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師尊馬無為
禁道令被毀,黑色光波震散,波及四野。
與此同時,我眼前的塵埃飄動,樹葉飄飛落地,飛鳥掠過雲端。
遠處眾人恢復動作,心中都紛紛驚疑不定。
茅山祖庭之上,眾人面色大惑且惶恐,再看師傅的眼神,多少露出畏懼膽怯之色。
禁道令被毀之後,我發現周圍的靈氣似乎變得更加濃郁,就連四肢百骸毛孔吸收靈氣的速度也變得快了不少。
師傅說道:「當年禁道令鎮壓天地靈氣,使得山河大地靈氣稀薄,洞天福地百草不生,聖葯難出,讓所有人修鍊速度緩慢,如今禁道令被毀,從此才是道門崛起的時代,你們都好自為之吧。」
師傅說著,走向九霄萬福宮的廢墟前,他看向被釘死在祖師爺神像上的三師兄孟梵天,輕輕一躍,凌空而上,將孟梵天的遺體抱了下來。
「把你二師兄背來。」師傅在我腦海傳音道。
我立馬抱起已然生命無多的吳真卿跑向師傅,師傅將手放在孟梵天的天靈上,手上掐訣,大放光華,輕輕一點,孟梵天周身道氣波動漸生漸起,三魂七魄重聚,隨即睜開了眼睛。
「我就知道,我要是不死,師傅您這輩子也是不會出現的啦!」
孟梵天說著就哭了起來,一把年紀,抱著師傅的腳踝,哭得像個小孩。
「太上大長老還沒死?」有人驚咦。
「都是死了的人了,怎麼可能再次還陽,這馬真人難道已經成為天上大羅神仙,擁有起死回生之能?」
九霄萬福宮前,師傅看著孟梵天說道:「老三啊,是師傅來晚了。」
「你能來就已經不錯了。」孟梵天說道:「師傅,其實我早就活夠了,為了延緩壽命,我不惜用煉妖血樹將自己與血樹融合,當真是痛苦,這樣的長生,太過煎熬!」
孟梵天說著,看向旁邊的吳真卿說道:「這個糟老頭哪位啊?」
我尷尬說道:「三師兄,這是二師兄。」
「哦,二師兄能耐呀,我看您的道行,都快攆上師傅了,怕是已經已經是地仙之境,你也被袁門隱那小子打死了?」孟梵天問道。
吳真卿淡淡地瞥了孟梵天一眼,似乎一句話也懶得講。
「哇,這就是先天無極十二道尊令,師傅,拿來!」孟梵天瞪大了眼睛,看向師傅手中光華流轉的道尊令。
但孟梵天的手穿過道尊令,卻是什麼也抓不到。
師傅說道:「你已經身死道消,只是被我召集了不滅元神,道尊令擁有長生延命之力,可救垂死之人,對你已無力回天,眼下只能用來救你二師兄了。」
「師傅,不可。」吳真卿說道,看向茅山祖庭外眾人。
「馬真人,您這樣不好吧?」張玄蒼揚聲說道。
「是啊馬真人,當年茅山老掌門破壞道尊令傳承的規矩,私自將道尊令傳給了你,現在你又要將道尊令傳給自己的徒弟,這是什麼道理,難道道尊令還要實行世襲制?」有人附和道。
「我看這道尊令不如改叫茅山令得了,也免得大家日思夜想。」七絕師太陰陽怪氣地說道。
眾人紛紛抱怨,我起身說道:「天下至寶,能者得之,這是道門自古以來就有的規矩,我太陰觀一門雙地仙,我師傅身為道門老祖,無論是地仙吳真卿還是督國戰神袁門隱都是他的徒子徒孫,他想傳給誰,就傳給誰,難道還需要其他任何理由?!」
「道尊令和尋常寶物不一樣,他是道門的象徵,是身份,品德,能力至高無上的體現,需要天下人有目共睹,經過最公平的手段才能讓天下道門信服!」有人喊道。
「論身份、品德和能力,你們在場誰配得上這道尊令?」我大聲質問。「我師傅當年為五百年來悟性第一的高手,又是茅山嫡傳弟子,如今更是太陰觀創觀老祖,論身份,你們比不上,我二師兄為太陰觀二代觀主,孔子第七十七代孫、衍聖公孔德成的師傅,論身份,你們也比不上!論品德,我師傅和二師兄從未爭權奪利,也沒有依仗本事巧取豪奪,沒有欺壓民眾,沒有投靠任何勢力,都是一方百姓的守護人,凈心修身!論能力,他兩人都是當代地仙,你們之中,四大掌門區區通神境,其餘寥寥幾人半神,一個不滅之境的人都沒有,跟誰談能力呢?再者,我要說一下品德方面,我師傅和二師兄最大的品德就是,即便強至地仙,也沒把你們怎麼樣,我若成了地仙,可以很不幸的告訴你們,你們一個也活不成!」
此言一出,眾人或沉默或憤怒,或喋喋不休,但無一人敢站出來反駁!
「師傅,快救二師兄吧。」我看向師傅說道。
師傅點了點頭,此時的吳真卿已經出氣多進氣少,生命精氣無多。
猝不及防之下被子彈穿體,就算道門至強之人,只要是血肉之軀,也會像普通人一樣死去。
師傅將手中的道尊令捧起,放在了吳真卿的頭頂,他誦念經訣,道尊令的傳承之咒響起,道尊令緩緩流轉,散發耀眼光芒,沉入吳真卿的頭頂,與之神魂融為一體。
道尊令融合,聖光溢出,吳真卿體表散發聖潔光輝,他被洞穿的肌體被急速修復,天地之氣與之融合,將死之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滿面紅光的健康之色。
吳真卿起身,整理道袍,像師傅虔誠跪拜行禮道:「徒兒吳真卿,多謝師傅傳承再造之恩!」
「起來吧。」師傅說道。
師傅的聲音有些不對勁,他輕輕咳一聲,嗓音沙啞,老態龍鍾。
原本還鶴髮童顏的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下來,他的皮膚皺褶,手上老皮斑駁,臉上出現諸多老年斑,額頭上也皺紋滿布,甚至可見他頭頂本就不多的白髮,竟然掉落了一撮。
「師傅,您……」不僅是我大驚失色,就連吳真卿也嚇了一跳。
「我大限到了。」師傅說道,弓著腰,向台階下走去。
「唉,道尊令延緩了師傅的衰老速度,此時離了道尊令,師傅很快便會大限來臨,剛剛我就已經看出來了。」孟梵天說道。
「老三,你的時間不多了,趁著你元神未滅,把該交代的事情給交代了,天黑之前找個人家重新投胎吧,奪舍終究是邪門外道,成不了大道。」師傅一邊說著,一邊離開。
「多謝恩師指點,梵天恭送師傅!」孟梵天施了一禮說道。
師傅此時的身體衰敗,甚至走一步都有些搖搖欲墜,他走過袁門隱身邊的時候,淡淡地看了袁門隱一眼,一句話沒說,繼續向前走,我拾起地上的長劍走向袁門隱,此時的袁門隱身受重傷難以動彈,我一劍捅向袁門隱的心臟,師傅袖袍揮動,我手中的劍立馬脫手掉落。
「為師不願再看到太陰觀同門相殘。」師傅咳了一聲說道。「袁門隱,念你當年服侍過我的份上,也念在你是一國大將軍的份上,我饒你一命,你好自為之。」
師傅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師傅。」我喊著師傅,追上去。「您老人家這是要去哪裡?」
「回終南山。」師傅輕聲說道。
我掏出一沓錢放在師傅破舊道袍的百納袋裡,說道:「師傅,路途遙遠,這東西能讓您路上吃點自己愛吃的,讓別人開車送您去終南山。」
師傅沒有拒絕,一言不發,徑直走向山下,山下人群騷動,似乎有人還是心生不滿,我也想要追上去給師傅送行,師傅腳下漣波湧起,一時間所有人再次定在原地,我站在山前,目送師傅離開。
師傅的背影,看起來實在是老得嚇人,身軀佝僂,像是一條狗。
我淚流滿面,看著師傅一點點從我目光中漸行漸遠。
我從未想過,這一別,就是永別。