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峨眉

  穹蒼之下，茅山之巔。


  廬山劍老左道和青城劍老余半生劍拔弩張，一個攪得風起雲湧，暗無天日，一個攪得江河決堤，地震山搖。


  左道站在茅山祖師爺的頭頂，他雙掌緩緩舉起，氣流震蕩，水瀑之劍拔地而起，劍尖調轉，對準了青城劍老。


  青城劍老眼神微眯，哼了一聲，說道；「左道，今日你為茅山出頭，實在是愚蠢之舉，你會為今日的愚蠢行為付出代價，茅山必滅，張陽必死！」


  青城劍老說完，頭頂凝結的通天巨劍劍氣消散，青光大劍飛向他，他躍到青光大劍上，飛向遠方。


  水光倒流，河水歸位，水瀑之劍也消弭，左道從祖師爺頭上飛下來，皺著眉頭看向青城劍老消失的方向。


  嚴宏禮連忙向左道施了一禮說道：「多謝左前輩出手救我茅山，今日若不是左前輩出手，我茅山怕是危矣！」


  「小事一樁，剛好想活動活動筋骨，誰知這老傢伙跑了。」左道說道。


  而這時候，老光棍姍姍來遲，手指上站著一隻禿毛鳥，幾人攀談不提。


  第二天上午，峨眉派山門前，巨大的山門透出古老磅礴的氣息，有巾幗不讓鬚眉之勢。


  青城劍老帶著劍驚塵，一老一少登上峨眉派山門，兩名執劍弟子攔住青城劍老去路，青城劍老目光微凜，劍意一動，兩名執劍弟子當即倒飛出去，口吐鮮血。


  很快峨眉山上響起敵襲的鐘聲，峨眉弟子全部集合在大殿前的演武廣場上，金霞大殿前七絕師太望著山下之人，帶著一幫長老上前迎接。


  七絕師太看向來人，眼神一驚，因為這是個悟出了劍意的強者，即便她全派的人一起上也不一定是對手。


  「劍驚塵，這位是？」七絕師太見來者不善，態度緩和地問道。


  劍驚塵嘴角輕笑，說道：「我青城山老祖出山，青城劍老余半生。」


  七絕師太聞言色變，忙向青城劍老抱拳說道：「不知道余前輩今日蒞臨我峨眉所為何事？」


  啪啪！


  青城劍老二話不說，兩耳刮子直接扇在七絕師太的臉上。


  峨眉派弟子瞬間全部拔劍在手圍攏上來，七絕師太連忙抬手，吼道：「都退下！」


  兩個巴掌印印在七絕師太的臉上，眾人臉色悲憤，敢怒不敢言，青城劍老不屑地哼了一聲，說道：「七絕，你知道我為什麼打你嗎？！」


  「晚輩不知。」七絕師太眼中閃過一絲慍怒，根本不敢表現出來。


  「我聽說，你門中有個女弟子練成了一劍訣？」青城劍老問道。


  此言一出，眾人嘩然。


  一劍訣震懾道門，為傳奇級劍訣，當年峨眉派先輩在峨眉一線天中感悟劍意，將世上三百六十五個劍招融會貫通，創出了一劍訣的理論基礎，而後世，只有一人付諸實踐，練成了劍訣，成為橫霸道門百年的女劍聖。


  女劍聖所在的時代，再強勢的男兒都要低頭，因為沒有任何一種劍訣可與之匹敵，也沒有任何道術能在她面前投機取巧。


  傳聞一劍訣出，三百六十五劍現，劍中精意，常人難以捉摸，就算曆代劍聖也無人能到達其高度。


  四大門派之所以橫霸道門千年，都是因為門中出現過震懾寰宇的人物，同一時代，無人能攖其鋒芒！


  七絕師太皺眉，說道：「從未聽過此事，不知前輩從何得知？」


  「從何得知？」青城劍老面無表情，說道。「將我青城山嫡傳子一劍斬殺，你說我從何得知？」


  「一劍斬殺青城嫡傳子？」眾人再次嘩然。


  一名峨眉長老說道：「我峨眉與青城山向來交好，怎麼會有弟子出手斬殺青城派嫡傳子，再者青城派嫡傳子不是好好在這裡嗎，難道您說的是余崖？」


  劍驚塵臉色慍怒，說道：「若不是我父親和南海觀音庵的庵主交情頗深，得了南海觀音庵聖物觀音魂蓮，此時我已經身死道消了！」


  劍驚塵十分氣憤，恥於開口。


  「難道是青遙？」一名長老疑惑。


  七絕師太說道：「去後山把青遙叫來。」


  「師傅，自從敦煌一行之後，青遙師姐一直沒回來。」苗玉兒說道。


  七絕師太看向青城劍老說道：「余前輩，我那大弟子從小無人管教，一直被關在後山，但她的為人我是了解的，她無緣無故怎麼會向青城派的人下殺手，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誤會？」青城劍老冷哼。「你了解你大弟子的為人，那就是說我青城山的弟子為人不行嘍？」


  「余前輩我沒有這個意思。」七絕師太說道。


  啪！

  又是一巴掌甩在七絕師太的臉上，將七絕師太的嘴角打得淌血。


  眾人攥著拳頭，都不敢作聲，七絕師太也強撐著憤怒，在強者面前，她只能隱忍。


  青城劍老面色倨傲，說道：「當年四大門派都已經將一劍訣列為禁術，你峨眉依舊我行我素，偷學禁術本就是死罪，還敢殺我青城山的弟子，罪不可恕！」


  青城劍老說著，劍指高天，揮向峨眉金霞大殿，金霞大殿當即被一道通天巨劍劈成兩截，毀成廢墟！

  這一劍，嚇得眾人噤若寒蟬。


  青城劍老淡淡地看了一眼七絕師太，雙手背在身後，轉身離去。


  「峨眉派女弟子青遙和茅山的張陽沆瀣一氣，聯手圍殺我青城派嫡傳子，罪可當誅，老夫限你一個月內把青遙交出來，否則，峨眉滅。」


  青城劍老聲音雄厚，雖語氣平和，但力透人心，無人不信。


  青城劍老和劍驚塵走後，峨眉眾弟子謾罵，七絕師太臉頰腫脹，羞愧難堪，望了眼被劈毀的金霞大殿，轉身去了自己的偏殿。


  「玉兒，調查一下劍驚塵肉身被斬殺是否屬實，另外吩咐你未央閣的人去找青遙回來。」


  片刻之後，偏殿之中，一名幼女在為七絕師太的臉上擦傷。


  幼女哭著說道：「師傅，那個壞老頭為什麼要打你？」


  七絕師太擦著幼女的眼淚說道：「因為咱們弱。」


  「難道弱小就應該沒人欺負嗎，我們不偷不搶，峨眉收留那麼多無家可歸的小孩，我們有什麼錯？」


  「小寧，入了道門，只要修為不夠強，那就是最大的錯，人善被欺，國弱遭凌，只要你弱，一切的理由都是借口，弱肉強食，適者生存，你不踩別人，別人就會踩你，誰都逃不過這宿命，你明白嗎？」七絕師太眼睛紅腫地說道。


  偏殿外，苗玉兒和一群長老前來，七絕師太連忙正襟危坐，擦乾臉上的淚痕。


  「師傅，據青城派的眼線所說，那劍驚塵的確被人斬殺，一個月前，他的衣物和一堆碎肉被南海劍客帶回了青城山。」苗玉兒說道。


  「這麼說來，青遙真的練成了一劍訣？」七絕師太神情激動。


  苗玉兒說道：「既然大師姐練成一劍訣，我們就不用再怕青城山，讓大師姐滅了青城山豈不是一了百了，讓他欺我門庭！」


  七絕師太搖頭，說道：「四大門派哪能說滅就滅的，袁門隱功高蓋世，加上有禁道令都沒能剷除道門，更不敢動四大門派，就是因為每個門派都有可弒殺神明的底蘊，青城山的底蘊不可想象，再者以青遙的年紀，想要練成真正的一劍訣，談何容易？」


  「師傅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師姐沒練成一劍訣？」苗玉兒問道。


  七絕師太說道：「一劍訣沒有這麼好練的，三百六十五劍練成一劍，這是一個漫長而孤寂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你不能有朋友，不能有愛人，心中最好只有仇恨，只有一個目標，多少人想要練成一劍訣，最終都是過勞而死，當年峨眉祖師雨師洛資質驚天，三十三歲才初涉劍意，將三百六十五劍練成三劍，年近七十才真正地把三百六十五劍練成一劍，成為道門歷史上劍道第一人，如果我猜的沒錯，青遙應該是練成了三劍，三劍足以感悟劍意，任那劍驚塵劍術再強也難逃斬殺，但是想要對付青城劍老卻遠遠不夠，世上哪有真正無敵的劍術？」


  「那我們找大師姐回來做什麼，難道真要將大師姐交給那個姓余的？」苗玉兒說道。


  七絕師太攥著拳頭，說道：「先把她找回來吧，自己造的孽，總不能讓別人來扛。」


  七絕師太說著，站起身向殿外走去，一名長老連忙說道：「掌門，既然四大門派都有不可想象的底蘊，我們峨眉定然也有，不知我峨眉派的底蘊是什麼，何不將底蘊請出，對付青城劍老？」


  七絕師太說道：「各派底蘊只有到了真正危急存亡的時刻才能動用，大世即將來臨，現在請出底蘊，將來拿什麼在大世爭雄？忍不了這一時，峨眉遲早會淹沒在大世洪流之中，你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七絕師太說完，站在偏殿門口，她的手裡拿著一枚丹藥，丹藥紫色包衣，上面流淌神光。


  一群人跟來，七絕師太將丹藥握在手裡，她揚聲說道：「傳令下去，我將會閉死關，不到不滅就不會出關，若是我有個三長兩短，青遙繼承峨眉大統，不求峨眉發揚光大，只求芸芸眾生中，給師妹們混口吃的，不能讓人欺負了。」


  七絕師太說著走向峨眉後山禁地，一群人跪下喊道：「請掌門三思，您此時閉死關實屬不妥，峨眉需要您主持大局。」


  七絕師太搖頭，轉身走入後山，背影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