哈哈大笑起來，笑聲裏充滿了開心，充滿了一個少女的單純與真。
尹虎忽然意識到了什麽，側目看袖子，這才恍然明白，連忙用另一隻幹淨的袖子擦掉臉上的煙灰。
萸嬋依舊笑聲不止，見她這樣笑，尹虎不自在起來，擦了兩下臉便站起身，站起後，他不知要走向哪裏，也不知幹什麽，倒是覺得口有點渴，於是，抬步走向矮桌，抓起酒壺，倒了一杯酒，在萸嬋的笑聲中，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尹虎臉上沒有笑意，放下酒杯後，又斟了一杯酒，又一飲而盡。
萸嬋笑著笑著，見尹虎獨自飲酒，臉上一點笑意全無，覺得有些不該如此隨心所欲的笑，生怕尹虎生氣，立即止住笑聲，詢問道。
“虎哥哥，你怎麽了？”
尹虎低頭看著手中的酒杯，睹物想事，回答道。
“沒什麽。”
“沒什麽就是有什麽，你有心事？給我聽聽呢，虎哥哥？”
萸嬋著便站起身朝尹虎走去。
“沒什麽心事。”
著，尹虎將手中的酒杯放到了矮桌上，這時，萸嬋走近到尹虎身邊，道。
“瞧你的樣子，一定有什麽心事，事情放在心裏，就成了心事，要是出來，或許會好點，你呢，虎哥哥？”
“嬋，我真的沒什麽心事。”尹虎道。
“沒心事，那你幹嘛愁眉苦臉的，難不成你在聖都裏有婚約？吧，是哪個王公大臣家的姐？”萸嬋尋找原因道。
“嬋，我！”
尹虎不知該怎麽開口，萸嬋見他一副吞吞吐吐的表情，手指他，一副隻道一切的神情道。
“哦，我知道了，原來你在聖都真的有婚約。”
“嬋，我！”
尹虎當即轉過身，不看萸嬋，又繼續道。
“我在聖都裏的確有婚約，是聖國鎮南大將軍司徒無我的孫女，她叫司徒倩兒，跟我差不多大。”
“好啊，想不到你真的有婚約。”萸嬋有些不悅道。
尹虎怕萸嬋生氣，轉過身對她解釋道。
“我雖然有婚約，但是，這婚約不是我的心事。”
“不是心事？那你愁眉苦臉的想什麽？”萸嬋要一探究竟道。
“我就是，就是見你這麽高興，我一時難以言表，也感到很高興。”尹虎道。
“少騙我，人要是高興，臉上有笑容，還會笑出聲的，你瞧瞧你，一副苦臉，騙誰呢？”萸嬋道。
“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一高興起來，就有點情不自禁的感到悲傷和低落。”
尹虎著，萸嬋皺眉的看著他，聽他繼續道。
“也許，也許是因為這十五年來，一直過著很艱苦的日子，不僅僅艱苦有時還顛沛流離，也許這樣的日子過的久了，壓抑了我原本的情感，我想，我很難再像其他人一樣，該開心的時候開心，該悲痛的時候悲痛。”
“虎哥哥，是我誤解你了，希望你不要怪我。”萸嬋道。
“沒事的，嬋，這就是饒命，一出生時就注定了，你逃不掉躲不聊命，唯一能做的就是忍氣吞聲的接受它。”尹虎感慨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