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章：一等智慧公欺君罔上
之前倘若有神器在手，龍淵或許還可以與在座所有人一戰。
但是現在，他已經兩手空空。
他怎麽可能是千軍萬馬的對手？
更何況這裏還站著這麽多位聖人！
恐怕隨隨便便一位聖人都能將他輕鬆拿下。
“你大可以一試。”龍正信心滿滿道。
龍淵不想再與龍正爭論下去，於是，他轉身就走。
他決定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他怕再多呆一分鍾，就會跟龍正大打出手。
他不想聖家族自相殘殺。
可是，就在龍淵轉身的刹那間，突然有一道罡風刮過天地間。
龍正果斷出手。
他揮動鬼刃，用盡全力，一刀斬向龍淵的頭顱。
這一招如若落實，會將龍淵一刀從中間劈成兩半。
如果龍淵今天非得從鬼門關離開，也隻能是以一具屍體的方式。
這就是龍正的意誌。
現在，神器在手，他想親自解決龍淵。
若能將龍淵親自斬殺於眼前，他會更加高興。
無論太初九是不是太子龍淵，無論他是不是魔族餘孽，從今往後，這一點都不再重要。
因為一個死人，怎麽都不可能對自己造成威脅。
因為在龍淵死後，自己一定還會焚燒他的三魂七魄，讓他永世不能再投胎轉世，再世為人。
平地起驚雷，燦爛的夕陽之中再次星輝閃耀，那是龍正忽然變強的神魂，是星空道境，在神奇鬼刃的輔助之下。
鬼刃裹挾著龍正無上的意誌，閃電般向龍淵頭頂劈斬而下。
舉眾皆驚，都認為龍淵必死無疑。
沐三清夫婦當即心中大駭，頃刻便要出列，然而，隻是念頭忽閃，繼而，他們就知道已經不用出手了。
在沐三清夫婦身形略動之時，愚鶴，洛星雲兩位聖人的身形也是一動，繼而靜止。
他們也霎時知道自己已經不用出手。
倒不是因為龍正一刀正中目標，將龍淵一劈兩半。
而是，龍正的那一刀落空了。
龍淵依然毫發無損。
鬼刃戾氣迸發的那一刻，龍淵早感覺到了。
但他並未回頭，隻是憑空怒喝一聲，“鬼刃！”
當即，鬼刃從龍正手中脫手而出，飛矢一般直奔龍淵懷中。
它並不是去取龍淵性命，而是要奔向他的懷抱。
頭頂星空隻是稍縱即逝，隨即消失的無影無蹤。
龍正的殺意，亦同樣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震驚，駭然，手足無措。
自己竟然沒有成功斬殺龍淵？
鬼刃竟然離自己而去，直奔龍淵的懷抱？
就因為龍淵喊了一聲它的名字。
——原來，神器名“鬼刃”。
原來鬼刃竟是與龍淵一邊的，而不是屬於自己的。
龍正瞬間心如刀割，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
這個墓藏明明是自己的！
現在怎麽變成龍淵的了？
“鬼刃！”
龍正當即也疾呼一聲。
然而，鬼刃卻對他的呼喊無動於衷。
龍正瞬間明了，瞬間如墜冰窟。
原來，鬼刃並不是因為龍淵的呼喚才棄自己而去。
鬼刃應該是已經認了龍淵為主人。
這怎麽可以？！
如此神器，怎麽可以落入龍淵手中？
如虎添翼，龍淵對自己的威脅豈不更大？
今後自己要再殺龍淵，豈不比登天還難？
龍正惱羞成怒，當即便要下達絞殺令，準備以整個大熵之力碾壓龍淵。
這應該是他最後絞殺龍淵的機會。
但是，話尚未出口，他便看見自己眼前多了一樣東西。
鬼刃！
鬼刃不知何時竟然已經悄無聲息懸在了自己的咽喉間！
此刻的鬼刃異常鬼魅，妖冶，出奇的好看。
它薄弱蟬翼，晶瑩剔透，卻又巨大無比的身軀上下竟然被五彩神魂縈繞，夢幻之極。
卻又致命之極。
它渾身上下散發出的強烈的戾氣直接讓龍正幾欲窒息。
這種戾氣攝人魂魄，讓龍正動彈不得，躲閃不得。
龍正就像是被下了定身咒，呆在原地一動不能動，隻有任人魚肉的份兒。
在此刻，龍淵終於轉過身來，目光冷清看向龍正。
也看向他咽喉間的鬼刃。
一旦鬼刃稍有異動，龍正便性命不保。
“太初九，休得放肆！”
星落海急切的聲音隨即傳來，繼而是他疾馳而出的殘影。
殘影瞬間向龍正所在的位置疾馳而去。
他要舍身救主。
其他聖人當即也紛紛拔劍，準備追隨星落海的腳步。
可是他們剛挪動分毫，繼而又很快止住腳步。
即便連星落海，亦是在半空中止住身形，再也無法前進半步。
龍正此刻的恐怖才真正抵達巔峰。
僅僅隻是一念之間，所有聖人便已經敗下陣來了嗎？
難道這就是大熵的實力？
難道這就是上古神器的威力？
龍正此刻終於篤定，大熵即將迎來一個巔峰盛世。
隻是這個巔峰盛世，再也不屬於聖家族，而是隻屬於龍淵。
所以，從今往後，大熵就要改姓“太初”了嗎？
諸位聖人的咽喉間，此刻竟也多了一把鬼刃。
是的，也是鬼刃。
而且是與龍正咽喉間一模一樣的鬼刃。
現在這諸多的鬼刃，就像是一雙雙來自地獄的眼睛，死死打量著諸位聖人的一舉一動。
諸位聖人完全相信，隻要鬼刃一動，他們就性命不保。
他們絕不懷疑。
他們現在終於知道玄冥之前為何如此不堪一擊了。
因為鬼刃真得強大到無法想象。
僅憑戾氣，鬼刃便已經讓諸位聖人動彈不得，駭然不已。
“太初九，你難道還想欺君罔上不成？”
龍正此刻雖然萬念俱灰，但還是想以大義反敗為勝。
他即便死，亦要將龍淵置於不仁不義之境，讓龍淵日後一生都必須在逃脫聖家族無盡的追殺之中度過。
隻是龍淵如此強悍，會懼怕聖家族的追殺嗎？龍正不確定。
龍正此刻隻能如此做，為自己爭取一線生機。
“太初九，你千萬不要做傻事！”
是星落海痛心疾首的聲音。
不得不說，此時此刻，星落海已經徹底喜歡上龍淵這個曠世奇才。
要是真武劍派能覓得如此佳婿，那將是光宗耀祖的無上榮耀。
“是啊，太初九，欺君罔上之事千萬不能做，你趕緊放下屠刀，向帝君認錯，如此，我們還可以帝君網開一麵，饒你不死。“
是沐三清的聲音。
愚鶴及洛星雲此刻也看著太初九，希望他不要做傻事。
之前圍剿玄冥之時，他們就已經知道，之前太初九認賊作父，完全是棋高一著，騙過了他們。
為此，太初九還吃了太初魚一劍，之後被驅逐出六壬山莊，備受大家的冷落。
這不得不讓兩位聖人追悔莫及，覺得當時錯怪了太初九。
所以就在龍正剛才要殺太初九之時，他們本還想著出麵求情，結果卻萬萬沒想到，太初九眨眼間竟然實現完美反殺。
愚鶴聖人盯著龍淵的眼睛誠摯道，“太初九，之前的確是我們錯怪於你，這是我們的不對，但帝君並不知曉個中曲折。所以你此刻千萬不要做傻事。今日你一旦落下屠刀，即便有理，以後怕是也再難解釋清楚。你要真不是魔族餘孽，我勸你現在就立刻放下屠刀，一切都還來得及。我亦會以性命擔保，懇請帝君還你清白，對你所有罪行既往不咎。”
龍正此刻也急切道，“對啊，你要真不是魔族餘孽，本君命你現在就放下屠刀，一切都還好說。本君亦可恕你無罪。否則，你就是魔族餘孽無疑！即便你今日殺了本君，今後也一定難逃整個聖家族，乃至全天下人正義的追殺。你確定要選擇這樣的人生嗎？”
“初九，做一個明智的選擇吧。”
玄霧小雅此刻也微微對龍淵一笑，繼而柔聲說道。
龍淵此刻也很想笑。
他是在笑龍正的邏輯。
自己不殺他就不是魔族餘孽了嗎？
如此評判實在是太過草率。
不過，龍淵並不在乎這些，他隻是想證明自己的身份，僅此而已。
他當然不會殺龍正，從頭至尾他就沒想過要殺龍正。
自相殘殺的事情他做不來。
想笑，龍淵就真得笑了。
繼而，他收了鬼刃，調轉，將刀尖對向自己，將刀柄對向龍正，道，“本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剛才，草民隻是想以死明智，以實際行動告訴帝君，草民並不想以這種死法以謝帝君。因為那樣，草民會背負一輩子的魔族身份，這並不是草民的初衷。因為草民，真得不是！”
所有聖人眼前的鬼刃也同步消失。
他們又恢複了自由。
龍正亦是。
看著眼前的刀柄，龍正不知所以問道，“你什麽意思？”
龍淵將刀柄恭恭敬敬遞於龍正手邊道，“你是高高在上的帝君，我隻是一介草民，草民自然唯帝君的意誌馬首是瞻，遵從帝君的意誌。”
龍正聽明白了，龍淵這是要讓他做出選擇。
龍淵剛才已經以實際行動告訴自己，他若是魔族餘孽，自己現在就已經是個死人。
龍淵絕對有這個實力，在場所有人都已經見證。
所以，龍淵絕無可能是魔族餘孽。
而且龍淵剛才還話中有話，他已經主動向自己表明了態度，他依然還是認自己這個帝君，唯自己馬首是瞻。
這無疑是龍正最擔心，也最想要的。
隻不過在當前看來，龍淵此言，多少有點威脅之意。
“可是，我有的選擇嗎？”龍正問自己。
即便知道龍淵此言暗含威脅之意，自己又能如何？
歸根結底，鬼刃認了龍淵做主人。
但是現在，龍淵將鬼刃歸還給了自己。
拿還是不拿？
在此之前，自己的確很想得到鬼刃。
但是現在，即便得到又如何？
終敵不過龍淵一句“鬼刃”，之後神器便能離自己而去。
“你是想以神器贈與本君？”
龍正試探問龍淵。
“這本來就是帝君的東西，草民隻是替帝君從墓中取出，現在再正式交於帝君之手。”
龍淵肅穆。
“但很顯然，它認了你做主人在先。”
龍正直言不諱表示了自己的擔心。
“帝君之前已經見識過它的威力。”
龍淵指了指頭頂連綿的雪峰，那裏其中有一座雪峰消失了，是被龍正之前用鬼刃消掉的。
龍正瞬間明白龍淵的意思。
隻要龍淵不阻止，不呼喚鬼刃，鬼刃就可以為其他人所用。
其他人自然也包括自己。
“可是本君無法確定，今後你會不會突然心血來潮，將其收回。”
“看來帝君還是信不過草民。”龍淵無奈一笑。
“本君隻是擔心。畢竟，這是人之常情。試問世間，誰人不會對如此神器心向往之，念念不忘？”
凝望龍正良久，龍淵最終說了句他聽不懂的話。
他說的是，“草民今後收不收回鬼刃，決定權全在帝君一手掌控。既然是帝君一手掌控，帝君又有何需要擔心的？”
龍正自然沒聽懂。
不過，龍淵也沒指望他聽懂。
他總不能對龍正說，其實你這個帝位是我的，隻要你對天下萬民好，我就不會收回鬼刃，讓你永遠坐在這個位置之上。一旦你對天下萬民不好，我就果斷收回。
他如此說隻會讓龍正更加擔心，更加鋒芒在背。
看龍正還在猶豫，龍淵隨即雙膝及地，恭敬跪拜，將鬼刃雙手奉至頭頂，繼而屹立不動。
龍正俯瞰當場所有人，又看了看身下恭敬跪拜的龍淵良久。
最後，他做出了決定，伸手接過了龍淵手中的鬼刃。
“如此，本君也一定信守承諾，賞你黃金十萬兩，封一等智慧公，世代罔替，祿同三公。”
龍淵叩謝道，“草民太初九叩謝聖恩。”
“愛卿請起！”
龍正收起鬼刃，伸手去扶龍淵。
龍淵依舊跪拜道，“微臣尚有一件小事啟奏，還望帝君成全。”
“愛卿但說無妨。”龍正大度道。
龍淵轉而向青峰處的墓穴道，“目前上古神墓已開，墓主人的棺槨及屍身更是已經暴露在烈日之下，所以微臣懇請帝君恩準，讓微臣攜了墓主人的屍骨另行安葬，以慰墓主人之亡靈。”
龍正的視線移向依然懸浮在半空之中的，那具巨大的玉石棺槨。
此刻的玉石棺槨在夕陽下閃耀生輝，光彩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