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拚命作死為瘦馬。
雲錦的哭聲重新回到耳邊,雲秀等人依然拿忐忑的神情打量著龍淵上下,寸目不移。
這時候,龍淵動了。他當然要動。他得去河圖鎮啦。
但他一動,雲秀立刻就朝雲川手下的幾名兄弟喊道,“他想跑!千萬不能讓他跑了。”
紅臉小胖子第一個站了出來,伸手攔住了龍淵的去路,臉瞬間更紅了,道,“你殺了人還想跑?這裏可是風雷城,城主府的人馬上就到,我勸你別做無謂的抵抗。”
其他人紛紛附和,雲秀更是言之鑿鑿,“他說得對,城主府的人最多半個時辰就到,你跑不掉的。”
龍淵知道他們所說不假,這些深淵早告訴他了。不過他還是得走。
不走怎麽緩解眼前的危機,徹底至雲川於死地?
就在剛才走出黑暗的刹那間,龍淵的意識裏瞬間多了很多東西,應該是深淵傳遞過來的。
雲川過去的所作所為罄竹難書,欺行霸市、奸淫擄掠、逼良為娼,無惡不作,就算死一百次恐怕都不嫌多。
城主府上下更是作惡多端,血債累累,冤案錯案數不勝數,沒一個是幹淨的。
如此算來,雲錦反倒是城主府最幹淨的一個人了。除強迫別人寫過幾分“降書”之外,也沒做什麽大惡。
雲川罪有應得,深淵讓龍淵出來就殺死雲川,但龍淵並不想親手殺人。
他想到一個更好的辦法,既能將雲川繩之以法,又能讓自己雙手不沾血腥。
千尋!
千尋可以殺雲川於無形,甚至讓整個城主府一夕變天。
深淵傳過來的信息讓龍淵瞠目結舌,同時也心驚膽戰。
深淵的確是太子龍淵,也就是將來成為大熵帝君的那個龍淵。
其他的記憶,深淵暫時並未一下子全都傳送過來,他隻是傳送目前能夠指引龍淵行動的小部分。
但即便隻是很小的一部分,也足以讓龍淵噤若寒蟬。心想昔日太子龍淵能活到成為大熵帝君,那該是上天多麽垂憐啊!換做其他任何一人,恐怕早死十萬八千次了。
就說今天,如若不是深淵先知,說不定一會兒城主府的人就會亂刀將他直接砍死在這裏,審問都不帶審問的。
可是,如此龍淵就又想不通了。
前世,也就是四五千年的太子龍淵,十六歲時,也就是之前的現在,他難道已經有了先知能力?
否則他是怎麽度過今日這場危機的?那時候分明沒有自己存在啊。
不過自從知道深淵的存在之後,龍淵也已經學會了想不通的事情就盡量不去想,否則即便有一千個一萬個腦袋也不夠用。
現在,一眾人等在雲秀的帶領下合力攔住龍淵的去路,不讓他去河圖鎮,那怎麽行?
坐以待斃可不是龍淵的作風!
“跑?我幹嘛要跑?你哪隻眼睛看出來我要跑了?”龍淵聳了聳肩膀,曬然道。
他現在完全是一臉的雲淡風輕,看不出半點緊張和害怕的神情。
人生一世,如若生死看淡,還有什麽是值得害怕的?
“你不跑?”雲秀很顯然不相信。
“你們家長公子都還沒死,我幹嘛要跑?”龍淵撇著躺在雲錦懷裏毫無動靜的雲川道。
“我家長公子沒死?”雲秀也驚愕地看了雲川一眼,但雲川那樣,哪點像是沒死的樣子?
“不過他很快就要真得死了。”龍淵歎了一口氣道。
“你說的都是些什麽鬼話,我怎麽一句也聽不懂?”雲秀徹底懵了。
正說話間,雲川竟真得突然從雲錦懷裏坐了起來,身體歪到一邊便是一陣劇烈的咳嗽。每咳一下,還會忍不住往外吐一口鮮血,要多驚悚就有多驚悚。
“哥,哥,你醒啦哥!”雲錦頃刻一愣,緊接著便一把緊緊將雲川抱住嚎啕大哭,一邊哭一邊道,“哥,你沒死啊哥,你嚇死我了。”
雲秀更是瞠目結舌,心想太初九這個家夥真是神了,怎麽說雲川沒死,他就真沒死呢。
不過太初九剛才好像還說過另外一句話——不過他很快就要真得死了。
想到此處,雲秀便立刻朝著雲錦和雲川喊道,“長公子,大小姐,你們快跑,太初九還想殺你們呢!”
雲秀一嗓子直接把雲錦喊傻了,心想天底下竟有如此不要命的人?他太初九難道不知道風雷城是雲氏開的?
雲川在雲錦懷裏掙紮了一下,想坐起來,卻失敗了,於是就著雲錦的胳膊對龍淵道,“太初九,你小子有種!我願賭服輸,你可以走了。”
雲錦瞬間喊了句,“哥!”
雲秀同時也驚詫地喊了聲長公子。
“大哥,你這是何苦?”紅胖小子很顯然也不理解雲川為何有如此決定。
何苦?雲川怎麽可能何苦?
他再聰明不過!
別人不知道是誰傷了他,他自己能不知道?
太初魚雖從背後偷襲,修為卻與雲川相當,且力道也的確有所控製,還不至於一擊比殺,讓雲川吃如此大的虧。
真正讓雲川吃虧的卻是太初九看似不經意的一拳。那個力道,即便現在想起來,也讓雲川心悸不已。
作為一名十六歲的少年,太初九怎麽可能有這麽恐怖的戰力?!
太初九能夠一擊放倒雲川,修為肯定遠在在座所有人之上。
之前所謂的僥幸贏了雲錦,險勝雲錦一招半招,完全就是雲秀那廝信口雌黃,胡言亂語。
既然如此,如若太初九現在想走,試問在場誰能擋得住?不都是螳臂當車?
所以雲川才讓太初九走。
他主動說出,至少還留下一個“願賭服輸”的好名聲。
至於以後,該報複報複,該挖坑埋了就挖坑埋了,就隻有天知道了。
反正今天,他是不想再觸太初九這個黴頭。他也沒有那個能力再觸這個黴頭。
“你看,你們家長公子是個明白人!”龍淵指著雲川笑言道。
雲秀等人氣得牙癢癢,卻又無可奈何。雲川的話他們必須聽。
龍淵當然知道雲川心裏的那些小九九,否則他就不是雲川了。
於是也就借坡下驢道,“那就多謝長公子成全,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後會有期!”
“好走不送。”雲川喘息道。
龍淵大搖大擺而去,留下背後一地的咬牙切齒。
下青石長階,出了雲門宗,龍淵便展開身形,風馳電掣朝河圖鎮而去。
真如深淵所說,龍淵現在的修為實在可觀,竟與一名人間道巔峰經強者不相上下,日行八百都不是問題。
深淵告訴龍淵,河圖鎮有一條街叫鳳鳴街,街名倒是大氣端莊,整條街幹的卻是煙花柳巷的買賣。
龍淵此行的目標,是去鳳鳴街一個名叫“胭脂井”的青樓去救一個小女孩,這個小女孩的名字就叫“千尋”。
至於怎麽救,深淵隻告訴他四個字:橫衝直撞。意思就是你怎麽爽怎麽來。
龍淵這就心裏有數了。
從雲門宗一路過來,龍淵飛簷走壁、腳踏青葉,一路高歌猛進,爽得不要不要的,對深淵的話已經深信不疑。
所以現在,即便是深淵讓他從萬丈懸崖之上一躍而下,他都不會帶一絲猶豫。
午日暖陽高照,鳳鳴街整個沉浸在一片橙色的光亮之中。
街道上熙熙攘攘,披紅掛彩,七彩燈籠高高懸掛,南來北往的人摩肩接踵,其中卻是年輕的公子占了絕大多數,全都左顧右盼,各自尋花問柳,不亦樂乎。
整條街走下來,龍淵耳邊竟充斥著曖昧的話語及脂粉的香氣。
不做多想,拒絕了數名衣著誘惑、濃妝淡抹的女子的“邀請”,龍淵徑直來到胭脂井門前。
胭脂井是鳳鳴街最大、最豪華的青樓,每每門庭若市。
龍淵也不走正門,不是擠不進去,實在是不想與那些庸脂俗粉、道貌岸然的人同處一室。
他直接繞過大街轉角,去了後院。
後院的門關著,但並未上鎖,龍淵輕輕推開,之後跌手跌腳走了進去。
他要去的地方,是胭脂井後院極其隱秘的一個地方,即便胭脂井自己人,也沒幾個知道,所以根本無需設防,這倒是給他此次行動提供了不少方便。
胭脂井口院有很大一片竹林,竹葉密密麻麻的,遮擋了大半的太陽。
林間芳草萋萋,看不出任何異常。
龍淵一路按照深淵的指示,在竹林靠牆角的地方停了下來。
看了眼四周,確定此刻周圍沒人之後,龍淵立刻開始用手清掃地上的竹葉。
很快,一塊桌麵大小的青石板露了出來。
青石板中間有一個鏽跡斑斑的銅環,龍淵伸手一提,很容易就將青石板整個提了起來。
下麵出現一個黑黝黝的洞口,圓形,依次能見到一圈圈的青磚延伸到黑暗中,看樣子原來應該是口枯井。
縱身一躍,之後迅速將兩手撐開,用腳懟住兩邊的青磚,龍淵將身形穩在洞口處,伸手摸到青石板反麵的銅環,拖過來重新將井口蓋上。
之後並不接著跳下去,而是在半空中等了一會兒。
很快,腳下不遠處便漸漸有了光亮。雖然很昏暗,但足以讓人看清腳下的一切。
龍淵這才鬆手,一躍而下,落在了底部鬆軟的泥土地麵上。
底部橫向的方向上有一條一人多高的通道,沿途半壁上有無數正在燃燒著的火把,卻看不見一人。
龍淵毫不猶豫,抬步就朝通道裏走了過去。
“這裏是胭脂井私藏瘦馬的地方,知道什麽叫瘦馬嗎?”深淵用意識一路與龍淵交談。
“揚州瘦馬?大熵也有這個?”
“是。但也不全是。”
“就是官妓唄。”
“揚州瘦馬是合法的,大熵的瘦馬卻是違法的。”
“怎麽說?”
“大熵的瘦馬,都是人販子偷來的,搶來的,看資質不錯,就高價賣與青樓,之後經過調教,為青樓賺錢。”
“人販子最他媽可
恨,我見一個殺一個,絕不手軟!”
“一會兒會有幾個武人守門,他們都不是什麽好人,你能想象得到,所以……”
“待會我一定讓他們好看!”
“你隨意。”
“大概幾個人?”
“兩三個吧。”
“兩三個?”
“官府後來搜過,應該是兩三個。這麽隱秘的地方,又是守著一幫手無寸鐵的女子,要那麽多人幹什麽?”
“有理~~~~才怪!”
“臥槽,怎麽這麽多人?!”
“這就是你說的兩三個?”
“兩三個是官府明天才出的報告,我沒想到今天這裏,這麽多,人。”
“怎麽辦?”
“打唄,你剛好有一腔憤怒無處發泄。”
“沒問題?”
“相信我,就是相信你自己!你先打著啊。”
“你幹嘛去?”
“睡會兒。”
“是不是兄弟?”
“……”
“哎,人呢?”
“……”
“臥槽……”
甬道的盡頭是一個大型石室,足有幾十平米大小,四壁同樣插滿了火把。
石室地上鋪著稻草,角落裏放著幾隻木桶。
室內有十幾個蓬頭垢麵、衣衫襤褸的女子無精打采,或蹲或躺呆在原地,一動不動,如同雕塑。
隔著一扇拇指粗細,上入石壁、下入地底的鐵柵欄,石室外麵的地上圍坐著一堆赤膊大漢,正吆五喝六在猜拳喝酒,嬉笑怒罵聲連成一片,響徹整個石室及通道。
一堆赤膊大漢,總共八個。
對的,是八個,而不是二個,更不是三個。
而且八個大漢身旁都有刀,還不是那種幾斤重的馬刀,而是至少十幾斤重,幾十斤重的樸刀。
牆上火把一閃,一個長長的人影投影在地上的酒壇子邊緣,和幾個大漢的腿腳邊。
抬頭,定眼,八個大漢“呼啦”一聲全都跳了起來,摸著刀就朝龍淵劈了過來。
“臥槽,就沒有開場白的麽?”龍淵直接嚇得一激靈,心想這些人都不帶打招呼的?
他可是想多了,對方是什麽人?見到一陌生人不聲不響就到了跟前,不打,難道還跟你把酒言歡?
八把十幾斤重的樸刀嘩啦一下全到了眼前,卻跟早商量好了似的,分別從頭到腳閃電劈下,不留給龍淵絲毫喘息的機會和退路。
“我的親娘耶,你們不要配合得太好,否則我會認為你們是G的!”
龍淵完全信了深淵的邪,輪著雙拳就朝樸刀上去招呼。
什麽叫不作死就不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