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貧窮限製了想象
他們之所以傻眼，全是因為金家少爺的慷慨。
金聰竟如此輕鬆就答應了？
這不是他的性格啊。
之前的他眼高於天啊。
什麽人他都瞧不上眼啊。
力把式最初都以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否則就肯定是聽錯了。
但緊接著金聰的一句話卻徹底斷絕了他們的臆想。
看龍淵他們傻在原地不動，金聰於是再次道，“還傻站著幹嘛，難道還要我一個個背你們上去不成？”
太初魚這時卻偷偷看向龍淵，小聲問他道，“真上去？”
龍淵道，“可不真上去。這麽好占的便宜上哪兒找去？再說人家金公子說的對啊，就我這胳膊腿兒，不心疼自個兒，我也得心疼心疼你和師姐啊。你說對吧，師姐？”龍淵轉而問硯青。
“可不是得心疼心疼你師姐我？”硯青說著已經開始用空閑的手揉胳膊，一邊道，“不過我怎麽從來不知道，你原來這麽沉？”
太初魚道，“狼生哥哥沉嗎，我怎麽一點不覺得？”
硯青翹鼻子道，“因為你笨啊，傻丫頭。”
“幾位請吧。”金聰再次對龍淵他們伸手，彎腰，態度極其誇張地恭敬。
“金少爺今天這是怎麽了？”一名轎夫小聲問身邊的同伴。
“不知道啊。不過看眼神，我總覺得我們家金少爺喜歡那個叫太初魚的小丫頭。”同伴同樣小聲嘀咕道。
“不會吧，你連媳婦都沒有的人，竟然也懂這個？”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啊？”
“我就連豬跑都沒見過，否則怎麽看不出來？”
“那是因為你心裏沒人兒。啥時候你心裏有人兒，自然也就懂了。”
“老子比你還年長幾歲，你這話怎麽越聽越像是長者訓小孩兒似的呢？”
“這跟年齡一點關係沒有……”
在眾目睽睽之下，及眾轎夫隱約的議論聲中，太初魚和硯青也不再推辭，於是扶著龍淵朝軟塌上行去。
轎夫們也即刻放低身形，讓軟塌剛好停在了抬腳便能一步邁上去的位置上。
軟榻上還有軟塌，另外條凳桌子也一應俱全，珍饈美味更是應有盡有，完全與一個豐富的小房間無異，隻是少了周圍四壁及頭頂的房頂，卻又遠比房間舒適愜意，有種會當淩絕頂，一覽眾生小的感覺。
幾人陸續落座，金聰最後走上去，在最邊緣位置上的一個條凳上坐了下來，道，“出發。”
軟塌頃刻平地而起，竟然感覺不出一絲搖晃和不平穩。
俯瞰腳下碌碌無為的眾生，視線淹沒在一片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之中，龍淵這才深深感覺出富貴的好處。
那真叫一個舒服愜意啊！有那麽一刻，龍淵甚至舒服的差點沉睡過去。
夕陽銜山，寒鳥歸林。轎夫們很快抬著軟塌出了風雷城，一路向西急進。
冬日的傍晚十分清冷。金聰於是變戲法兒似的掀起腳底的地毯，打開一個隱藏櫥櫃，從裏麵拿出幾條厚厚的毛毯逐一分給眾人，一邊道，“夜裏冷，先蓋上毯子免得著涼。另外，征求你們的意見，是住店好生休息一晚，明日繼續趕路，還是連夜前行？”
舉眾看向龍淵，龍淵問太初魚和硯青，“你們怎麽想？”
太初魚看著天上的朗朗星空道，“一點兒不冷啊，要不就繼續趕路吧。”
硯青也道，“對對對，夜裏趕路我還是頭一次，你別說，這種體驗還真不是一般的好。”
龍淵最後問太初三，“三師兄，你的意見呢？”
太初三想都沒想就道，“我聽大師兄的。”
太初魚噗嗤一笑道，“大師兄不在！”
太初三這才發現此處沒有太初一，於是道，“既然小師妹跟師姐都沒意見，我一個大男人，哪還敢有意見啊。”
硯青對太初三伸大拇指道，“爺們兒！”
太初三霎時小臉一紅，幸好夜色漸濃，倒也看得不太清楚。
“那就繼續趕路。”
金聰於是再變戲法，從腳下的隱藏櫥櫃裏變出一個火盆和一大堆的木炭出來點上。
厚厚的毛毯，外加火紅的炭火，背後又有厚厚的氈子護風，一眾人頓時全身都變得暖烘烘的，說不出的舒服。
“哎呀我去，真是貧窮限製了我的想象，我真沒想到富人的日子還能這麽玩？！”龍淵終於忍不住叫了出來。
“初九公子要是願意，隨時都能過上比這更好的日子。”
金聰淡淡一笑，用一把精致的火鉗邊折騰木炭，一邊跟龍淵打啞謎。
“金公子這般慷慨？”龍淵當然知道他說的是什麽。
如果自己能將金家上下每一個人的死穴難題都攻克，可不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金聰道，“金家人向來慷慨，生意人嘛，必須懂得有來才有往的道理，共襄盛舉無異才是做生意最高的金規玉律。”
龍淵道，“可不是這個道理。”
金聰於是道，“那麽，初九公子願意選擇這樣的生活嗎？”
太初魚看龍淵。
硯青看龍淵。
太初三看龍淵。
金聰也看龍淵。
龍淵盯著淡藍色的火焰道，“恐怕要讓金公子失望了。你是生意人，我卻不是。雖然此次去大荒山，的確也是我們之間的一個交易。但我幫你，卻絕不僅僅隻是因為交易，更多的，卻是把你當做一個可交的朋友。”
“朋友？”金聰拿火鉗的手一停。
“是的，朋友。”龍淵將這兩個字說得極重。
現在龍淵已經擁有深淵全部的記憶，想到不久之後的那場朝聖大比武，想到金聰於朝聖大比武上的表現，龍淵突然之間不再恨金聰了。
龍淵恨金聰唯一的原因就是他初次見麵便出口成髒，罵雲門宗四坊是什麽狗屁玩意兒。
但若此話隻是金聰的性格使然，亦或隻是一個天才的張狂，並無什麽惡意，其實也無傷大雅。
除此之外，金聰好像並不討厭。
再聯想到朝聖大比武上的表現，龍淵愈發的覺得金聰此人不但可愛，而且可敬。
窮極金家世代人物，金聰或許是唯一一個值得世人尊敬的人。
火鉗再次動了，金聰眼中星光閃爍，笑言道，“朋友這兩個字，於我們金家人，其實異常沉重，可遇而不可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