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太初九的價值
“你說。”太子龍正道。
“其一，今年朝聖大比武，買金聰和太初九兩人得第一的人遠比藍七多。而買太初九贏的人最多。當然，買他輸的人也是最多的，簡直史無前例。”
太子龍正冷靜分析道，“金聰是五行齋金家三少爺，有名的富貴閑人，又是難得一見的武道天才，雖說年少輕狂，但武道修為確實深不可測，金家力捧理所當然，其他人跟風也在所難免。”
“而太初九，最近名氣也很旺，普通百姓不知，各大家族卻是親眼目睹，有的家族甚至參與其中。他能成為最熱的選手，也在情理之中。當然，因為有的人了解他，有的人不了解，所以也最具爭議，這無可厚非。”
“這兩人同時又是今年朝聖大比武的新人，吸引的目光自然會更多一些。”
黃亥點頭，之後繼續。
“其二，金聰要得第一，太初九也要得第一。奇怪的是，他們還互相買了對方贏。”
太子龍正道，“好一對難兄難弟。”
黃亥，“其三，關於太初九最終的輸贏，國師大人第一次站在了殿下您的對立麵上。”
說這話時，黃亥沒敢抬頭看太子龍正的神情。
“國丈大人買了太初九輸？”
太子龍正頃刻領會其意。
“是，而且下注也是十萬金。”
“是吧。”
太子龍正略微微笑，“最近太初九與國丈大人之間有些小誤會，國丈大人不希望他贏，於情於理都是對的。”
黃亥頓時失色。
“剛才屬下唐突，‘對立’二字用得極為不妥，還請殿下降罪。”
太子龍正擺手道，“你無需如此謹小慎微，隻管大膽地說與我聽。”
黃亥這才敢繼續，隻是也更加猶豫。
“其四，其四，屬下不知當講不當講。”
“剛才我還讓你無需謹小慎微，你怎麽轉眼就忘了？”
太子龍正笑容可掬。
“是！”
黃亥躬身，“其四，據屬下分析，此次買太初九輸的人，身份都很特別。”
“如何特別？”
“除國師大人之外，最多的就是普通百姓。剩下的，卻全都是周邊武道列國，及各國的年輕武道強者，也就是此次朝聖大比武，太初九屆時的直接對手，比如安息國藍七，金寨國花妖，大蓬萊國紫蝶，及羅刹國的金沙，等等。”
“再說具體一點。”
太子龍正聽出，黃亥的話明顯有弦外之意。
黃亥久經拿捏，最後誠惶誠恐道，“這一次，周邊武道列國意見異常統一，全與國師玄冥站在了統一戰線上。這在之前也是史無前例的。”
“詳細名單你帶來了嗎？”太子龍正問。
“屬下手抄了一份。”
黃亥從懷中掏出一份名單呈上。
“名單是從天寶坊太初九的水牌上原樣抄下來的，一個字不多，一個字不少。”
太子龍正仔細閱讀這份名單。
名單很長，他費了不少時間才看完。
之後，他收起名單，皺起了眉頭，卻是無語，不知道是在想什麽。
良久過去，他才開口道，“真武劍派一直是國師玄冥的附庸，跟注玄冥這不奇怪。”
“但在過去，周邊武道列國可是打得不可開交，從來就沒有意見統一的時候，而這次……”
“竟然達成了空前的統一！”
黃亥道，“很顯然，他們都希望太初九死。”
太子龍正卻道，“不，他們是想通過讓太初九死，從而得到國丈大人的青睞。”
黃亥不說話了。
這話他不知道該怎麽接。
到現在為止，關於太初九的賭局已經不隻是一場簡單的賭局那麽簡單了。
而是隱約上升到一個細思極恐的層次。
這個上升的過程看似突兀，偶然，實則理所當然，水到渠成。
十六年前的太子案轟動朝野，震驚天下。
從那時起，坊間就有傳言，幽冥穀玄陰世家想謀朝篡位。
玄冥是玄陰世家的家主。
玄真妃是玄冥的遠親。
而如今的太子殿下龍正，正是玄真妃的子嗣。
大熵本應該是太子龍淵的天下。
因為龍淵才是武德皇帝與玄德皇後的血脈，名正言順的儲君。
然而，子虛烏有的通魔之罪一夜之間讓玄德皇後薨逝，龍淵慘死繈褓之中。
繼而龍正補位成為太子。
要說這裏麵沒有陰謀，誰也不信。
玄德皇後母儀天下，德才兼備，婦孺皆知。
她怎麽可能暗通魔族，將自己一生的前程斷送？
然而十六年過去，真相如何已經無從查起，但這件事情還是在大熵的百姓心中留下深深的烙印。
外人無法知道真相，太子案的始作俑者卻不可能不知道。
於是，這件事情的真相玄真妃知道。
玄冥知道。
隨之年齡的增長，太子龍正也知道了。
玄德皇後的確是被栽贓嫁禍。
太子龍淵也的確是被殘忍殺害。
大熵，也的確不是太子龍正的大熵。
當然了，這些秘密本已經被塵封，也將永遠被時間掩埋。
之所謂竊鉤者賊，竊國者侯。
然而，不久前，玄冥卻突然得到一個準確的消息。
太子龍淵尚在人世！
他竟然被秘密送往雲門宗葉家撫養！
十六年前，太子龍淵尚是繈褓之中的一個嬰兒，嗷嗷待哺，什麽都不知道。
即便他活到現在，又與太子龍正有什麽威脅呢？
他本身的確沒有任何威脅。
但當初秘密送他去雲門宗的那個人，就說不準了。
換句話說，隻要太子龍淵尚在人世，玄冥的陰謀就早為人知，而且，他們還運籌帷幄做出了防範。
否則，太子龍淵在十六年絕對難逃一死。
此消息一出，聖家族為之顫栗。
玄冥亦為之顫栗。
為掩藏陰謀，他們不得不暗地裏展開瘋狂的追查及驗證。
太子龍淵的奶娘找到了，供認不韙。
雲門宗葉氏供認不韙。
葉塵身上所受“碎心掌”舊傷更是鐵證。
血洗雲門宗當天，保龍族四人也神秘現身。
於是，葉塵的神秘身份終於暴露。
最終，他死了。
不得不死。
以雲門上下三萬多人陪葬。
事情就這樣過去了嗎？
看似，所有的問題都解決了。
畢竟葉塵都已經死了。
威懾太子龍正的唯一威脅解除了。
然而，並非如此！
甚至，威脅才剛剛開始。
最為根本的一個問題，當初識破玄冥陰謀的那個人，做出移花接木之舉保住龍淵性命的那個人，他是誰？
玄冥一無所知。
是雲門宗嗎？
還是其他人？
玄冥無法判斷。
找不出這個人，這個威脅就永遠不可能解除。
太初九進入聖家族及玄冥的視線，完全隻是因為那日他在雲門宗靈山之巔喊出的那句話。
“我就是太子龍淵。”
倘若沒有這句話，聖家族，甚至玄冥，都不可能正眼看他一下。
但是，他就是說了。
既然說了，聖家族和玄冥就不得不杯弓蛇影，竭力求證。
畢竟識破自己陰謀的那個人還沒找到，不是嗎？
太初九無論是年齡，樣貌，還是其他諸多地方，無疑都與太子龍淵相契合。
於是太子龍正開始神秘調查。
玄冥也開始調查。
為此，六壬山莊神秘消失了很多人，大熵也神秘消失了很多人。
最終，兩大無上家族都一無所獲。
隨之調查的深入，太初九卻主動出現在聖家族及玄冥跟前，之後在禦花園及玄德殿夜宴一鳴驚人。
接踵而至的是他打開通天之門，帶出震驚朝野的武魂石。
之後營救葉氏父子，公然與聖家族為敵。
而就在前幾天，他僅僅隻是因為太初魚而挾持太子妃及玄夜，公然與國師玄冥為敵。
事情發展到此種地步，即便太初九不是太子龍淵，聖家族和玄冥也絕對不會再讓他繼續活下去。
至少在太初九的問題上，兩大無上家族的目標是統一的。
但是，兩大無上家族之間呢？
他們就真的可以做到同仇敵愾，一致對外，彼此之間毫無二心嗎？
太子龍正小的時候不敵世事，自然不會懂得什麽叫做江湖險惡，居心叵測。
但隨之年紀的不斷增加，他的母親玄真妃私下總是悉心教導他。
“人心才是這個世界上最難揣摩，最險惡，也最深奧的學問。”
最開始他自然不懂，也不知道母親這句話具體是真對誰的。
究竟是針對誰的呢？
後來，他終於知道了。
是針對國師玄冥的。
也就是現在的國師，自己的嶽丈大人。
當初國師玄冥為何扶持自己，而不扶持真正的太子龍淵呢？
因為玄真妃才是真正的幽冥穀的人，而武德皇帝不是，玄德皇後也不是。
那他們的子嗣自然也不是幽冥穀血脈。
聖家族的子嗣怎麽都不可能改姓“玄陰”。
直到玄真妃的出現，聖家族的血脈終於摻雜了幽冥穀的成分。
所以玄冥毅然而然決定扶玄真妃上位，扶龍正上位。
他這麽想，也這麽做了。
僅僅因為龍正的體內流淌著一半幽冥穀的血脈。
玄冥為何不自己直接謀朝篡位，將聖家族的血脈徹底置換？
因為據他所知，聖家族傳承千年，勢力遠超自己想象。
他一貫所見，永遠隻不過是聖家族實力的冰山一角。
所以他如果想要竊國，就必須名正言順。
而不是依靠暴力。
玄德皇後通魔便是一個很好的理由，讓他揭竿而起，先立龍正為帝，再做長遠打算。
歲之年齡的不斷增長，太子龍正卻越來越知道，自己的體內，最終，不過隻有半個幽冥穀的血脈。
對於玄冥，這顯然是不夠的。
玄冥要的必須是百分之百的幽冥穀血脈一統大熵萬裏江山。
所以自己亦不過是玄冥的一個傀儡，跳板，僅此而已。
九龍堂對幽冥穀的調查謎冊整整裝滿幾口大箱子，無時無刻不在向龍正證明著一切。
而且，隨之時間的流逝，這些箱子的數目還在不斷增加。
所以聖家族與幽冥穀是一家人嗎？
表麵上是的。
但實際上，其心必異。
這一點太子龍正知道，玄冥也知道。
最開始，太子龍正對於太初九的出現的確有些手足無措，那時他單單隻想到太初九對自己的威脅。
直到五行齋金家送與玄冥那張大熵地圖之後，他的思想才徹底改變。
原來太初九並不是他現在唯一的敵人。
他現在最大的敵人更不是太初九，而是，玄冥。
太初九，至於玄冥，誰的威脅更大一目了然。
一個是名不見經傳的古道熱血少年。
一個是武道修為問鼎無極的巔峰強者。
一個不名一錢。
一個一呼百應。
所以現在，太初九必須死嗎？
當然。
但玄冥更必須死。
否則，有玄冥在一日，龍正就永遠不可能成為大熵真正的太子，真正的帝君。
但以聖家族目前的實力，及龍正目前的認知，他自認為，不可能是玄冥的對手。
玄冥畢竟是大熵九聖之首。
他畢竟是大熵第一武道強者。
修為問鼎星空道通幽化神境界。
離星空遨遊僅僅隻差一步之遙。
如此玄冥，一怒，大熵根本無法承受。
龍正需要一個時機，和充足的實力，方能宣稱與玄冥為敵。
至少現在，他不敢。
太初九在龍正眼裏一直是個無關痛癢的存在，無論他是與不是龍淵，自己隨時都可以要了他的命。
一個六壬山莊的普通子弟而已，隨隨便便一個罪名就能讓他屍骨無存。
但前些日，禦花園及玄德殿夜宴卻讓龍正略微改變對太初九的看法。
這人也不是一無是處，至少有護主之心。
如此，他還是有存在的價值。
再前幾日，太初九突然對國師玄冥動手，對自己都為之忌憚的玄冥動手。
雖然自己不知道那日在未央宮，太初九與玄冥之間發生了什麽。
但之後玄冥的六壬山莊之行卻讓龍正心潮澎湃。
原來太初九竟可狂妄至此。
原來太初九竟可強悍如此！
他麵對的可是大熵第一武道巔峰強者玄冥。
結果卻是贏了。
而且贏得幹幹淨淨，毫不拖泥帶水。
玄冰目前是回來了。
但龍正知道她於玄冥的價值，遠不如玄夜十分之一。
玄夜如今卻杳無音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