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我是他娘子,他是我相公。
“別人這時都唯恐跑得不夠遠,躲都來不及,你倒好,反而自己往上湊呢。你不要命啦?”
“雲門宗出大亂子,惹了聖怒啦。國師玄冥已經帶著強軍在來的路上啦,公子你還是趕緊跑吧,有多遠跑多遠。”
“你沒聽說?雲門宗少公子葉塵,竟是十六年通魔玄德皇後之子,魔君的遺腹子,葉塵竟是太子龍淵啦!”
“我的天,魔君遺子現世,大熵恐又要遭受滅頂之災啦。雲門宗一宗上下忠誠聖家族千年,怎麽會幹出這麽糊塗的事?簡直是喪心病狂,其心可誅!造孽啊!”
諸多勸解,諸多言語,仿佛一把重錘錘在龍淵心間。
雲門宗少公子葉塵——玄德皇後之子——魔君遺子——太子龍淵。
龍淵。
“此世再無龍淵,而隻有狼生。”
這一刻,龍淵終於醍醐灌頂。原來如此!
他終於明白太初潤德為何要讓他隱姓埋名了,因為龍淵現在就是眾矢之的,千夫所指。
可是既然如此,太初潤德為何又要偏偏在這時候讓自己往火坑裏跳呢?
龍淵想不明白。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但雲門宗惹得畢竟是聖怒。
誰都知道,聖怒之下,臥屍千裏,血流成河。
但是,如果自己是龍淵,那葉塵又是什麽?
如果葉塵是太子龍淵,那自己又是什麽?
既然國師玄冥已經帶兵壓城,葉塵已經是龍淵太子,那是不是就能說明,自己其實是安全的?
而隻是名字犯了忌諱?
應該就是如此!
否則呢?
想著想著,龍淵頓時覺得,這以後啊,龍淵這個名字可是不敢再叫了。
但一想到太初潤德竟讓自己在這樣的時機投入雲門宗門下,還是難得費解。
但費解也無用。自己涉世未深,什麽都不知道。也隻能等日後慢慢去弄明白了。
不過現在問題也來了,自己麵前是龍潭虎穴,究竟要不要趟呢?
龍淵最終隻能選擇信任太初潤德。
亦或者說,他別無選擇。
要麽修成大成武道,穿越回自己的世界。
要麽留下,碌碌無為過此一生,卑微而底下地活著,連帶著蘇凝霜一起。
很顯然,龍淵不會選擇後者,他隻能砥礪前行。
再說,他已經開始好奇,那個同樣名叫“龍淵”的葉塵少年,究竟會是怎樣的一個樣子?怎樣的一個人?
他會在玄冥的鐵蹄之下幸免於難嗎?
雲門宗此次是福是禍?
自己將來又將如何?
一切都是未知。
從風雷城到雲門宗,就是從靈山山麓到山巔的距離。
靈山山麓是密密麻麻的平民區。農田、鬧市、街道、民居、各種商鋪應有盡有。
到了山腰,便是逐級抬升的梯田,是種植園。各色珍貴藥材、各色水果蔬菜綠蔥蔥長滿田間,十裏飄香。
山巔就是雲門宗。雖說隻是山巔,但幾乎占據了大半靈山的麵積。
雲門宗依山而建,逐級提升,就像山腰的梯田。氣勢卻明顯不同。
山麓是五彩繽紛的顏色凝聚,紅橙黃綠青藍紫應有盡有。
山腰就變成了星星點點的七色,點綴在廣袤無垠的綠色屏障之間,紅的是藏紅花、白的是靈山雪蓮,黃的是通天塔,綠的是斷魂草……
山頂的顏色突然變得簡單,隻是白色的牆,和青色的瓦。
但正是因兩樣簡單的顏色,卻簡單,大氣,返璞歸真。在雲山霧罩之下若隱若現,更顯仙風道骨氣勢。
從山麓到山巔有一條長及九千九百九十九級的青石台階直通雲端。去雲門宗的人都必須經過此道。
龍淵懷著一顆好奇之心踏上青石台階,抬頭看見飄在頭頂的雲霧,和隱沒在雲霧之中的雲門。
蘇凝霜則一臉驚奇邊走邊看,兩隻眼睛怎麽都忙不過來了。
她何曾出過門?哪裏見過這麽瑰奇的世界?
原來平民日常的生活是這樣的。老婆孩子熱炕頭;小孩子可以光著屁股到處跑;男人可以喝得酩酊大醉,躺在大街上曬太陽;女人可以三五成群咬耳朵,聊不完的八卦新聞……
原來商鋪不隻是可以賣藥材,還能賣刀槍劍戟,賣綢緞衣裳,還可以賣金銀細軟和各種稀奇古怪的玩意兒……
原來平時吃的瓜果蔬菜竟是從一顆顆小小的樹上長出來的,原來藥材幹之前竟是如此豔麗好看……
原來台階可以這麽寬,這麽長,這麽高,仿佛一柄巨劍直插雲海……
原來還有人住在雲中,莫不是神仙家族?
九千九百九十九級台階,一階一景,階階不同,越往上越震撼,越往上越瑰奇。
直到快到雲門之時,龍淵及蘇凝霜二人已經目瞪口呆——雲中的世界竟可以如此神秘莫測,如夢似幻。
雲霧繚繞之中青瓦白牆若隱若現,時不時還有古鬆翠柏探牆而出。行到最後,簡直已是在雲端行走。
正當二人目不暇接、如墜夢幻之時,忽一扇巨門闖入視野,一下子就立在了二人眼前。
這扇門有多大?龍淵隻知道視線所及之處也隻能看見大半,餘下的全都隱沒在雲海之中。
這扇門有多寬?龍淵也隻能看見大半,餘下的也都隱沒在雲海之中。
半天雲海之中有一塊廣記數丈方圓的方形青石匾額,上書天書一般的兩個大字:雲門。
世人曾說,世間有此巨書者,惟雲門獨一。世人更說,這字根本就不是寫與世人看,而是給天上的神仙看的。
世人皆知,雲門沒有門。唯獨龍淵不知,蘇凝霜也不知。
看著空洞洞的巨門裏風卷雲舒,在白牆青瓦間縈繞飄蕩,使得白牆青瓦比仙居還要飄然世外。而白牆青瓦間竟還有更多台階隱藏其中,消失在滾滾的雲海深處,龍淵更是心生震撼,原來雲門宗竟如此恢宏巨製!
正想著是直接進去,還是等人來了通秉一聲再進去,適時巨門左右閃現出兩名披銀甲、戴銀胄的高大武士,神情肅穆問龍淵道,“來者何人,速速報上名來。”
龍淵趕緊抱拳行禮回道,“在下姓太初,名九,多有叨擾。”
蘇凝霜則直接被突然出現的兩名武士嚇得一愣一愣的,直接躲在了龍淵的身後。
右手邊的武士又問,“原來是六壬山莊的子弟,來雲門宗作甚?”
龍淵答,“特來雲門宗拜師學藝。”
“她呢?”左手邊的武士指著蘇凝霜問。
“她……”龍淵正要解釋,不料卻被蘇凝霜搶先道,“我是他娘子,他是我相公。”
龍淵下巴直接掉地上,都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接話了。
“帶著老婆拜師學藝,我倒是頭回見。”左手邊的武士略微驚奇道。
龍淵本以為兩名武士會震驚無語,甚至大呼意外,直接將自己趕下山去,卻沒想到他們反映竟如此平淡。
龍淵把不準兩名武士的心思,隻能試探著解釋道,“她姓蘇,名凝霜,我們並未成婚。”
蘇凝霜立刻補充,“但他已經答應娶我,所以我早晚是他娘子。”
右手邊的武士看了蘇凝霜一眼,繼而又看向龍淵,好像一點不計較道,“雲門宗已經暫停一切事宜,不收徒了,兩位請回吧。”
左手邊的武士也道,“請回吧。”
二人說完便要轉身離開。
龍淵即刻喊住二人道,“二位壯士請留步。”
兩名武士回頭,還是右手邊的武士先問,“公子還有何事?”
龍淵道,“在來的路上,在下已經聽說雲門宗的事情,不過,這個師在下今日可是必須拜的。”
右手邊的武士顰眉道,“我想你沒聽清我剛才說的話。”
龍淵道,“在下聽清楚了,每一個字都聽得一清二楚。”
右手邊的武士道,“那你還不走?”
龍淵一語雙關道,“師不拜成,在下走不了。”
左手邊的武士道,“你還賴上了!看你長得還算激靈,怎麽聽不懂好話歹話?”
龍淵道,“在下知道,二位讓在下離開是為在下好,但在下本就是為拜師而來,拜不成,在下堅決不走。”
右手邊的武士這時略微展眉道,“你小子還挺固執。既然聽說了雲門宗的事,別人都唯恐避之不及,你卻為何要背其道而行之?而且看你年紀也不小了,到雲門宗拜師學藝的,這麽大的我可是頭一回見,你不覺得晚了點?”
龍淵抱拳行禮道,“晚不晚的先另說。但我必須成為大熵第四人。”
右邊的武士繼續問,“什麽大熵第四人?”
龍淵答,“第四名踏足星空道巔峰鏡的人!”
左手邊的武士差點沒被自己絆一跤,驚詫問道,“你確定自己睡醒了?”
龍淵篤定道,“從來沒有這麽清醒過。”
左手邊的武士又道,“既然你醒著,可曾知道,即便強大如同我們宗主,他的修為也隻能問鼎星空道通幽境?”
龍淵道,“我知道。但我還知道另外一句話。”
左手邊的武士道,“你說。”
龍淵道,“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這下右手邊的武士也差點把自己絆了一跤,道,“我原本以為今日隻是再平凡不過的一天,但我錯了。僅是今日一天,我便生生見證了此生最離奇的三件事,而其中兩件絕無出其右者!”
龍淵沒聽明白。
右手邊的武士站直身形,自顧道,“其一,黃某平生第一次見人帶著老婆拜師學藝。其二,黃某平生第一次見人十六歲才拜師學藝。其三,黃某平生第一次見到如此狂妄之人,竟揚言要趕超師傅,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彎腰凝望龍淵,與龍淵四目對峙,右手邊的武士加重語氣道,“這還不算太狂妄。更加狂妄的是,他揚言要趕超的人竟是當今武極九聖之四、大熵當今的劍聖、當朝的太常寺主持、帶刀武相、雲門宗的無上之主——葉無名大人!”
再次彎腰,語氣再重,“這還不是最狂妄的!最最狂妄的是,他揚言要趕超的境界,竟是大熵目前武極之巔峰境界——星空道通幽境!”
龍淵誠心道,“我並不是狂妄,也不是不自知,更不是目中無人,我隻是必須達到此種境界。”
右手邊的武士突然神情一滯,道,“如果我猜得不錯,你莫不是還想拜葉無名大人為師?”
龍淵道,“正是。”
這下輪到兩名武士目瞪口呆、無話可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