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宇頭一個變了臉色,“什麽血?”
大家誰都沒答他,因為他肯定是聽清了。
張誠把符紙重新放回盒子裏,朝阮棠瞥一眼,說:“說不定真讓你猜中了。”
阮棠微怔,想起兩個禮拜前,她猜測網站的縮寫可能是林誌遠。
張誠要拿符紙進一步檢測,阮棠和黃宇都跑去看了,倒是錢佑曼沒啥興趣,她隻需要知道個結果,對這類事情參與度一直很有分寸。
張誠平時的辦公地點在同樓層靠裏一間,裏麵擺設和外麵辦公桌椅完全不同,寬大的實木書桌,周圍一圈堆放著各種物品,有空白的黃色符紙,朱砂,顏料等,牆上掛著幾幅字畫,看起來倒有幾分濃鬱古風感。
阮棠看到牆上最靠外的一幅木框裏寫著個龍飛鳳舞的字,她看了好一會兒才認出是個“定”字,誰知盯得有點太入神,眼前驟燃一片亮一片暗的。
張誠拍了她肩膀一下,才讓她回過神,“別盯著看,你靈感感知太高,容易被影響。”
阮棠立馬就不敢亂張望了。
嚴昱澤坐在最裏麵的位置,專心致誌地描繪一張符,在大家進來的時候都沒有一絲一毫的分神。他身材挺拔,握筆姿勢標準,手臂肌理有一股說不出的力量與協調的美感。阮棠看了好幾眼過去。
嚴昱澤忽然放下筆,對張誠說了句,“廢了。”
張誠朝桌上符紙看了眼,說:“分心了吧,下次注意點。”
阮棠和黃宇難得看他吃癟,偷偷發笑。
嚴昱澤忽然朝她看過來,挑著眉瞪她一眼。
阮棠:“……”明明黃宇也笑了。
張誠讓黃宇倒了一盆清水來,把快遞盒裏的符紙拿出一張,平鋪在水麵上,符紙遇水不化,等了好一會兒,旁邊幾個觀看的都有些不耐煩了,符紙上紅色線條漸漸變得邊緣模糊,在水裏暈染開。
張誠把符紙撩起,端起水盆,默念了幾句咒語,然後直接淋了些水在窗台上的盆栽上。
大家看著他的舉動都不明白啥意思。
這時盆栽卻發生了驚人變化,原本一尺高度的枝葉上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冒出新芽,根部也壯實起來,在土裏拱起一個鼓包,上麵的嫩葉長得很快,眨眼的功夫,茂盛地猶如一個綠色雲蓋,可惜原本修剪好的形狀也被破壞了。
張誠皺眉,拿出手機發消息,過了兩分鍾,聞璽大步走進來。
大家都喊了一聲“聞總”,聞璽微微點頭。
張誠說:“符上的朱砂混了血,生命力驚人,應該是長生人的血。”
阮棠心跳失速,朝嚴昱澤飛快掃去一眼。嚴昱澤神色紋絲不改。
聞璽伸手在水盆裏探了一下,說:“不錯。”
經他這樣判斷後,大家基本都信服了。
張誠表露疑惑,“在網上賣符紙,他這是打算幹什麽?”
此時基本已經可以確定,這個網站應該和林誌遠有關係。
聞璽略沉吟一下,說:“可能是想積累資金和人脈。”
風水這一行,除了不入流的騙子,其實大部分接觸的都是上流社會,畢竟普通人承擔不起高昂的費用,也沒有那麽直觀的需求。所以在這行有名氣的人,都能做到名利雙收。
張誠問:“我們要不要管?”他的口氣有些不確定,從道理上來講,林誌遠有能力開個網站供應符紙,是他的本事。但林誌遠本身是久城負責永生之秘項目裏第一個案子裏未解的謎題。隱隱之中,他好像和久城有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關聯。
聞璽說:“先從快遞入手查,至少弄清楚是不是他。”
最近正好組裏沒有項目要跟進,有大把空餘時間可以進行調查。
錢佑曼在快遞單上看到的是隱藏了關鍵信息的地址,馬上聯係了快遞公司詢問發件方信息。在核實過收件人後,快遞公司很快就把發件人的信息完整的發來了。
阮棠表示可以跟著去查。
嚴昱澤也同樣這麽說。
張誠看看兩人,很快做了決定,讓阮棠跟著出門調查,嚴昱澤繼續留著練習符紙。
下午出發前,嚴昱澤把阮棠叫到一邊,從口袋裏拿出兩張符紙塞給她,“拿著。”
阮棠展開來看,久久無語,“這是什麽符紙?怎麽畫的這麽歪歪扭扭的,能用嗎?”
嚴昱澤斜眼看她,“別不知好歹啊,我親筆畫的,肯定能用。”
阮棠感歎了一下,“看來製作符紙光有靈感天賦不夠,繪畫必須要有一定基礎才行。”
“小沒良心的。”嚴昱澤在她腦門上一敲,伸手要把符紙拿回去,“給你真是浪費。”
阮棠趕緊把符紙收好,放在褲子口袋裏,格開他的手,“給都給了,哪有這麽小氣還要回去的,你還沒說是什麽符呢。”
嚴昱澤看她小心翼翼收好,心情舒坦很多,“破靈符,針對別的符紙和器物做出破壞。”
阮棠一聽覺得還挺厲害的,想了想,又問:“你都能畫符了,什麽招財進寶符的有沒有?”
嚴昱澤冷哼著說,“倒是挺敢想的,想的還挺美,就你剛才那個態度,還想以後要符紙?”
阮棠立刻就揚起笑臉,“我剛才怎麽了,這不是驚歎這麽短時間你就能把符給畫出來,天賦異稟,讓人羨慕,可能就表達方式有點偏差。”
嚴昱澤斜睨她,“嘖嘖,我說那隻狗像誰呢,完全就跟主人是一樣的。”
阮棠哼一聲,想到自己占了實惠,就沒跟他扛下去。
嚴昱澤玩笑的神色一斂,語氣低了兩度,說:“出去當心,萬一碰到林誌遠就躲遠點,交給其他人處理,他活了那麽大歲數,不管是手段還是心眼,肯定都要遠勝你。”
阮棠知道最關鍵的還是不能讓對方發現自己的體質。
她慎重地點了點頭。
……
下午跟著張誠離開公司,照著地址找過去。那是一片老街區,房子都是沒改建的,矮平的私房連成一大片區域,每個房子都有違建行為,導致附近又擠又亂,臨街就開著許多商鋪,賣什麽的都有,一群孩子就在街旁玩鬧,充斥著一股生活的煙火氣,是市內很少見的。
不過附近房子要找門牌可就不容易,導航也時靈時不靈的。
阮棠拿著地址問了三次路人,才算找到了郵寄地址——一家小超市。
看店的是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女人,阮棠拿著地址跟她打聽,老板娘見她沒買東西,愛理不睬的,拿手指著玻璃門上的標示。
“咱們這裏是快遞代收點,附近寄快遞都放在這裏。”
阮棠又問她寄件人認不認識。
老板娘粗略瞄了一眼說:“每天那麽多人,我怎麽可能都認識。”
張誠要了一包黃鶴樓,老板娘頓時就熱情不少。
“寄這個快遞的人應該不止來過一次,你再想想有什麽印象嗎?”他問。
“盒子倒是有點印象。”
符紙的外盒是硬板紙盒,唯一特殊的地方,在於它上麵有橫豎兩道紅色杠。
阮棠把手機上林誌遠的照片給老板娘看,“是不是他寄的?”
老板娘這回認真看了,說:“對,好像是他。”
果然是林誌遠。
阮棠不禁有些雀躍。
張誠繼續問:“知道這個人住哪裏嗎?”
老板娘眼梢一抬,“這就不知道了,這裏那麽多人,我又不是社區工作的,怎麽可能知道別人住哪裏,人家就隻是來寄個快遞,付好錢就可以走了呀。”
寄件人的名字寫的是薑林,不知道是林誌遠現在的化名,還隻是假名。可顯然靠這個名字去挨家挨戶找出來是不可能的。
聯係電話也打過了,是個空號。
線索斷在超市。
張誠說:“走吧。”到門口抽出一支煙點燃。
阮棠離地稍遠一些,問:“張哥,接下來該怎麽辦?”
張誠說:“不急,如果這麽容易找到,他就不是我們覺得的那個人。”
阮棠覺得很有道理。
張誠在抽煙的時候,路口忽然就熱鬧起來。
附近這種私房棚戶地區,路麵被各種占用,麵積很窄小,通常一輛車通過都很夠嗆。
從路盡頭開進來一輛賓利,黑色光亮的漆和超長車身顯示出的身價,顯然不應該出現在這裏。
車開的很慢,時不時還有孩子在路上竄遊。它以極慢的速度停在超市門前。
車門打開,一個西裝革履的年輕男人走下來,抬頭皺眉掃視周圍,抬頭看超市門牌,然後目不斜視地走進去,對站在門口的張誠和阮棠看都沒看一眼。
老板娘的大嗓門從裏麵飄出來,“呦,今天是怎麽了,都在找這個寄件人。前腳才剛走兩個,又來一個。”
阮棠和張誠對視一眼,走進超市。
西裝男站在小超市裏,態度居高臨下,“快遞實名製的,你們這裏不管嗎?”
老板娘說:“哎呦實名製那是快遞公司的事,我這裏隻是個代售點,哪有資格問人家要身份證看。”頭一轉看到阮棠和張誠,她說,“他們剛才也是來找這個寄件人的,你們可以互相交流一下。我隻是轉下快遞的手,你們不管是網購被騙,還是什麽的,和我沒有關係的哦。”
西裝男轉身朝兩人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