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二叔再見
一切裝備齊全,已經是天色大亮,晨時剛過。
龍淵鎖了金穀大門,之後吩咐車隊朝北場點將台開拔。
晨時兩刻多一點,車隊準時抵達北場點將台。
三千官兵早已經嚴陣以待,整裝待發。
閆俊本來替龍淵準備一匹百裏挑一的汗血寶馬,結果,自然是用不上了。
看著從馬車上走下來的龍淵,再看著他身後長長的車隊,三千官兵書瞬間瞠目結舌。
心裏想著,你這究竟是去旅遊啊,還是去打仗啊?
你怎麽不把家裏的房子也順便搬到南疆去呢?
但想到昨日龍淵與玄庚的那一戰,三千官兵卻是敢怒不敢言,有話也隻能憋在心裏,一個字不敢往外蹦。
身體更是標槍一般戳在那裏紋絲不動,生怕龍淵上來挑刺。
龍淵特意看了眼玄庚,還是好好地被鎖在囚車上。
“將軍,可以出發了嗎?”
閆俊翻身下馬,前來向龍淵請示。
龍淵將兵符和軍印丟給閆俊道,“這些你還是替我先保存著。”
同時又道,“可以出發了。不過在到南疆之前,三千官兵現在多了一個任務。”
“什麽任務,將軍請講。”
龍淵指著十輛馬車道,“很簡單,就是保護這十輛馬車安全抵達南疆。屆時若是少一樣東西,我都問你們是問。”
“屬下明白。”閆俊牽著馬道。
“你要不也來一起坐馬車?”
“謝將軍,屬下還是騎馬,這樣方便保護將軍及車隊周全。”
“也好。”
正說話間,教場上突然有數道身影刷刷落下。
龍淵回頭看去,繼而眉開眼笑,急忙迎了過去。
是六壬山莊的人。
“我們是不是遲到了?”太初潤德問。
龍淵搖頭,視線一一在諸多熟悉的麵孔上掠過,說,“你們永遠都不可能遲到,因為你們都是我的家人,而這裏,現在這裏我說了算。”
太初潤德微微笑道,“那就好。”
太初魚的視線卻在教場上尋找,繼而看到那十輛馬車,有些心不在焉。
“魚兒,拿酒來。”
太初魚的視線這才回到龍淵身上,將手中的一個泥封酒壇子遞與太初潤德。
太初潤德指著陳舊的泥封印說,“這是我藏了十幾年的老酒,本來是準備等魚兒出嫁的時候再拿出來喝的。不過今天既然是你南征的大日子,我就提前挖出來了。來,聞一聞,香不香?”
酒壇子上貼著一張褪了色的紅紙,上麵依稀可見三個大字,女兒紅。
這不禁讓龍淵想起本來世界,古代華夏江南世家,但凡家中有女,自女兒從一出生,父親便會埋一壇上好的女兒紅到地下。隻待女兒出嫁之日再挖出來大宴賓客。女兒出嫁的年紀大都在十七八歲。這壇子酒也就至少也窖藏十七八年。直到挖出來的時候,自然芳香四溢,光隻是聞聞味道,都沁人心脾。
但龍淵知道,酒倒是其次。關鍵還是在於父親的這種心情。
都說女兒是父親上輩子的情人。埋酒的習俗自然是寄托父親不舍女兒的心思。希望女兒將來在婆家生活能夠幸福,能夠被善待而過上好日子。
今日太初潤德為自己壯行,拿的卻是太初魚將來出嫁時才會拿出來喝的酒,其意龍淵自然明了。
隻是將來,龍淵怕是要辜負太初潤德的一片好意了。
視線移向太初魚,太初魚的視線卻在龍淵手裏的酒碗之上。
太初潤德替龍淵倒酒。
倒了滿滿一碗。
之後又給自己倒。
再給太初魚倒。
之後是身後的每一個人。
“初九,現在我們同飲碗中酒替你壯行,祝你安全歸來,凱旋歸來。”
“謝謝師父,謝謝小師妹,謝謝你們每一個人。”
太初潤德蕩了蕩偌大的酒壇子,說,“時辰差不多了,這裏麵還尚存一半的酒,就等你凱旋歸來之時再喝。”
龍淵說好。
太初魚直到此刻才開口說話。
“狼生哥哥,我們會在這裏等你,你一定要平安歸來。”
龍淵點頭。
“過去吧,他們都在等你。”
太初潤德說。
“我走了。”
龍淵念念不舍轉身。
隊伍再次開拔,陸續經過太初潤德一眾人等身邊,龍淵一一揮手道別。
太初魚的視線一路跟隨龍淵的馬車走出去很遠很遠,直到消失在教場邊緣的地坪下以下。
馬車消失了,軍隊也消失不見了。
然而,馬車中,沐明雪,沐婉清的影子卻越來越清晰閃現太初魚眼前。
大軍南征,軍隊並不經過天璽城,而是從北場繞到西邊,從靈山腳下經過神武門,再到朱雀門,之後一路南下,過風雷城,瀛洲府,幽冥穀狼牙堡,翻閱蛇山,最後進入劍南道閃電城。
此行的終點就位於劍南道閃電城以西百裏遠的北源道。
北源道是大熵通往金寨國的一個必經關卡,盤踞在連綿數千裏的橫舟山南麓末端。
關卡兩邊群山巍峨,密林縱橫,溝壑萬千,地勢險要,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之前鎮守閃電城的是大熵重臣裘伯,北源道就在他的鎮守範圍之內。
可裘伯不知道是年事已高,還是武道逐漸稀疏,總之,近來總是被金寨國騷擾,苦不堪擾。
有幾次,金寨國甚至差點突破北源道,長驅直入劍南道南疆腹地。
於此,裘伯不得不向新晉帝君龍正請求大兵支援,徹底消除金寨流寇,永遠後患。
這才有了龍淵今日之行。
出了北場之後,龍淵命令閆俊,讓大軍快速行軍,爭取盡早抵達朱雀門,再展開急行軍,用最快的速度去往閃電城。
大軍瞬間提速。
龍淵也縮回馬車開始閉目養神。
他卻不知道,此刻在北場附近官道上的一個酒肆間,正有兩雙眼睛灼灼打量著行進的馬車和軍隊,也密切關注著他的一言一行。
那兩雙眼睛屬於屠瀟瀟和屠北遊。
今日是屠瀟瀟一再堅持,就隻差沒一哭二鬧三上吊了,這才說動屠北遊陪她來這裏走一遭。
之前,嚴格來說,是自從去年朝聖大比武之後,屠瀟瀟幾乎就被屠隆禁足在家,直到今天才第一次出門。
屠隆為何要禁足屠瀟瀟?
因為太初九。
朝聖大比武讓屠瀟瀟贏了很多很多的銀子,也是因為太初九。
贏錢後,屠瀟瀟就去找屠隆顯擺,希望屠隆可以誇她幾句。
屠瀟瀟去找屠隆,卻是在玄冥從極寒宮帶走太初九之後。
然後,屠隆對她說,“今後你離那個太初九越遠越好,最好是永遠都不要再相見。”
屠瀟瀟問,“為什麽?就因為他是魔族的人?我覺得他不是,他肯定不是!”
屠隆道,“他是不是魔族我不關心,我隻知道他與國師玄冥沆瀣一氣,與太子殿下為敵。而我們夜郎屠家,是必須永遠站在聖家族這一邊的。過去一直是這樣,將來還是。”
“可是,我喜歡他。我還要求爹爹救太初九出極寒宮。如果你能救他出來,我把贏得這些錢都給你。”
朝聖大比武要結束之時,屠瀟瀟一直在等機會請太初九吃飯。
然而,她等來的,卻是國師玄冥帶走太初九的壞消息。
屠隆是這樣回答屠瀟瀟的。
“以前你喜歡他我不反對,但今後,就不要再喜歡了!”
之後,屠瀟瀟就被禁足了。
黑水鬼門關之後,屠瀟瀟被禁足的更加厲害,連自己房間都不許出。
眼見屠瀟瀟日漸消瘦,屠北遊於心不忍,終於被她說服,讓她趕在今日太初級南征之前看他一眼,之後一刀兩斷。
屠瀟瀟看著龍淵,目不轉睛,從北場一直看到神武門,又從神武門一直看到朱雀門。
之後她還想要一路看下去。
然而,屠北遊拉住了她,搖了搖頭說,“丫頭,我們該回去了。”
屠瀟瀟搖頭,眼淚嘩嘩就下來了,“我不回去,我要跟太初九一起去南疆。”
“你爹爹的脾氣,你比我清楚。你知道這樣會帶來什麽樣的後果。”
“那我就跑去南疆,再也不回來了。”
“你爹爹此生審人的招數一流,尋人的招數好像也不差。”
“二叔,你怎麽跟我爹爹一樣?我恨你們!”
“丫頭,以後你會明白,其實,我們都是在保護你。”
“可是,太初九都已經臣服於帝君了,你們還要他如何?”
“但是帝君不相信。”
“……”
“二叔,剛才看你喝了那麽多酒,怎麽一點不見你頭暈?”
“頭暈?好像有點兒。咦,丫頭,你笑什麽?”
“二叔,你看這是什麽?”
“蒙,汗,藥,丫頭,你哪裏來的這些東西?”
“哪兒來的我不告訴你,哪兒去了也不用說我,你都知道了。”
“丫頭,你真不能這樣。”
“酒錢我已經付了,馬我隻帶走一匹,二叔再見!”
“丫頭!”
“二叔,你不要攔我,我主意已定。”
“其實帶你出門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主意已定,隻是,你身上帶的錢夠不夠?”
“嗯?”
“這是二叔的一點心意,帶著路上花吧。出門在外多保重自己的身體。遇到壞人就亮出身份,那比什麽都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