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大漢未央（17）
“大人？”
身邊女官輕輕呼喚了一聲，宮正這才回過神來，見趙歡已然離去，收回眼神，對身邊的女官道。
“走！”
於是，宮正帶著數名女官，大步走進昭陽殿，一進昭陽殿，見寢殿內滿地狼藉，又見趙合德趙昭儀衣衫不整、蓬頭亂發的，不禁疑惑起來，不知發生何事？
雖然一心疑惑，但，宮正不敢過問！
昭儀，乃是先帝，當今皇帝劉驁的生父，漢元帝劉奭，設立的嬪妃之稱，昭儀的地位，僅次於皇後，如同丞相，爵比諸侯王！
對於正五品的宮正來，見到趙昭儀，如同見了丞相，所以，她可不敢放肆！
一見趙合德時，宮正走上前，跪地參見。
趙合德對宮正不屑一顧，根本不看她一眼，但，見她而來，必定有事，一邊看著鏡子，一邊梳理頭發，問道。
“你來何事？”
“回稟娘娘，太後懿旨，讓娘娘於今晚戌時，一同前往太液池，賞月散心！”宮正道。
“哦？真是稀奇啊，不知今日太陽是打哪邊出的？”趙合德陰陽怪氣道。
宮正一聽，皺起眉頭，她知道，這個趙合德與趙飛燕不愧是一對姐妹，而且還是一對難纏的姐妹，兩人話都怪裏怪氣的。
“你們為何不吱聲？”趙合德依然看著鏡子道。
“稟娘娘，今日太陽，跟往常一樣，從東方而出！”宮正身後一名女官大膽搶言道。
趙合德一聽，隻覺的此聲像百雀羚鳥般婉轉清脆，不由得停止一切舉動，轉過頭，麵無表情的看向這名女官，宮正一見，立即乞罪道。
“娘娘息怒，都是人沒有管教好！”
“不，你管教的很好，隻是，她的聲音倒是很好聽！”趙合德道。
“她聲音再好聽，也不及娘娘聲音的一絲一毫！”宮正道。
“她的聲音的確很好聽！”趙合德道。
宮正沒有話，那冒失開口的女官此時也心驚膽戰的跪趴在地，很後悔話！
趙合德見宮正等人都不言語，看了一眼跪趴在地的她們，然後，繼續梳妝打扮，並道。
“宮正大人！”
“人在！”宮正回應道。
“宮正大人，你，這麽好聽的聲音，到底是什麽樣的喉嚨才能生出話這麽好聽的嗓子？”趙合德道。
宮正一聽，頓時無語起來，她壓根不知這些事，不過，她隱約感覺不妙。
“唔？宮正大人，你倒是看呀？”趙合德追話道。
“這，稟娘娘，什麽喉嚨生出什麽樣的好嗓子，人不知！”宮正道。
“哦？這個世上還有宮正大人不知道的事情？真是奇怪啊！”趙合德反譏道。
“人隻是一個凡人，有幸識得幾個字，雖識字不多，但知道世間奇妙諸多，地大物博，遠不是人可以了解全麵的，人有所不知，也在情理之中，望娘娘勿責！”宮正道。
“宮正大人執掌宮中禮法多年，見識耳聞，都遠不是我等所能比的，我雖然不識幾個字，倒是知道什麽喉嚨能生出好嗓子！”趙合德道。
“娘娘真是折殺人了，人怎能與娘娘相比？不過，剛剛聽聞娘娘知曉此事，倒是想請娘娘賜教，什麽喉嚨能長出一副好嗓子！”宮正道。
“這個可以，正好你也不知，我想你的這些女官們也未必知曉，那麽，就讓咱們瞧瞧到底什麽樣的喉嚨可以長出好嗓子吧！”趙合德道。
宮正頓時疑惑起來，不知趙合德要做什麽！
其她女官也是一陣疑惑！
趙合德完，放下手中的銅鏡，起身走到她剛剛攀爬的殿柱旁，從地上撿起斷劍，這斷劍因她從殿柱上墜落脫離她的口而摔落在地，撿起斷劍後，趙合德走向宮正。
宮正與女官一直側頭看著趙合德全部舉動，見趙合德持劍走來，紛紛轉回頭，垂首伏地，宮正意識到趙合德站立在自己麵前，見她持劍，不知要幹什麽，一時，有些緊張起來。
趙合德看了一眼趴跪在麵前的宮正與女官，於是，對宮正道。
“宮正大人，你不是想知道什麽樣的喉嚨能生出好嗓子嗎？拿去，把她喉嚨割開便知了！”
趙合德將斷劍丟在宮正身邊的地上，斷劍落地倒是無所謂，而趙合德最後的話，讓宮正著實吃了一驚。
而那冒失開口話的女官，頓時哭泣起來，她大聲乞求趙合德道。
“娘娘饒命，人該死，求娘娘饒命啊，娘娘饒命啊！”
“宮正大人，你不是也想知道什麽樣的喉嚨能生出好嗓子嗎？眼下正是千載難逢的良機，良機不宜錯過，若能抓住良機，割開她的喉嚨，到時，宮正大人就會知道什麽樣的喉嚨會生出好嗓子的！”趙合德道。
“娘娘，這……”宮正猶豫道。
“怎麽？”趙合德有些不悅道。
宮正控製狂跳不已的心，咽了一口唾沫，鎮定鎮定，然後道。
“娘娘，好嗓子長在喉嚨裏，若割開了喉嚨，豈不是破壞了嗓子？既然破壞了，那麽即使割開喉嚨，也得不到好嗓子啊！”
“宮正大人是這麽想的嗎？”趙合德道。
宮正心想，不管趙合德如何刁難自己，絕不能讓她傷了自己的屬下，剛剛被趙飛燕為難的要死，現在又被她的妹妹趙合德玩的提心吊膽，與其這樣被玩弄，索性豁出去，大不了一死，不然，要是處處顯得軟弱，不僅僅冷了屬下的心，要是傳出去，更覺得可恥又可笑，到那時，這偌大的皇宮中，自己恐怕再無立錐之地！
麵對趙合德的問話，宮正堅定的回答道。
“是的，娘娘！”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
趙合德著轉身走向梳妝台，邊走邊繼續道。
“我這裏本來就亂七八糟的，今日，我的心也累得很，不想再打打殺殺的了！”
在趙合德話間，宮正與那名多嘴的女官稍稍舒了口氣，接著，宮正立即叩首相謝道。
“多謝娘娘不殺之恩！”
“不殺歸不殺，但是，我還是想問問宮正大人，不知今日太陽是打哪邊出的？”趙合德不依不饒的問道。
宮正一聽，頓時額頭上冒著冷汗，前車之鑒，就在眼前，趙合德這麽問，到底是什麽意思？而太陽東升西落，這是鐵一般的事實，亦是自然規律，難不成南升西落、北升西落、西升東落？作為宮中執掌律法禮法的自己，如何能違背自然違背真理而胡侃亂？
趙合德見宮正猶豫不言，又追問道。
“宮正大人，今日的太陽，是打哪邊出的呢？宮正大人，你可以想好了，不然，這一次我可真要殺人了！”
宮正在趙合德話間，瞥了一眼身邊地上的斷劍，劍雖斷，但寒光逼人，鋒利尚在，一瞬間，宮正全身顫栗起來，也不知這一到底顫栗了幾次，就在身體顫栗中，宮正似乎想明白了，於是，違心的，舌頭有些打結的回話道。
“回稟娘娘，今日太陽，打西邊出來！”
當宮正一出此話後，瞬間明白了趙合德的用意，原來，是太後的！
自趙合德入宮以來，太後王政君就不太待見趙合德，認為此女，必是荒淫無德之人！
多年中，從未與趙合德有過私下走動之事，隻是，偶有太後壽辰、國宴或祭祖之時，雙方才得以見麵，見麵也隻是見麵，卻無半點言語交流，而今日，太後卻相邀趙合德一起去太液池玩賞，倒是讓人大感意外。
故此，趙合德以為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不過，這樣的話，趙合德不敢出，隻能多方設法，逼宮正出！
宮正明白之後，也大感後悔，這可是對太後的大不敬，要是讓太後知曉了，定饒不了自己！
但，後悔已然晚了，宮正隻好認倒黴，誰讓自己這一碰見趙氏姐妹，誰讓自己沒事去招惹雪兒這個賤婢，要不是因為她，何至於此，總之，來去，今算是倒黴透頂！
“你們幾個覺得呢？”趙合德詢問女官。
女官一聽，都緊張起來，見自己“上司”宮正大人怎麽，也都附和道。
“人以為今的太陽也是打西邊出來的！”
“是的，人也這麽覺得！”
“人也是這麽認為的！”
……
女官們紛紛表態，眾口一致，都認為太陽是從西邊出來的！
趙合德聽了很高興，很滿足，感慨似得道。
“是啊，我一早起來，就覺得今日的太陽有些異常，想不到，今日的太陽，真的就從西邊出來了，西升東落的太陽，倒是有些別致！”
趙合德一邊梳妝一邊感慨著，而趴跪在地上的宮正，隻想傳了太後的話早些離開昭陽宮，於是，硬著頭皮問道。
“娘娘，人該如何回複太後呢？”
趙合德看著銅鏡中的自己，有些顧影自憐，一直沉默了半，頗有些無奈，無精打采的道。
“太後相邀玩賞，怎能拒絕呢？”
“人明白，人這就去回複太後，就是娘娘答應前去太液池玩賞了！”
宮正完，見趙合德無言，想必她是默認了，也就沒有追問，當即叩首施禮，然後，帶著屬下女官，輕步退出寢殿。
直到提心吊膽的出了昭陽宮，宮正才真正的喘了口大氣，又提著袖子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帶著女官匆匆前去長樂宮回複太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