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他就是我祖宗！
太初承運道，“玄冥蟄伏十多日，等的可不就是這一天？”
太初潤德道，“如此，雲門宗就真是凶多吉少了。”
太初承運搖頭道，“葉無名英雄一世，自有他的擔當，我倒不是太擔心雲門宗。”
太初潤德問，“父親在擔心什麽？”
太初承運道，“我唯一最擔心的就是狼生此刻有沒有進入雲門宗，有沒有成功拜入葉無名門下。玄冥進攻雲門宗是他出現在聖家族視野範圍內的最佳時機，千載難逢，一旦錯過，就再沒更加完美的機會了。”
太初潤德也擔憂道，“父親大人說的極是。狼生必須與葉塵同時出現在玄冥的視野範圍內，而且必須一死一生，否則今後必定橫生枝節，引起諸多懷疑。”
“也不知道狼生現在身在何處，進展如何。”太初承運遠眺老陰山道。
“希望他一切順利。”太初潤德也凝望老陰山方向興歎。
另外一邊，朱雀殿，太初魚閨房。
太初魚正趴在幾案上，透過八角軒窗看窗外的鵝毛大雪紛飛，洋洋灑灑遮住整片青翠竹林及遠山層巒。
幾案上撒了一案的白色花瓣。是雪蓮花潔白的花瓣。
太初魚左手擎著一株新鮮的雪蓮花，右手如水蔥一般的手指正在一片片往下拽雪蓮花的花瓣。
“想我，沒想我，想我，沒想我……”
每扔掉一片花瓣，太初魚都會口吐一個詞語，“想我”，或者，“沒想我”。
最後一片花瓣落下，太初魚順嘴說出，“沒想我。”
頃刻癟嘴，顰眉，不高興扔掉手中的花莖，太初魚噘著嘴說，“這次不算，再來！”
於是再次伸手，在一邊的花盆裏摘下另外一朵雪蓮花，又開始一片片往下拽花瓣，邊拽邊說，“想我，沒想我，想我，沒想我……”
隻是這次，拽的力度更大，扔的也更加用力。
就仿佛花瓣是她的仇人，還是不共戴天的那種。她簡直是想活活摔死她的仇人！
“哎呀，怎麽還是沒想？不行，這次還是不算，再來！”
……
地上的花莖越來越多。
軒窗前的那盆雪蓮花眼看便要禿頂了。
——
巡城司。
羅修一路疾馳直奔畫像室，邊跑邊嚷嚷，“即墨，我要的畫像準備的如何了？”
畫室內傳來即墨欲哭無淚的聲音。
“大人，那可是兩千張畫像，在下即便不眠不休，不吃不喝，至少也得三天才能畫完！”
畫室內，即墨正在挑燈夜戰，奮筆疾書，身邊已經擺滿一堆畫像。
畫上不是別人，正是之前愚鶴讓他畫的那個人。
羅修已經衝進畫室，對即墨大呼小叫道，“三天？黃花菜都涼了！我腦袋都搬家了！還畫個鬼啊！”
即墨眼不離筆，筆不離紙道，“那也沒辦法，誰讓屬下隻長了兩隻手，十根指頭。大人您又不讓其他人畫……”
“那不是怕畫走了樣，找錯了人嗎！”羅修急得額頭直冒汗，指著畫像道，“你可知道這人是誰？”
即墨搖頭，“我哪能知道？”
羅修道，“他就是我祖宗，我祖宗你知道不？！”
即墨差點沒一頭栽地上去，“大人您開什麽玩笑？這少年怎麽可能是您祖宗？”
羅修道，“他就是我祖宗！反正你快畫，越快越好。對了，現在多少張了？”
即墨道，“也就百十來張。”
羅修道，“啥？”
即墨身子往後縮了縮，道，“百十來張。”
羅修，“我勒個去，趕緊的，找人！能找多少找多少。隻要是能畫的都給我找來。總歸一句話，明日一早，我必須看到兩千張一模一樣的畫像出現在我麵前，要是多一根頭發，或是少一根頭發，我都為你是問！”
即墨即刻如獲特赦道，“等的就是您這句話。單說臨摹，巡城司畫像室上下誰人不會？就請好吧您呢。明日一早，屬下一定保質保量完成任務！”
羅修，“別光打嘴仗！一切用行動說話！”說完拿起已經完工的畫像就往外走。
“大人您要不乘此間隙回家躺會兒，反正我們最早也得明早才能完工。”背後傳來即墨的聲音。
羅修，“你殺了我吧，看我死了能不能閉上眼睛挺屍！”
巡城司兵馬驛，羅修手捧畫像大踏步闖進，之後對所有人等大聲喊道，“都給我精神起來，現在你們兵分四路，分別將這些畫像快馬加鞭送至四城門張貼，命令所有城門衛對進出人等嚴加盤查和比對，多餘的你們盡量人手一份，給我滿四九城找人去，一旦發現此人，便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帶回巡城司，交於崔護將軍。”
兵馬驛人滿為患，全都嚴陣以待，看來是早接到命令，等候多時。
“遵命！”
所有人兵分四路，將畫像分成四份，妥善裹挾之後立刻奪門而出，潮水一般消失在燈火通明的大街上。
大踏步走出兵馬驛，羅修站在大門口喊，“來人！”
“大人有何吩咐？”一名甲胄加身的巡城衛應聲而出。
羅修道，“現在是酉時七刻，再有一刻功夫城門就關了，屆時天璽城進出不能。你即刻傳我命令，讓四九城所有巡城衛再地毯式搜索全城，客棧，旅館，賭坊，妓院，茶館等等，總之是要搜索一切可能的地方，不惜一切代價找尋畫像中人！今晚找到了最好，找不到，大家就都別睡了！”
“遵命！”巡城衛領命急去。
之後羅修也沒閑著，直接閃身上房，展開身形，一路飛馳流星向西門白虎門而去。
白虎門人流量一直是四城門之中最多的，羅修還得親自去守著，否則不放心。
白虎門。即便是今日最後一刻功夫，進出城門的人依然不少。
到這時候，達官貴人們自然不會再出入城門。真正這會兒出入城門的不是販夫走卒，就是引車賣漿，反正都是普通百姓，而且大多都是從靈山那邊過來的。所以此刻出城的人很明顯比進城的人多得多。
城門處有一支十多個城門衛組成的隊伍，正舉著熊熊燃燒的火把，對進出城門的人進行排查和比對。
這支隊伍的守正（守城門的官）名叫金科，是一個五大三粗的胖子，此刻正拿愚鶴讓即墨畫的那張畫像，與一名正要出城的少年進行對比。
最開始畫像隻有兩張，因考慮到進出西門的人最多，崔護就特許讓金科處留下一張。
少年十七八歲，眉清目秀，一身青衫，背上背著個藏青包裹，手裏推著個獨輪板車，舉手投足間自有一段風流。
金科的視線在少年與畫像之間來回晃悠，一邊問，“幹什麽的？”
少年騰出右手，指著板車答，“賣藥材的。”
經過仔細比對，金科發現，少年雖自帶風流，氣質和神韻終究與畫中人還是相去甚遠。
背了畫像，彎腰瞥了一眼板車，上麵還有些殘存的藥草根莖及枝葉，空氣中也彌散著一股子淡淡的藥香味兒，金科就知道少年沒說謊。於是擺手道，“走吧。夜間行路，多加小心。”
“謝您了，官爺。”少年對金科彎腰行了一禮，之後推著獨輪車“吱呀吱呀”出城門而去。
少年背後緊跟著的，是一名三四十歲的中年大漢，滿臉的絡腮胡子，鷹鉤鼻、吊梢眼，厚嘴唇，粗胳膊大短腿，一看就不是自己要尋找的人。但金科還是手上略微使勁，象征性地拽了拽他的絡腮胡子，並未覺出異樣。
又在腦海裏搜索了一遍最近的通緝犯人，也沒這號人，於是再次擺手放行。
“走吧，夜間行路，多加小心。”每放行一個人，金科總不忘叮囑一句。
被放行的人也不忘給他道一聲謝謝。
一時半刻過去，眼看馬上就要到了關城門的時間，白虎門終於難得地冷清下來。
城門口隻剩下城門衛大眼瞪小眼，隻等城樓上的暮鼓一響，他們就可以收拾收拾回家，老婆孩子熱炕頭去了。
金科也再次背了畫像，又屢次拿到眼前仔細查看，終究還是失望歎息一聲，道，“怎麽就沒找到呢？這人難道已經出城了？還是仍在城內？”
說話間，遠處突然傳來一陣馬蹄聲，及車轍碾壓在青石路麵上的“喳喳”聲。
金科隨即循聲看去，所有城門衛的視線也跟著掃了過去。
不遠處的大街上果真跑過來一輛搭著藍布簾子的馬車。
馬車很快行至城門口處，金科伸手攔住。
“停車。”金科道。
車把式頭頂一頂鬥笠，遮擋了大半張臉，模樣看不太清，隻是甕聲甕氣道了一聲“籲~”，馬車緩慢停下。
“官爺有何吩咐？”車把式並沒有摘下鬥笠的意思。
“鬥笠摘下來瞧瞧。”金科道。
車把式摘下鬥笠，露出一張平凡之極的臉，明顯與畫像上不符。金科有些小小的失望。
“車裏拉的是什麽？”金科指著被藍布簾子遮擋的車廂問。
“一對新婚夫妻，小兩口，去靈山。”車把式答。
小兩口？金科更加失望，心想道，“上頭說的是獨行少年，今日注定徒勞無功了。哎……”
但嘴間還是不自覺道，“掀開簾子瞧瞧。”
車把式應聲下車，伸手去掀起簾子。
尚隻掀到一半，蘇凝霜卻已經探身出來問車把式道，“車夫，這麽快到地方了？”
車把式解釋道，“沒呢，剛到城門，遇見官爺辦差。”
蘇凝霜頃刻明白過來，這是遇見巡城司找人了，看來找了一天，他們還是毫無所獲。
蘇凝霜於是欠身，對金科行之一禮，好奇道，“小女子見過官爺。小女子鬥膽多嘴問一句，官爺在找什麽人？”
金科仔細打量蘇凝霜一眼，鳳冠霞帔，一身準新娘子打扮，毫無問題。一顆心就徹底失望了。
本著最後一絲僥幸，正欲讓龍淵也探身出來瞧瞧，龍淵這時也正想探身出來一探究竟。
不料這時，一邊的一名城門衛卻突然上前報告，“守正大人，巡城司右使羅大人來了。”
“我這就去迎接！”
趕緊收起畫像，金科毫不掩飾失望情緒，頻頻對蘇凝霜揮手道，“不該問的別問。趕快出城去吧，眼看就要關城門了。”
“謝謝官爺。”蘇凝霜隻得回到車廂坐下。
“夜間行路，多加小心。”金科邊轉身，一邊還不忘回頭叮囑一句。
“謝官爺。”車夫上車，一揚鞭子，馬車便“喳喳”出了城門，一路向靈山而去。
與此同時，城樓上暮鼓敲響，城門衛開始關閉城門。羅修也同時落地。
金科上前拱手迎接，“羅大人來了。”
羅修指著漸行漸遠的馬車問，“車上什麽人？”
金科道，“一對小兩口，去靈山的。”
羅修四下打量，之後失望道，“人沒找到？”
金科搖頭歎氣，說，“沒有。”
羅修於是道，“既然如此，今晚就都別睡了，喊上你的人，跟著我一起掃街去吧。”
掃街是巡城司內部說法，跟道上的黑話一個道理，隻有內部人才懂。顧名思義，就是巡城司為了尋找某個江洋大盜，或是重量級犯人，所有人上街逐家去問，逐家去找，絕不放過街上任何一人，一個地方，直到找到要找的人。
金科霎時震驚道，“這麽嚴重？這人究竟是誰？無名無姓，又是誰在尋他？”
羅修腳下不停道，“就這麽嚴重！總之一句話，他是愚鶴及洛星雲兩位大人同時要的人！兩位大人隻給了護佑大將軍三天時間。三天！如今已經過去一天。要是三天過去，人還找不到，巡城司從此也就沒臉了。巡城司沒臉了，你我也就沒臉了。如此，今後你我也就不用再在天璽城混了，趕緊自己麻溜兒的收拾收拾滾蛋。”
“我的天！”金科直接倒吸一口涼氣，對畫像中人更是愈發好奇，同時也更加為自己擔心，道，“這可了不得了，天璽城最聲名赫赫的兩位大人同時要的人，究竟會是何方神聖？如此，屬下又上哪兒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