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再見蘇凝霜
骨骨率先朝黑洞洞的道路走去,很快發現龍淵的異樣,於是回過頭來關心道,“哇,主人,你是不是冷?主人要是冷了,骨骨這就先去給主人拿幾件獸皮衣服取暖。”
龍淵將雙手攏到一起放倒嘴邊哈氣,一邊使勁搓道,“沒事兒,沒事兒,你不是說快到了嗎?”
骨骨道,“是啊,前麵不遠處就是骷顱廟了。”
“那就堅持堅持,我還行。”龍淵說話間還是忍不住打擺子,牙齒錯的咯咯響。
隨之腳步加快,龍淵很快發現一個異樣。
那就是隨之骨骨和自己腳步的逐漸深入,耳邊的風雪聲及各種未知動物怪異的叫聲竟然漸漸消失不見了。
而且越往莽林深處走,這種感覺尤甚。
走到一半的時候,龍淵在道路兩邊不遠處的密林中發現幾十雙通紅的眼睛如幾十隻大燈籠在黑沉沉的夜幕中晃動著,嗚咽著。但感覺到骨骨的存在之後,它們竟然頃刻閉嘴,之後遠遠地躲開,再沒發出一絲聲響。
瞬間想到之前骨骨所說的話,龍淵這才信了,這裏的野獸果真懼怕骨骨。
心裏不由得再次想起骨骨的身世,又是一陣百轉千回,終不得解,愈發覺得骨骨的身份更加神秘難測。
一邊也注意到此地真正是絕地荒原、時刻與鬼神異獸同行,與惶惶鬼蜮無異,也不知道蘇凝霜一個弱女子究竟是何心思,竟然決定留在此地的。
一邊又自責不已。要不是受了自己的打擊和欺騙。蘇凝霜又何至於落得此種境地?
莽林之中積雪深厚,踩上去的聲響異常的大,在突然寂靜的夜裏尤其顯得清晰異常。
“咯吱咯吱。”
“咯吱咯吱。”
“咯吱咯吱。”
走在前麵的骨骨突然說了聲,“主人,前麵就是骷顱廟了。”
驀然抬頭看去,龍淵霎時渾身一震,繼而呆在了原地。
眼前的一幕實在太過驚悚,太過駭人了。要不是骨骨陪在身邊,龍淵怕是會奪路而逃。
龍淵原本以為骷顱廟就是個巴掌大的小廟而已。
不過想想也是,即便此間野獸橫行,百鬼縱橫,又能留下多少骸骨?
百十具齊天。
能堆起一個兩三米高的小廟就相當驚人了。
然而眼前這座骷顱廟有多大?
足足三層樓高!
占地至少也有兩三畝!
而且前庭後院應有盡有,五髒俱全,倒真像是個過日子的好地方。
但這座房子的內壁外牆給人的感覺卻是驚悚萬分。
那是一塊塊白森森、慘淡淡的白骨堆積而成的牆壁,裏麵混雜著人的大腿骨、小腿骨、盆骨、腕骨、股骨、肋骨等等,大大小小,長短粗細都有,什麽部位的都有,什麽年齡層的都有,有很多是新鮮的,有很多卻已經鈣化。
龍淵是考古學出生,對骨頭的鑒別是專業水準。他一眼就能分辨出一根三十歲和五十歲人的大腿骨或恥骨,能從一顆牙齒判斷出人的性別及年紀,還有生前的健康狀況等。
但是即便他考古多年,也從來沒見過這麽多的骸骨,特別是一次見反搜這麽多的骸骨。萬人坑也不過如此!
牆壁裏不僅有人骨,其他各式各樣怪異的獸骨也屢見不鮮,與人骨混在一起,搭成一座陰森恐怖的寺廟。
這還僅僅隻是寺廟的第一層。
寺廟的第二層才是真正直擊靈魂的恐怖地方之所在。
你見過密密麻麻的骷顱堆起起來的牆壁和房子嗎?
你見過密密麻麻的骷髏堆起起來的翹簷和房頂嗎?
人的骷髏,飛禽走獸的骷髏,連在一起,做成窗戶、門、陽台、欄杆,還有掛在窗邊的風鈴,全都是由大小不一、形態不一、顏色深淺不一、鈣化程度不一的骷髏做成……
那一雙黑洞洞的眼窩在白骨的承托之下,在荒涼而絕望的地獄之森的承托之下,就像一雙雙死神的眼睛凝望著你,仿佛隨時要洞穿你心靈,攝走你的靈魂。
你是萬萬不敢與之對視的,哪怕隻是偷瞥一眼,便會感覺到絲絲寒氣直冒,從腳心直接升騰到大腦皮層,通天徹地,吮骨吸髓。
龍淵站在由成千上萬腿骨、肋骨和脊椎骨堆起而成的院牆外邊,站在那扇由股骨、尺骨和橈骨編製而成的院門外,遍體生寒、毛骨悚然。
這就是骷顱廟,貨真價實的骷顱廟,絕對名副其實!
寂寂黑夜深沉,周圍隻有雪光微微,但整個寺廟卻在雪光的映照之下,隨時向外發散出明亮的淡綠色幽光,仿若燈火通明,恍若,夢幻鬼蜮。
龍淵再熟悉不過,那綠色的幽光不是光,隻是人或動物屍骨腐爛之後殘留下的磷粉燃燒發出的輝光。
害怕歸害怕,但一想到蘇凝霜已經在此間生活了幾天,龍淵頓時心如刀絞,眼淚也霎時淌了下來。
不到白骨山骷顱廟,龍淵或許永遠也無法體會蘇凝霜那時離開雲門宗的決絕與絕望。
現在他感同身受。
蘇凝霜把自己當成最後的希望,最後生活下去的勇氣,然而,自己卻殘忍地將這一切打碎。
可是自己又能如何呢?
真娶了她嗎?
龍淵做不到。
愛,與不愛,唯有自己心知肚明。
“主人你怎麽了?”
骨骨發現龍淵眼角靜悄悄落下的淚水。
龍淵霎時醒過神來,慌忙擦去眼淚道,“沒事兒,沒事兒,這裏的天簡直是太冷了。”
骨骨道,“是啊是啊,凝霜姑娘也這麽說。但她又說,這裏再冷,卻也冷不過人心。骨骨還小,也聽不懂。為何人心更冷呢?人心不是熱的嗎?一旦冷下來,豈不是就要死了?”
龍淵慚愧敷衍道,“誰知道呢?人心一冷可不就是死了。”一邊眼淚又止不住地滑落下來。
骨骨癟嘴,伸手去喊門,“凝霜姑娘,骨骨家主人來看你來啦。”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乘此間隙,龍淵環顧骷顱廟一周,發現另外一個奇怪現象。
料想如此風雪之夜,滿荒野莽林間應該都是風雪肆意,然而在自己走過那條黑洞洞的道路,來到骷顱廟之後,卻發現風雪到這裏就完全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