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真相背後

  在袁門隱的記憶碎片里，我看見了家國讎恨，看見了人事無常，看見了無可奈何和不得已而為之，他從一個心懷良善之人，一步步走向手染鮮血的無休止殺戮。


  我心中難過，如今滅世五人組我已經知道是誰，無論是陳文喜還是天童和迦葉多吉，他們成為良善之人的信念就是心中對至親至愛的守護，一旦信念破碎，心中的殺戮就會完全暴露，他們多年來積攢的隱忍，自卑和可憐無助都會化成怒火，再無視一切道德束縛。


  就算袁門隱也一樣，很多年前吳青雲就預言到了大世洪流之下的人間末日，袁門隱想要實現大同社會，也想要阻止大世洪流，佛道兩門之人身懷秘術，而人一旦能力過強，就會心性膨脹，為所欲為，因此袁門隱想要靠殺戮來阻止未來末日的降臨，但最終，他卻是成了末日降臨的導火索之一。


  四靈心臟擁有強大的生命精氣，可以讓袁門隱的心臟充滿活力，肉身永葆強橫，因此他才會千方百計尋找神獸，而四大至尊神獸的滅亡，尤其是鳳凰和真龍的死，卻又是大世開啟的關鍵。


  多年以來，袁門隱看慣了背叛，就算妻兒都是死於至親之人的手裡，因此他不相信任何人，動輒就要人性命，他想要時刻保持自己武力天下第一的位置，對所有人產生震懾，禁道令六十年以來，天下大同的社會一步步實現，人人有書讀，人人有飯吃。


  可是天意弄人，真龍之死，玉俑復甦，末日降臨，如同上天既定好的事情一樣，無可避免。


  袁門隱在這漫長的六十年裡，不敢也不會相信任何人，直到他尋到了三生石。


  三生石傳言為陰間之物，民間傳說，死人之後，走過黃泉路，到了奈何橋，就會看到三生石。


  三生石能照出人的前世模樣，袁門隱便把妻兒三人的屍骨放在大院里，以三生石照出其形，聊以安慰，他聽聞有一種秘法可以將死去之人復活，所以多年以來一直尋找，直到找到了某種可以將三生石鏡像變為實體的秘法，將妻兒永恆禁錮在大院的時光輪迴之中，此次妻兒被殺，秘法破碎難以重鑄，他見到了監控畫面里是我將他妻兒殺害，因此袁門隱才惱羞成怒，要殺我母親和張家溝全村人的性命。


  袁門隱縮回手，他同樣看到了我記憶，因為我的記憶力，我從未對他的家人動過一絲一毫的殺念，他也知道，以我的神識能力，殺一個普通人再簡單不過，他知道了我的秘密，我也知道了他的秘密。


  「如果我猜的不錯，動手殺你妻兒的人是滅世五人組裡的首領，他們的首領應該就是陳文喜。」我說道。


  「陳文喜？」袁門隱目露疑。「他不是應該已經死了嗎？」


  我說道：「我們互相看了識海，一切也都串聯通了，當年你追殺擁有通天神眼的卜老道，卜老道為了避難，將自己雙眼挖出，藏於氣海，一直隱匿在我師傅清修的南夢峰，化名南夢先生，兩年前你在惡龍監獄殺害一群卜卦天師，其中就包括陳文喜，陳文喜逃脫之後，你讓雲絕找來陳文喜的師妹蝴蝶，讓巫族龍婆提取卜天派的卜天神紋不成，便在蝴蝶的體內種下毒咒，想要毒殺二人，如今蝴蝶已死，卜天神紋和毒咒被陳文喜盡數吸收，但卜天神紋圓滿的陳文喜一定找到了死劫的破解之法，又不知為何他被人毀去容貌，我聽聞世上有種易容之術，可任意改變面部肌理，陳文喜被毀容，他又帶了一群身懷絕技的人圍殺南夢先生，得了天通神眼。」


  「所以，變成你模樣之人的是陳文喜？」袁門隱一臉獃滯地問道。


  「陳文喜如今組成滅世五人組，他身邊的每一個人都有絕技在身，神猴無支祁為上古石猴，天生地養，肉身成聖，不比我們兩個的肉身差，又有定海神針，天童不知為何突然覺醒，他可以控制天下任何飛禽走獸和蟲族，隨意造成災害，迦葉多吉的前十一世苦修功虧一簣，體內十二道神魂盡皆魔化，一旦大世開啟，他步入地仙，將會天下無敵，而陳文喜不知在哪得了一種可以奪取他人氣海的能力增強自身，他更是偷了南海觀音庵的神葯，開啟絕強的神識，另外還有一名叫喚雨師的人可以隨意控制天象引發災害，這五個人便是大世開啟的導火索，我自從當上道尊之後，靈識極大增強，任何人對我的窺視都會被我察覺，但陳文喜擁有通天神眼，我有三次曾察覺被通天神眼窺視過，兩次來自於陳文喜，還有一次來自於另一個人，也就是說，擁有通天神眼的不止一人，而真龍地點泄露，很可能與我有關，因為我在鬼谷截殺了四派九門的尋龍天師被陳文喜的通天神眼窺視，從而猜出了意圖。」


  「這麼說來，陳文喜是被我一步步逼成這樣的，我妻兒被殺，是我一手造成的？」袁門隱說道。


  我說道：「你不必太過自責，你只是造成他如今模樣的其中之一而已，陳文喜的脾氣溫和，很有主見，但殺心極重，動輒就會走極端，這樣的人從小必定受盡委屈，殺心會越發嚴重，他數次勸諫我以神識抹殺低階修為的人，震懾道門心懷異端者，我沒有聽他的，此次他殺你妻兒，一來是找你報仇，二來也是對我的宣戰，接下來，他肯定會促成大世的開啟，尋找真龍龍魂，將之殺死。」


  「這麼說來，龍魂一旦被找到，就是大世來臨了？」袁門隱說道。


  「不錯，真龍牽扯九州龍脈，真龍本體龍魂死後，龍脈自然破壞，九州山河破碎，天地靈氣會徹底暴亂，到時候隱藏在地下的玉俑會像雨後春筍般浮出，玉俑的最低實力都是不滅境絕顛，蘇醒一人，十里之地成為荒蕪焦土，那些古代傳言中的道家地仙也會一一冒出來，吸食方圓百里內的生靈和山河精氣，造成生靈塗炭。」


  「你放了龍魂，不怕他被人找到嗎？」袁門隱問道。


  「他化為人形后，實力在地仙境，沒人能夠留得住他，茅山的實力不濟，也護不了他，天下大勢所趨，任何一方實力想要護住龍魂，都會招致滅亡，所以他能否活下去，只能靠他自己。」


  袁門隱聽了我的話，一時發怔，我們在東荒之地又聊了很久，直到傍晚才離開。


  回到張家溝后，我才讓那些士兵蘇醒，袁門隱神色惶然，帶著一群人離開。


  張家溝的人心驚膽戰了一天，母親也嚇得不輕。


  我安慰母親，在家留宿了一夜，第二天早晨才回到茅山。


  回到茅山之後，又有弟子來報，說發現不少受災城鎮里的屍體都集體消失，小五和南宮邪昨天出去查看到現在還沒回來。


  我在茅山等了半天，中午的時候小五和南宮邪回到茅山，向我說了他們發現的情況，有一個叫桐柏鎮的鎮子，因為玉俑出現的原因所有人一夜間死絕，數萬屍體無人打理，但是昨天晚上，他們兩人在高樓上等待，發現到了子夜之後，這些屍體全都動了，並且朝著同一個方向匯合。


  小五和南宮邪一路尾隨到早晨，見他們深入深山就沒再跟隨，返回了茅山。


  「難道又是滅世五人組所為？」我聞言直皺眉頭，想不通是怎麼回事，便決定和小五、南宮邪去探查一番。


  到了桐柏鎮外圍的山嶺，我們四下尋找無果，小五說道：「難道他們繼續北上了？」


  這處山嶺往北是城市郊區，那裡並未受到波及，一旦大批屍體路過定然會被發現。


  我看向眼前的大山，伸手觸碰山體，土羌珠的神力散開，隨即猛然用力震碎山體。


  腐臭的屍氣撲面而來，小五和南宮邪被嚇了一跳，向後急退，因為在山體內，有很多死人都閉著眼睛站在裡面，排成一排排整齊的隊伍，我施展裂地訣，將整座山脈掀起，只見山脈鏤空，裡面密密麻麻地站著無數死屍。


  一股股惡臭傳出，讓人不得不閉上呼吸。


  「這座山怎麼會內里中空，這些死屍又為何會集體跑到這裡？」南宮邪問道。


  我說道：「應該是被某種東西控制住了。」


  「難道是湘西一代的趕屍人所為，亦或是，他們的老祖宗玉俑復活，召集屍體大軍？」南宮邪問道。


  「湘西一脈雖然擅長趕屍，但談到對屍體鬼怪研究，茅山才是鼻祖，從來沒聽過有人能讓如此大規模的屍體行動，一百年前有個湘西鬼王手中擁有一劍邪物叫趕屍令，但一次最多也不過能趕幾百具屍體而已，後來他還拜見過太師祖馬無為，請教祭煉屍體之術，這件事就是太師祖告訴我的。」小五說道。


  我的手放在其中一具屍體的頭上，這些屍體的確已經死了，沒有任何意識，但不知為何，體內有陰間之氣，使得他們肉身臭而不腐，我穿行在群屍之中，終於在屍群裡面發現一口地洞。


  地洞在這座山的中央，裡面鬼氣森森，氣息十分熟悉，小五和南宮邪也趕來，一臉疑惑地望著地洞。


  我說道：「你們在這裡等著，我下去瞧瞧。」


  「下面鬼氣很重，我有驅鬼令，你把這個帶著。」小五說道。


  「好，我去看一下就上來。」我接過驅鬼令，跳入漆黑的地洞之中。


  地洞極深，足有百米，我一路下沉，不免心中恐慌，落地之後，我沿著地洞一路前行，很快走到地洞之外。


  放眼望去，是一片存在於地下的山河，正是十方地獄的其中之一，這一方陰間地獄極大，我神識擴散，發現在十幾裡外，是一條陰河，而陰河的裡面，正是一座鬼城。


  這處陰間裡面到處都是陰魂，陰魂無數，漫天飄逸，許是幾個陰魂被我的生人之氣吸引，向我游來，我揮動手裡的驅鬼令，不費吹灰之力就將這些陰魂全部打散，但是陰魂實在太多，他們聽到動靜之後更多的陰魂向我游來。


  我不敢戀戰，轉身走入山洞，沿著來時的路返回，回到地洞之上，我將驅鬼令還給小五，說道：「走。」


  小五和南宮邪沒有多問，我們走出屍群之後，我施展裂地訣，將數萬人的屍坑和陰間鬼洞掩埋。


  「到底怎麼回事？」南宮邪問道。


  我說道：「地洞是通向陰間地獄的鬼洞，陰間鬼兵不死不腐就是因為陰間之氣維持肉身，有人打通了這一處陰間地獄，使得這些死人全被陰氣感染，成為活死人。」


  「是陰間之人所為？」南宮邪皺眉問道。


  「不知道，但八九不離十，十殿閻羅出手幫道門的人誅殺真龍，也想要開啟大世，促使人間毀滅，我不知道他是如何控制死屍的，但很顯然這些死去的人成了陰間地獄的儲備兵力，大世一旦徹底開啟，即便我們能將護住大部分百姓，恐怕也難解滅世之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