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乾綱獨斷

  秘密賬冊之中此等慘無人道的酷刑舉不勝舉，就連星落海如此鐵石心腸之人，此刻也一陣陣脊背發涼。


  看到一半，星落海已經殺心四起，急忙合上賬冊，怒目而視龐少卿三人道，


  “左都禦史龐少卿及禮部侍郎文彥博、內閣大學士何正年三人，因涉及毒害當朝太子殿下、蔑視聖家族威嚴及大熵國威，與叛國同罪。更涉及草菅人命、逼良為娼、買官賣官及結黨營私諸宗大罪，眼下人證物證聚在，證據確鑿，罄竹難書，即刻處於斬首極刑，九族同罪！”


  玄德殿的宮燈瞬間為之一暗。


  龐少卿三人頃刻肝膽俱裂、魂飛魄散。


  喻世然三人更是心驚膽戰、魂不附體。


  在座所有人霎時猶如鋒芒在背，目光全都投向太子龍正。


  太子龍正端坐不發一言。


  金陵衛兵分兩路，一路上前架起龐少卿三人便朝玄德殿外疾馳而去，另外一路直奔三人府邸查抄行刑。


  殿外風雪聲急。


  狂風呼嘯聲中刀起刀落，三顆人頭滾滾落地。


  之後風雪依舊，夜漸深。狂風將龐少卿最後一言送到極其遙遠的地方，仿佛到了天邊。


  臨死前，龐少卿似是狂笑一陣，之後喊出一句話，“錢啦！”


  “龐少卿門客石中泉助紂為虐，暫時收監，等查明其他罪行之後一並發落。”


  石中泉被金陵衛拖了下去。


  “接下來是對禦膳房三位主管事務大臣的宣判。”


  星落海的話語就像地獄的摧魂曲繼續在玄德殿內響起。


  在座所有人的心再次高高懸起。


  特別是龍淵。


  他不知道喻世然三人將會接受怎樣的審判。


  但他覺得三人除喻世然有必要殺人償命之外，其他二人至少罪不至死。更不至於連累家人。


  龐少卿之流的家人很有可能為虎作倀、助紂為虐竊國。喻世然三人的家人卻顯而易見，根本連活著都極其困難。


  喻世然三人也頃刻癱軟在地，泣不成聲。


  他們的家人哪裏還坐得住？


  驚恐之中不由得打翻凳子，之後驚慌失措跪成一片，大氣也不敢喘一下，隻覺得死神臨門，此生休矣。


  “禦膳房三位主管事務大臣喻世然、曹五穀及伍洋三人，現因……”


  星落海話到一半，太子龍正接話道，“星公請暫退一邊，此三人由本殿來宣判。”


  龍淵隱約聽見，太子龍正好似是歎了一口氣。


  “微臣謹遵聖喻，接下來請太子殿下乾綱獨斷。”星落海依言退到一邊。


  太子龍正環顧喻世然三人及他們的家人道，“禦膳房三位主事大人受左都禦史龐少卿等三大朝臣脅迫，做出離經叛道之事，雖然罪大惡極，但情有可原。一顆孝心天地可鑒。所謂罪不及家人，本殿先宣告其家人無罪。來人，將三位大人的家人扶起來。”


  宮女、太監紛紛上前將喻世然三人的家人扶起。


  “至於禦膳房三位主管事務大臣，”太子龍正繼續道，“喻世然因背負人命在身，殺人償命天經地義，本殿判其死罪。”


  張氏立刻離座，摸索著顫顫巍巍跪下，對太子龍正連連磕頭道，“民婦張氏給太子殿下磕頭了，求太子殿下開恩，一定放過小兒一條命。小兒從小心地善良，而且極孝順，從來都沒有壞心思，對民婦也是頭頂頭的好。隻是這孩子命苦，從小沒爹，民婦這個娘有也跟沒有一樣，全都是拖累他了，這才讓他至今有家不能回，有苦無處訴。”


  太子龍正道，“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大娘您可別為難我了。即便我能放過你兒，那苦命的宮女又該找何人償命去？換做大娘您是那宮女的母親，如若知道自己的女兒命喪黃泉，又該是何等的傷心欲絕？”


  張氏再拜道，“民婦也知道殺人償命天經地義。隻是做娘的慚愧，拖累了自己的孩兒。如若太子殿下今日非得取一人性命為那宮女兒償命，那就取民婦的命去吧。反正民婦這條老命活著也是遭罪，也沒什麽盼頭了。小兒今日若是死了，民婦就更沒什麽盼頭了。太子殿下若是堅持要拿小兒的命，就請高抬貴手，連民婦的命也一並取了去吧。”


  張氏將額頭在冰冷的地麵上磕得“嘣嘣”直響。


  喻世然在一邊更是淚流滿麵、泣不成聲，“娘，都是孩兒不孝，不能給您養老送終了。”


  太子龍正為難了。


  要他當著全天下人的麵徇私舞弊，公然踐踏大熵律法嗎？


  那大熵威嚴何在？

  聖家族威嚴何在？

  喻世然不可能不死！


  但民婦張氏的話他卻又不得不回應。


  難道還真能不管不顧殺了喻世然，或者索性連她也一起殺了？

  那就更加草菅人命了。


  怎麽辦？

  正在太子龍正躊躇間，龍淵突然起身見禮道，“回稟太子殿下，學生太初九有話要說。”


  太子龍正趕緊道，“何事，你但說無妨。”


  龍淵道，“大熵律法學生不是全然記得，不知其中是否有‘緩期執行’四個字？”


  太子龍正看向玄冥。


  玄冥上前一步，負手而立道，“沒有，初九公子有話請直說。”


  龍淵道，“那就權當是學生臨機一動的一個建議。所謂緩期執行，意思便是對罪有應得之人，該罰則罰，該殺則殺，隻不過罰與殺的期限，卻可以根據犯罪動機推遲執行。比如喻大人今日罪行，既然情有可原，便可酌情推遲一年兩年，或者更久，讓他對母親略盡孝道，或者養老送終之後再行處罰，如此既不損大熵法度、彰顯聖家氣度，更能體現殿下寬厚仁義、慈悲為患，如此豈不兩全其美？”


  玄冥看向太子龍正。


  略微忖度，太子龍正拍案叫絕道，“好一個太初九！好一個緩期執行！既無損大熵法度及我聖家族威嚴，又能讓喻世然略敬孝道，讓喻家老母親頤養天年，如此卻是麵麵俱到，照顧周全。準了！就讓喻世然之死刑緩期三年執行。”


  張氏趕緊磕頭拜謝，老淚縱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